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瘦了。”

某個北風凜冽，能把寒意吹到人的骨頭裡的晚上，一直默默看著準備晚餐的墨菲的小騎士冷不丁的說道。

切割食材的菜刀刀鋒一轉，這倒不是領主閣下廚藝不精，差點切到手指頭，而是整齊的把砧板上來自布倫達的茄子雕成杜鵑花的形狀，輕輕的擺放在新鮮出鍋的煎蛋旁邊。“茄子”水嫩多汁，不知道大冬天的那位美麗的精靈少女是如何做到讓神術果樹結果的，而且味道還相當的不錯，很適合作為餐後的甜點，對騎士的身體也有不錯的裨益。

暖和。

習慣了小騎士出人意料的談話方式，苦笑的墨菲把完成的餐盤托在手裡，穩穩當當的放在餐桌上:“沒有吧，我沒什麽感覺，最近累了不少倒是真的。”

“剛來的時候你的體重是一百一十磅，而現在只有一百多一點，另外你的精神也不是很好，眼睛的部分有一點點的凹陷...”

“停！”墨菲打斷了小騎士繼續下去的欲望，一臉驚異，“你是怎麽知道的，我從來就沒注意過體重這回事。”

小騎士輕點耳朵:“我是個騎士，從鞋子和地面摩擦的聲音推斷出一個人的重量不是很難。”

“是準騎士，”墨菲糾正了他的說法，“這個年紀成了騎士才不是好事，你又不是不知道。”

“這個不提，最近到底在做什麽，圖書館都見不到你。”

“這個...很難說，總之別擔心，我在尼莫那兒，等成功了再告訴你，就是尼莫那兒的夥食實在不怎樣，還不如我自己做的。”

一邊抱怨糟糕的夥食，墨菲一邊把盤子裡的叉燒夾起來放進嘴裡，說出的話都變成了混糊不清楚的嘟囔。

小騎士也跟著叉起食物，只是多少有點心不在焉，不知道在盤算著什麽，就這麽糊弄過了一餐。

吱---桌椅同地板摩擦的粗糙聲音傳過來，墨菲從沒多少裝飾的高背椅上站起來，他把一瓶泛著莫名光彩的藥劑推過去，驚醒了走神的小騎士。

“喏，送你個禮物，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這就算給你的元旦禮物吧，早些天被事情耽誤，差點就忘了這回事，要不是你的提醒我還真想不起來口袋裡還有這東西。”

“這是...?”阿波羅眯起眼睛，像是要看清楚這瓶藥劑的功用。

“幫騎士進階的藥，不過對未成年的小屁孩也沒副作用，你喝了再稍稍的努力一下下就能把騎士前面的準字去掉了，品質有保障，絕對不會阻礙你的發展哦。走了，晚安。”

房門被輕輕的合上，透過窗戶的玻璃可以看到墨菲單薄的身軀一點點走遠，慢慢的被漫天的風雪掩住，直到再也看不見，小騎士靜靜的凝視那個並不寬厚的背影，目送他遠去，直到再也看不見。

等到視野裡再也沒有那個讓人信賴和依賴的背影，阿波羅的視線才好似戀戀不舍的收回，轉而投入那個做工粗糙的玻璃瓶。

“謝謝。”

不知是對空氣，還是對某已經看不見的法師，呢喃一般的感謝在小屋裡響起，像是點燃了一團火，屋子裡溫暖了不少。

一隻纖細的手緊緊的把還帶著墨菲體溫的瓶子握在手心，房外的寒風仍然在嗚嗚的吹著，一刻不停的宣召凜冬的來臨，可在這間閃著明晶光芒的小屋裡，卻滿是來自心底的。

挪亞迎來了一年裡最寒冷的時候，鵝毛大雪已經逐漸停下，城市的溫度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回升。嗚嗚的寒風席卷刻骨的寒意吹過內城的每一處地方，即使有著恆溫的法師袍也沒辦法完全隔絕外界的冰冷，

就連內海的海面上都浮著層層的冰塊，不怎麽厚，但附近的船只在短時間裡是不能通行了。在以往的這個時間段，學院的學徒和騎士侍從已經可以享受美好的假期，在自家的別墅裡靠著熊熊燃燒的壁爐取暖，可今年似乎有點不一樣，即便道路兩旁的積雪深度一直沒到人的膝蓋，即便刺骨的北風一刻不停的襲向外出者裸露的肌膚，多明尼卡裡也還是按照往日的規定授課，一點關於放假的預兆都沒有。

不過這些和墨菲沒多大關系，這家夥已經成為逃課專業戶，除了剛來到挪亞的幾天，就再也沒去過教室，按照學院的規矩，這個時候他應該坐在講台下，用心揣摩導師教授的內容，可實際上，他卻在地下的某處空間裡拚命呵出口中的熱氣來讓冰冷的雙手暖和些。

尼莫居所的地下早就被挖空了，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地精的影響，領主大人對於開發地下空間有著不小的興趣，大大小小的幾個地下室被夯實的泥土分隔開，沒有光滑到能照出人影的牆板，沒有精細雕刻的裝飾，連地板都是墨菲用石化術強行變出來的，相對於挪亞各種氣派的建築，這裡簡陋的像地獾剛剛挖出來的洞穴，連如今布倫達平民的房間都不如。

只不過沒人在意這些，這些地下室本來就是偷偷建起來的，多明尼卡的校規裡可沒有允許私自挖掘地下通道這一條。沒有意外的話，在墨菲把設想變為現實的時候，就是把這個違章建築填平的時候，裝飾什麽的真的很沒必要。

何況，領主大人也舍不得手頭僅剩的幾枚蘭帝耶。

沒錯，子爵閣下又窮了，第一輛真正意義上的飛車的製造成本高的超出想象，不說以前使用的廉價材料不能滿足長時間使用的要求，就是用金幣能夠購買的原材料，比如玻璃，木材，鋼鐵， 還有用作坐墊的獸皮都榨幹了墨菲的小金庫，雖然老管家每個月都會托德爾領運送鎧甲等商品進入挪亞的商隊帶來一筆數目不小的金幣，也難以滿足需要。

“哎，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投入使用啊，再過段時間我就只能蹭阿波羅的飯了。”

一邊伸出凍得發紅的手調試剛剛銘刻的神術陣，墨菲一邊抱怨這見鬼的天氣，還以為做個功能不錯的飛車一點問題都沒有，哪曉得真乾起來這麽麻煩，已經快兩個月了都沒出個滿意的成品，反倒是錢袋裡的魔晶和蘭帝耶越來越少，再這樣下去連食材都買不起了。

“老板，男人要耐得住寂寞，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另外蹭飯的時候能把我和維多帶上嗎?”

一旁把銘刻圖紋的零件安裝在底座上的尼莫也重重的歎了口氣，作為一位法師窘迫到這種地步真是創造了歷史，學院的酬薪和帝國的補貼大部分都被投入手邊這輛不起眼的半成品上面，現在要不是小維多在外邊做些工作掙取不高的薪資，他和老板早就去索倫公爵的小兒子那裡白吃白喝了。

為了能夠讓飛車成為合格的，值得信賴的商品，兩個人可是操碎了心，連帶錢包也被掏了個一乾二淨。本來嘛，看著原本的那輛水滴形飛車，他們都覺得這項活兒一點難度都沒有，輕輕松松就完成了嘛，你看領主大人花了半天不到就搞出來的那個東西，雖然安全性有待提高，可是它能飛啊，整個大陸都沒聽說有這種東西存在的，條件是苛刻了點，只能由有魔力和鬥氣的人來駕駛，可平民也買不起這玩意兒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