“為什麽這麽多的堂兄,都想要父親的位子呢?”
對於桓嬋的這個問題,謝離自然是沒有辦法回答的。
當初桓熙以及桓濟二人對於桓衝的謀害,他還是可以猜得出原因的。
桓溫去世,按理來說是應該讓長子桓熙接管掌權。但是,桓溫卻指名道姓的讓自己的弟弟桓衝坐上自己的位子,這事雖說也是正常,畢竟桓衝算是同族之中的佼佼者。
不過那桓熙肯定是不情願的,如果他的脾氣好些,能夠忍下此事,那也能夠相安無事。
如果他脾氣差些,不能控制心中不忿的話,那做出那些事來,也算是能夠理解。
但是,桓石鈞是為了什麽呢?
起初,桓羨和桓嬋二人還沒有以為這事是和桓石鈞有關的,畢竟,從軍營中的那些表象看來,是之前荊州的一眾將領不滿父親,然後才借輔助靈寶兒的緣由,推舉出桓石鈞。
雖說這位石鈞堂兄的表現也有些主動,但畢竟那是在推舉之後的反應,那些讖言和江陵謠言和他好像並沒有多少關系。
“石鈞啊,那些還活者的將士,是不是和上次一樣,多喝點水催催吐,然後休息休息就好了?”
“呵呵,就是這樣,然會讓他們再睡上一天就好了,叔父就不用再擔心這些。”
在他倆疑問之時,謝離重複了一遍此前桓衝與桓石鈞的這段對話,然後便直接望向他倆,希望他們能夠明白這兩句話的意思。
桓羨和桓嬋聽到之後,知道謝離說出這兩句話是有所指,經過一番思索之後,便同時察覺到了不對。
“這!石鈞堂兄知道這些士兵此前的動亂是因為中毒,而不是夜驚,所以他才下意識的認同了父親所說的施救方法!”
謝離聽到二人已經明白,臉上不由得露出絲絲笑意,然後才又說道:“這也和他放松警惕有關,桓將軍妥協之後,演技又是精湛無比,自然是讓他們信以為真。這桓石鈞肯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一時大意,透露了他知道動亂內幕的實情。”
兄妹倆個都是恍然,只是在乍以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都是沉默不語,一時間不知道能說點什麽。
此時,城中軍營裡的場面顯然已成定局,桓石鈞以及練威等人,被一群渾身血跡的士兵團團圍著,臉上的表情都是複雜之極。
桓石鈞所表現出來的淡定,多少讓拿著環首長刀的士兵有些佩服,這個年輕人歲數並不算大,但是在這等情況下,依然面不改色,隻憑這個定力與反應,就能勝出絕大多數的老將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這桓石鈞早就有過了驚慌失措,以及追悔莫及。但是在得知一切都是圈套之後,那種心情便在一瞬間蕩然無存。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技不如人而已。
正在周圍兵士想要將幾人捆綁之際,裡面卻傳來了一聲聲咆哮。
周圍士兵定眼觀瞧,這才發現這咆哮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狂妄驕橫的練威練校尉。
此時的練威心如明鏡一般,他自然也知道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個圈套,只是卻不想就這樣輕易的認輸。
他知道,桓石鈞是桓氏的一員,也是桓衝兄長桓豁的兒子。現在縱然是事情敗露,所能得到的懲罰頂多是和桓熙桓濟一樣,流放長沙或者更近的什麽地方。
但是自己卻不一樣了,一名校尉在今天晚上的所作所為,足可以讓自己死上幾次了。
現在,周圍的士兵再也不是練威的部下,
他的神色中早已沒有了此前的囂張與傲慢,現在正在歇斯底裡的揮舞著長刀,想要從此地硬闖出去。 奈何雙拳難敵無數雙手。
“鐺……”的一聲,練威的長刀被格擋飛了出去。
隨後幾個士兵走上前來,練威就這樣被捆成了粽子,嘴上也塞了塊不知道哪裡來的破布,一直“嗚嗚”個不停。
士兵圍捕的任務進行的很是順利,除了桓石鈞以練威二人,其他幾人皆是抽頭喪氣,沉默不語。
軍營大帳之中,桓衝正襟坐在那主座之上,臉上陰沉沉的,不知在想著什麽。
桓石鈞剛剛被帶了上來,此時正跪在正廳之上,還是那般淡定,從容。
單從臉上的表情看,好像剛才軍營中的事情和他一點都沒有。
“石鈞,說說看吧。是對叔父我太過不滿,還是自己實在想要坐這位子?”
桓衝率先開了口,只不過語氣確實平淡的很,好像和平日裡見到他時, 所說的語氣一樣。
“這個……叔父自然是知曉的,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再問石鈞一句呢?”
“呵呵……”
桓衝那陰沉的臉上擠出意思笑容,然後又道:“看來是因為你叔父我丟了江東地盤的事了。這種事在你們看來,確實是顯得我桓衝太過懦弱無能。你們想要取而代之,重新恢復往日榮光,自然也是可以理解的。”
桓石鈞嘴角微微揚起,擺出一副輕蔑的表情,然後接著回道:“叔父知道此事便好,只是石鈞想要提醒叔父一句,丟了揚州徐州,這種事情並不光彩,而且可以說是非常丟人的。”
“是啊……”
桓衝輕歎一句,好像並沒有聽到桓石鈞的這句嘲諷一般,再次說道:“這種事情並不是因為什麽苦衷,而是另有隱情,只不過是什麽隱情,就不和你多說了。你信與不信,反正都是這樣了。”
“哦,對了。”
桓衝好似想到了什麽,然後接著道:“你從記事起,應該就一直待在荊州,江東那邊也都還沒怎麽去過。過兩天你就過去一下,在那邊住上一段時間吧。雖然我已經領軍過來,但是那邊還有你的穆子叔父,所以也不用擔心無人照應。行了,這就回去收拾收拾吧。”
桓石鈞霍地抬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他就這麽處置自己?
此時的桓石鈞可以萬分肯定,桓衝已經知道自己就是這些事的主謀,因為自己在得意之時,曾經那麽明顯的暴露過。
但是為什麽桓衝還要對自己處罰的這麽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