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還算精致的尖頭皮靴就沾滿了塵土,看的墨菲心疼不已,他記得自己就剩下這一雙穿的出去的皮靴了,反觀身邊的管家倒是沒什麽變化,就算是風裹挾著漫天的塵埃吹到他附近也像遇見了無形的屏障一樣貼著身子拂過去,以至於墨菲吃灰的時候老管家全身上下還是一塵不染。
高手就是牛啊!
沒過多久就遠遠地看到一個小鎮的輪廓,雖然小的可憐,但這是布倫達唯一的城鎮。管家倒是來過,對此地也有一些模糊的印象,只是並不是如何的好而已。
剛剛走進鎮子的范圍,一股惡臭就撲面而來,猝不及防的墨菲一把捂上口鼻,也顧不得弄髒剛換的衣服了。過了好久才勉強適應這些刺激的氣味。
這酸爽的味道來的太突然了,墨菲想過如今鎮子的荒涼破敗,想過它屈指可數的人口,但就是沒想過小鎮差到不能直視的衛生條件!再往前走了幾步,釋放“毒氣”的罪魁禍首就暴露在兩人眼前。
那是滿地的垃圾和糞便,各種各樣的垃圾幾乎堆滿了街道的一角,和地上零落的糞便一樣賣力的散發著堪比神經毒氣的獨特味道,嗡嗡的蒼蠅盤桓其上,嗡嗡之聲不絕於耳。看到這一幕的領主大人差點把今天的午飯吐出來!
強忍住胃液在肚子裡緩緩蠕動的惡心感覺,墨菲把目光投向黃泥鋪成的街道兩邊的店鋪,卻只看到一扇扇緊閉的木門,還有結滿了蜘蛛網的窗戶,上面都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來主人家們已經搬走很長時間了,這段無人的街道看起來更像是一堆被人遺忘的廢墟。
幸好不遠處還有喧鬧的聲音,不然墨菲真的以為自己唯一的鎮子已經成了無人區。循著隱隱約約的聲音走過去,再拐了一個彎,墨菲才發現幾家僅存的鋪子和稀稀拉拉的人群。
還有些販賣貨物的遊商直接把貨物擺在地上,等候著今天的顧客。他們能夠選擇的對象並不多,因為布倫達的居民們大多是農夫和村婦,而官員,士兵乾脆就一個都沒有。
任何強盜都不會看上這個窮地方,也沒有哪支商隊會光顧這裡,就連以仁慈和偉大,代表著正直善良平等的教廷也沒有將這塊土地灑滿光明的想法,值得一提的是昨夜的牧師先生,他是管家從相鄰的沃爾領請回來的。
我這樣天生的貴族果然注定鶴立雞群,墨菲沾沾自喜的想到,因為周圍嘈雜的聲音已經變得稀稀落落,直至完全消失,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把視線轉到了這一老一少的怪異組合上。就連蹲在地上等候客人的遊商也緩緩的站起來,直愣愣地看過去。
一身在農夫看來奢華無比的外袍,腳上合腳的小牛皮靴,還有與下層人們迥然不同的白嫩皮膚,這無疑是兩位尊貴的貴族老爺。盡管在場的平民們很疑惑為什麽貴族會徒步來到這個幾乎淪為交易區的小鎮,世代流傳的尊卑觀念還是讓他們低下頭顱,用自以為最標準的姿勢向來者鞠躬。
墨菲可從來沒遇見過這種大場面,這麽多人一起向自己鞠躬還是頭一遭,雖然這些不同職業不同地域的人行禮很不符合貴族的審美觀,甚至顯得有些怪異,但這並不妨礙領主大人一陣激動,幾乎要掩蓋住見識過荒蕪領地的失落,他隻覺得熱血沸騰:看啊,我也是有臣民的人了,這些人就是我的部下,我的領民!
一股熱流直衝上頭,根林白嫩的臉龐變得通紅,他攥緊了拳頭,想要說些什麽,卻發現確實沒什麽好說的。我一定帶你們過上好日子?得了吧,自己下個月的夥食還沒著落呢,有什麽資本帶人家吃好喝好。
沉吟了好一段時間,熱血上臉的墨菲才終於生生憋出了一句,
“愛卿平身....”
等到所有人都抬起了頭,墨菲的熱情才逐漸消失,只是臉上的紅暈一時半會兒的還褪不下去。他忽然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就算不為了領地的發展,單單憑著剛剛受的大禮,也有責任帶著眼前這些人填飽肚子。
相比周圍草草裹著粗糙的亞麻布人群,一個看起來齊整的多的老人家擠開前面擋住視線的獵人,使勁揉了揉通紅的眼睛,才看清了被圍繞的老管家。 他顫顫巍巍的問道:“尊敬的溫頓大人,您是來向我們告別的嗎?”
什麽情況!難道老管家要離開了?我怎麽一點也不知道!
雖然一臉的不明覺厲,但墨菲敏銳的感覺到周圍的氣氛都變了個模樣。平民們的臉上不再是畏懼和嚴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戚,還有幾位心靈脆弱的農婦眼角已經出現點點晶瑩。
但從他們眼裡看到最多的還是恐懼和掩飾不住的驚慌。恍若從今以後就要告別以前熟悉的一切,面對一無所知的未來。
整個小鎮都陷入了愁雲慘霧,大家臉上都像蒙了一層厚厚的陰霾,只有領主大人一臉懵逼的摸不著頭腦。不應該在我的帶領下平民們團結一致奔向幸福生活嗎?怎麽一句話的功夫世界的畫風都變了。
管家低沉的聲音及時的在耳邊響起:“之前您被雷霆擊中的消息並沒有封鎖,他們以為大人您已經蒙受神明的感召,要換另一個貪婪苛刻的貴族接任領主。”
墨菲隻感覺五雷轟頂,合著這些人根本就不認識我!才撲騰起來的小得意瞬間就被打入冷宮。他決定收回帶著這些人奔向幸福生活的這句話。
瞥了一眼當機的少爺,老管家很自然的伸出雙手往下壓了壓,止住人群裡愈演愈烈的議論:“萬能的神明並沒有遺忘布倫達,領主大人與邪惡的力量殊死搏鬥的精神感動了神明,無上的光明神冕下降下神跡將領主大人從死神的手裡搶奪回來。而現在,偉大的領主大人就站在我們身邊,讓我們向布倫達唯一的主人,光明神的眷顧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