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神術顧問的定力也不錯，在最初的震撼等複雜的情緒過後他終於徹底清醒過來，手上的重物幾乎壓的他窒息，手臂都有種要斷裂的感覺，體力不濟讓他的臉上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很快脹滿了面部，他終於勉強擠出點力氣，問出了關鍵的問題，

“老板，我...們為什麽不用法術來搬運?”

“啊?”輕松很多的領主大人很快反應過來，“你不覺的抱著這麽多魔晶很有幸福感嗎?而且....”

“鍛煉身體，天天向上啊！”

“穿上。”雄偉的紅色法師塔裡，老法師丟給墨菲一套灰色的鬥篷。

好不容易才從布倫達飛回來的領主大人揉了揉成色還不錯的布料:“穿這個幹什麽，大白天穿這個怎麽看都不是很正常的樣子。”

話是這麽說，身體卻很老實的把那套鬥篷套在身上，後面還有個大兜帽，戴上以後連臉都看不到了，即使從近在咫尺的老法師的角度，也只能瞥見兜帽下不斷開合的嘴唇以及只有一圈細小絨毛的下巴。

“很扎眼啊，好歹我也算個知名人物，長得也不是傷天害理，帶我出去有必要裹得這麽嚴實嗎?”

站在一人高的試衣鏡前，墨菲小小的掀起兜帽一角，剛好瞅見鏡子裡那個渾身都被灰色包裹起來的身形，除了半張臉以外什麽都隱沒在一襲灰袍裡，換個人來絕對認不出這就是小有名氣的領主閣下。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老法師仔細打量了猶如明珠蒙塵的學徒，寬大的鬥篷幾乎掩去了一切能夠被辨認出來的痕跡，然後滿意的捋起了雪白的胡子，“很快就不扎眼了。”

.......

墨菲終於明白什麽叫做“很快就不扎眼了”，在這個類似於菜市場的地方，到處都是同樣的灰袍，在眼前來來回回的晃悠。在這裡，幾乎每個人都是同樣的打扮，灰色的鬥篷，喑啞的嗓音，好像生怕被別人見到自己的真實面貌一樣。

真的和菜市場差不了多少，這裡很多人都席地而坐，面前鋪著一塊布料，上面是各種各樣的東西，粗略的一眼掃過去，從植株，藥草，到雕刻成型的木棍，甚至閃亮的寶石應有盡有。這些東西老老實實的被放在布料上，等待著合適的買家。

然而這些人可不是鬼祟的小偷或是遭人唾棄的三流種族，恰恰相反，可以斷定的是能夠來到這裡的都是人類中極為優秀的個體，一個稍稍平庸的都不會有。因為在墨菲模糊的感知裡，每個鬥篷下的身軀中都充溢著難以撼動的氣勢，表面上看不出來，但同為法師的墨菲多少能朦朧的感覺到他們的強大，像是蟄伏的猛獸。

領主大人甚至不敢把精神力探到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這些灰色的身影有一些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洛薩之戰裡戰場中央的五個人，當時還是高階法師的老法師也是其中之一。

既然都不是普通人，那麽擺出來的東西也不會是如原來所想的一樣僅僅是普通貨色了，仔細看去，那些東西上全都圍繞著肉眼看不見的濃鬱元素，只是因為這裡的元素濃度本來就不低才沒有發覺。

“小心點，別把精神力伸到別人的身上，這樣做很不禮貌，而且很危險。”老法師低聲叮囑自己的學徒，然而墨菲看他的眼神始終有些奇怪。

能不奇怪嗎，要是你在一群麻雀中間突然發現一隻天鵝，那麽和領主大人這時候的眼神差不了多少。在灰色的人潮裡，幾乎每個人都恨不得把自己包裹的一絲縫也不露出來，只有身邊的這個老家夥大搖大擺的穿著他那騷氣的大紅法袍。

紅色本就是引人注目的顏色，在一片灰色中更是顯得突出，鶴立雞群已經不足以形容此刻的老法師。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道理你不懂嗎！墨菲不動聲色的拽上老法師的衣角，事實上他就是動聲色也沒什麽卵用:“你怎麽穿著這身就過來了?”

原本吧，這裡雖然有些嘈雜，可是老法師帶著墨菲從空中突兀的冒出來時，這些聲音就在一瞬間全沒了，整個“菜市場”寂靜的可怕，鋼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那麽這個時候，墨菲刻意壓低的聲音聽在周圍諸位法師的耳朵裡就像廣播一樣的清晰。

老法師不以為意，而是輕笑了幾聲:“如果是一個月以前，我也會披上一樣的鬥篷，可現在，你覺得大路上還有誰有本事從我手裡拿走交易來的東西?”

難言的氣場從這個貌不驚人的老人身上擴散出來， 具體的卻又很難用語言描繪出來，在別人的眼裡，老法師舉手投足都有種雄渾的勢頭，在他面前總忍不住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以此來表達自己的謙卑和敬意。

而在墨菲的眼裡，隻覺得這老頭從頭到腳都透著股不容置疑的自信，胸有成竹，運籌策千裡之外的諸葛都沒現在的他拽。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在一群堪稱人類精英的施法者面前，領主大人才又一次認識到大法師這個詞所代表的重量。

接著，老法師又是一閃身，帶著墨菲消失在原地。而在他們離開以後好長一段時間，底下的聲音才稀稀拉拉的再次響起。

“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在一個沒人的角落，領主大人問起了盤旋不去的疑惑，老法師帶他來的方式和老管家的神行並不相同，是借助了一個很大的神術陣才來到這裡，但感覺上卻差不多，就當是又坐了回穿過隧道的火車。

“法師工會，怎麽樣，是不是很驚喜?”

這絕對是個晴天霹靂般的答案，墨菲也曾經幻想過工會的模樣，高大雄偉的建築，交通發達的地點，還應該有通透的可以照出人影的地板，對了，還要有美麗的前台小姐，為過往的法師提供可靠的信息。

然而，這些統統沒有。

想起剛剛的菜市場，墨菲實在無法將它和法師工會這麽高大上的名字聯系到一起，他愣愣的盯著不遠處的灰袍人群，還有更遠處的幾座不怎麽高大的法師塔，驚喜?毛線！

這著實有些令人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