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這些世家大戶子弟,就帶著各自家主約定好的家奴來到了軍營。而武安國也早做好了準備,這些人一進軍營大門,就看到了地上放著的整整齊齊一排石鎖。
“各位,這分別是50,60,70,80,90,100的石鎖,各位請根據自己力量選擇,舉得起就去下一個等級,失敗的請到一旁的書佐處登記。”一名司馬帶著二百名郡兵,對著這些人道。
三萬人,看似人數不少,但是舉一下石鎖這種事情,那還不是秒秒鍾的事情,然後到旁邊登記一下,也不過是幾個呼吸就能完成的事情。因此從測試到登記,這項工作也僅僅用了一個上午而已。
中午時分,這名司馬拿著登記好的名單,來到了武安國辦公所在的府衙。
“把我們的哨探都派出去,如果還是不夠的話就增派人手,總之我要知道整個東郡每時每刻發生的所有事,尤其是關於太平道逆賊的事,知道嗎?”
“喏。”
“這裡,還有這裡,告訴陳大人,這些民房全部要拆毀,不然打起來以後很容易會被城外的敵人點燃。”
“喏。”
・・・・・。
大戰當前,一郡之事有差不多全要他親自過問,他的繁忙程度可想而知。等了許久,武安國才好不容易將手頭邊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這時司馬才拿著名單走了過去:“將軍,人數登記已經完畢了。”說著,他將手中的竹簡放到了武安國的公案上。
武安國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怎麽樣,董司馬。”武安國並沒有看董平交上來的竹簡,而是直接問道。
“回將軍的話,情況還不錯,經過測試,這三萬人中50斤以下有三千多人,60斤八千人,七十斤一萬五千人,八十斤近四千人,九十至一百斤的不足百人。”董平想也沒想就回到。
“哦,不錯嘛竟然有一百左右的人能夠舉得起九十,一百斤的石鎖。這樣,你和趙彥,王牧和盧肇他們三個商量一下,從七十斤和八十斤級的人中挑選一下,選出萬人充作郡兵,讓我們的人一對一的突擊訓練一下。至於九十至一百的,我要組成一個親兵隊。”當然,幾十斤幾十斤的,說的並不是他們的體重,而是他們能提得起的石鎖的重量。對於這些人的力量,武安國初時還是有些小意外的,不過仔細一想,卻又覺得必然。畢竟這些人都是奴仆,平時就是乾苦力的,力氣大一些倒也不過分。至於趙彥,王牧和盧肇,和董平一樣,都是他麾下的司馬。
“其余的人按照之前的安排,每百人編為一屯,充作巡役,讓那些世家子弟出任屯長,至於他們巡邏的地點嘛,就安排在他們自家的附近。除此之外,城中的都亭,市亭,門亭這些地方都要重點守衛,你們著重安排一下。”說完之後,武安國又拉著董平來到案幾旁掛著濮陽市地圖的屏風旁,一邊在其上不停的指點,一邊吩咐道。
“喏。”仔細確認了一番後,董平就離開去執行武安國的命令了。
同時,陳恆也開始組織衙差和百姓,給武安國的士兵輸送武器糧草,同時開始囤積守城需要的金湯焦油,以及滾木壘石等器材。不久後,分配完畢的巡邏隊也在各自的世家子弟的帶領下開始巡視,刹那間,百姓們就知道了太平道謀逆,即將圍城的事情,整個濮陽瞬間就陷入了一種惶恐不安的氣氛中。
武安國他們這些人拚盡全力為接下來的大戰做準備的同時,帶著家屬還有許多東郡官員的曹紹一行人終於一路狂奔回了洛陽。
知道自己畏敵而逃該當何罪的曹紹也沒敢聲張,帶著人非常低調的住進了曹節在宮外的府邸。一個時辰後,曹節就帶著人慌慌張張的從宮裡返回了自己的府邸。 “混帳,畏敵而逃,你是活的不耐煩了吧。”啪的一個巴掌,曹節將跪在自己面前的曹紹扇的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自知理虧的曹紹連滾帶爬的回到了曹節跟前,哭喪著臉:“侄兒也不想啊,可是那太平道實在是太可怕了,我們根本不可能是對手啊。”
提起太平道曹節就來氣:“我年前特意不是提醒過你,叫你早做準備嗎?況且小小的一個邪教,在我巍巍大漢面前,又有何懼?”
“大伯啊,我們都被那幫世家子騙了,太平道真的很可怕。”
曹紹對於太平道的了解,最初也和曹節一樣。不就是一群靠著把戲糊弄人的騙子嘛,因此上次回去後他就照著曹節的吩咐一邊整治兵事,一邊派人打探太平道的事情。這一打探,可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據他的線人回報,張氏三兄弟多年來,以符水治病救人的名義收攏徒眾不下百萬,遍布九州,其余受過太平道恩惠的人更是不計其數。更加恐怖的是,有不少地方的官府都已經被太平道控制。大漢十三州中,又以冀州,兗州,荊州三地為最,那一州太平道的信徒都有幾十萬。到時候隻要張氏三兄弟登高一呼,這三州的信徒就立刻響應,攻破城池,殺死所有大漢官吏,平分所有富人的財產。得到這個消息後,被嚇的失了魂的曹紹就再沒打過和太平道對戰的主意,一心隻想著等太平道事一發,他就立刻帶著家人馬不停蹄的逃回洛陽去。而且,事實上他也確實是這麽做的。
至於為什麽曹紹說他們被世家子坑了,那是因為他們在收太平道的錢之前曾經跟士人階級通過氣。別以為十常侍等人傻,他們雖然是太監,但割的卻是下面,不是腦子。什麽人的錢可以收,什麽人的錢不可以收,收錢之前,他們都要派人仔細調查一番的。靠著皇帝寵幸或者的他們,非常清楚自己如果一不小心觸動了皇帝的底線,那會是什麽下場。
而這次在收太平道的錢之前,他們本打算也照常例調查一下的。但誰知時任太尉,太仆的袁逢,袁隗兩兄弟突然找上門來,告知他們太平道不過是一個靠妖術騙窮人錢的不成器的邪教。然後十常侍才放心的收下了太平道的錢,不然太平道這麽大勢力,沒有士人階級的默許,就算是有十常侍的掩護,也是不可能瞞得住的。
“不好,你立刻隨我去見陛下。”
多年的政治鬥爭經驗,曹節立刻意識到太平道的事情可能是世家子下的一盤大棋。否則太平道私下裡發展出這麽巨大的勢力,盤踞在各地的士族門閥怎麽可能沒知覺,還特意告訴自己對方沒威脅?虧自己還以為對方當時是向自己示好,才特意找上門來,原來是挖了這麽大一個坑等著自己呢。曹節都能想象,一旦各地的告急文書送到,自己會是個什麽下場。要知道當時唐周揭發太平道謀逆的時候,自己可是在皇帝面前打了保票的。到時候,即使皇帝之前對自己再恩寵,觸動了皇帝的底線,自己也難逃一死。所以趁著現在,趁著靈帝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自己要趕快去向靈帝揭發,以一個知錯能改的忠臣的形象,搏得皇帝的寬恕。
“不要啊,大伯,饒我一命啊。”
聽曹節要帶著自己去面聖,曹紹當即就嚇尿了,要知道他可是畏戰而逃,依大漢律,是要殺頭的。如此情況下,不老老實實的找個地方躲著,還自己主動送上去,這不是嫌自己的脖子不夠硬嗎?
“混蛋,大伯怎麽會害你,你老老實實的跟著我去面聖,然後這樣・・・這樣說,不然我們兩個都難逃一死,知道嗎?”曹節一把將跪在地上的曹紹揪起來,面色凝重的說道。
曹紹一想,貌似確實沒有,但還是一臉糾結的道:“可是大伯,我照您這麽說,陛下真的能饒了我嗎?”
曹節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放心,最多就是免了你的官而已。隻要有大伯在,什麽官你當不上?”
聞言,曹紹的心下稍安,跟著曹節一起進了宮。為了引起靈帝的重視,他還特意派人叫上了張讓,趙忠和段。而此時靈帝正在和一群美女飲酒作樂,玩的開心,聽小太監說張讓,趙忠,曹節,段等人求見,頓時有些不悅:“沒看朕正玩的開心嗎?有事不能明天說嗎?”
小太監得了張讓,曹節等人的叮囑,見靈帝不開心,雖然十分害怕,但還是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恕罪,可是張常侍等人說有重大事情稟告,請陛下務必召見他們。”
“哦?”聽小太監這麽說, 靈帝倒是有點意外了,畢竟十常侍等人,平日裡為了得他的歡心,對靈帝可謂是百依百順,像今日這番,明知他在飲酒作樂,還執意要覲見的事情還從未有過,估計是真有什麽大事。於是揮揮手,示意舞女歌姬,還有自己懷中的美女都撤下去,然後吩咐道:“罷了,讓他們你來吧。”
片刻之後,張讓,趙忠,曹節和段,帶著曹紹疾步走了進來。跪拜見禮之後,靈帝開口道:“說吧,到底是什麽事,明知朕在飲酒作樂,還執意要見朕。”話語之間,不悅之意溢於言表,顯然張讓等人不給他一個滿意的答案的話,不然的話,靈帝就要發火了。
雖然一同而來,但是張讓,趙忠等人並不知道曹節,曹紹兩人執意覲見是為何事,隻是因為十常侍平日間的情誼,因此在接到曹節的邀請後,才一同而來的。所以聞言後,馬上給曹節使了個眼色。曹節自己當然也知道,於是趕忙站出來,指著末尾,正一臉忐忑的曹紹道:“聖上,這是我侄兒曹紹・・・。”
“停,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這曹紹不是應該在東郡擔任太守之位嗎?曹紹,無故離職,該當何罪你可知道?”曹節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給靈帝出言打斷。向曹紹這種地方大員,即使不是畏敵而逃,無故離職也是要被製以重罪的。
站在末尾的曹紹,本就七上八下,一臉的忐忑,嗒然聽靈帝要製自己的罪,頓時嚇了個半死,曹節之前跟他說過的話早就忘了個一乾二淨。三兩步跑出來,趴在地上,不住的磕頭求饒:“陛下恕罪,陛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