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再重複一遍?”一把將那名黃巾騎兵從戰馬上扯下來,卜己瞪著眼睛大聲問道。
“渠帥。我們的倉亭水寨被朝廷軍的主力給襲擊了。此時王將軍(指那個麻臉黃巾將領)正在率軍抵抗,但是寡不敵眾,恐怕堅持不了多久,請渠帥速速回援。”那名黃巾士卒又將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不可能・・・,東郡的朝廷軍最多三四萬人。你看看,都在對面,那裡還能有什麽主力?”一把抓住那名士卒的脖子,連拉帶扯的將其拖到岸邊,指著對岸那火光衝天的篝火,卜己不可置信的叫道。
那名士卒雙手不停的扒著卜己卡著自己脖子的手,雙腿不斷的踢動,卻還是無法拉動對方的一根手指。無奈,隻能強忍著窒息之感:“渠帥,小的沒有說謊,小人離開時,滿河面都是朝廷軍的渡船,上面滿滿的都是人,這是小人親眼所見啊。”
見這名黃巾士卒不像是說謊的樣子,卜己手一松,將其拋在了地上。沒有理會趴在地上正大口喘氣的對方,他三兩步跳到旁邊的一塊大石上,一臉迷茫的眺望者對岸的火光之處:“你沒有說謊,難道是我們被對面的朝廷軍騙了嗎?”
事情已經非常明顯了,武安國的軍隊隻有一隻,出現在了倉亭水寨,當然就不可能出現在這裡。“渠帥,如今倉亭水寨受襲,我們應當速速回援才是啊。”一名黃巾將領走過來,開口說道。
“回援什麽回援,就王麻子那點兵,等我們趕回去,恐怕水寨早就丟了。以我之見,我們不如就趁勢渡河打過去,佔了岡成城。要知道朝廷軍可比我們富裕多了,不就是換家嘛,吃虧的肯定是他們。”又一位黃巾將領走了出來,不讚同的說道。
“衝什麽衝?你就知道對面真的沒有朝廷軍把守嗎?更何況,我軍連渡河器械也沒有,怎麽渡河,遊過去嗎?”之前的那名黃巾將領立刻開口反駁道。
“好了,別吵了・・・。”建議衝過去的那名黃巾將領還想說什麽,卻被卜己伸手製止了:“好了,我意已定,全軍回援朝廷水寨。畢竟此時的朝廷城池不是我們起事那時候的朝廷城池了,不是那麽好攻打的。更何況,我們的軍械糧草全部都集中在倉亭水寨,如果失了水寨,不用朝廷軍攻打,沒了糧草補給的我們,沒幾天就全都要餓死。”
“是,尊渠帥將領。”那兩名黃巾將領互相不服氣的看了一眼,隨即拱手答道。
在卜己等人決定回師救援的時候,武安國和他麾下的士卒已經完全攻下了倉亭水寨:“去,率人打開水寨水門,放我軍的渡河船隻進來。另外,派出哨探,前往卜己軍出,探知敵軍動向。”
說著,武安國“哐”的一腳將腳下的黃巾士卒的屍體踢進了水寨下的河水之中:“兄弟們,趕緊的,把這群逆賊的屍體都給我扔進河水中喂魚,別讓他們一會妨礙我們作戰。”
同東武陽,陽平中的黃巾軍一樣,這些駐守倉亭水寨的黃巾士卒同樣是死戰不退。雖然他們沒有給武安國等人帶來太大的麻煩,但是還是給漢軍的士卒造成了不小的傷亡,拚死了數百名漢軍士卒,因此此時武安國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喏。”對於這些黃巾士卒,漢軍的士卒同樣是厭惡異常。所以武安國的命令一下,士卒們就迫不及待的將這些黃巾士卒的屍體如同扔垃圾一般扔進了河水之中。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人們可是十分畏懼鬼神的。除了十惡不赦之人,
死後都要入土為安的。就算是雙方對敵,如果棄對方的屍體不顧,或者像武安國他們這樣,將對方的屍體棄於魚蝦野獸之口,是會有損自己的陰德的。如今這些漢軍士卒猶都不猶豫就將這些黃巾士卒的屍體扔進黃河,可見普通漢朝軍民對黃巾軍的態度如何。 “將軍,快來,我們有意外收獲。”正在此時,一名將官突然滿臉驚喜的對武安國叫道。
“哦?什麽驚喜。”武安國走過去開口問道。
那名武官指了指遠處的一間倉庫:“將軍,我們在那間倉庫裡發現了大量的箭矢,糧草。“
“哦?”聞言,武安國趕忙跟著那名將官進了他所說的那間倉庫,只見其中東側滿滿的堆著糧草谷物,西側則是整整齊齊的碼放著著一捆捆箭矢,一張張強弓。“呢?這些箭矢好像不是從我軍哪裡得來的。”從一捆箭矢中抽出一支,仔細觀察了一番,發現其做工十分的粗糙,甚至很多箭乾上的毛刺都沒有磨掉,絕不可能是官府工匠的產品,於是奇怪的說道。
那名將官走上來,接過羽箭,仔細的查探了一番,認同道:“不錯,如此錯略的簡支,結對不能能通過倉曹屬官吏的審核。”
武安國又周到一旁擺放強弓的地方,從其中抽出了一把,先是將其拉了個滿月,隨即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弓背和弓弦,才滿意的點點頭:“這才像我大漢的製式武器。”
正當武安國琢磨這強弓和箭矢的做工為何差這麽多,以及它們到底來自何處時,一名士卒突然高叫著跑了進來:“報・・・,將軍,根據我軍在河上的巡邏船探報,正與我軍董平將軍部對峙的賊軍主力突然回頭撤退,看路線似乎是向我們這裡而來。”
“哈,卜己這逆賊他還真敢來。來人啊,把這些武器都分發下去,箭矢也都搬出去,一會我們就用這些逆賊的東西來殺這些逆賊。”
守城戰?武安國還巴不得呢。要知道這倉亭水寨雖然城牆矮小,不易防守,但好歹也比野戰有優勢啊。更何況卜己軍被自己端了老巢,恐怕連個攻城梯也沒有,相對來說,這小小的倉亭水寨,對於卜己來說,恐怕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塹啊。
“報,報武安將軍,卜己軍已經全軍會軍,全力向我軍而來,如今據此地已不足十裡。”過了幾刻鍾,武安國之前派出的哨探也返回來,向他報告了卜己及其麾下襲來的消息。
站在倉亭水寨的城牆上,武安國朝著西南方向一看,果然看到了微微的火光。“去,給水軍將士傳令,讓他們集合大小船隻,去北岸接應董平軍,送他們過河,讓他們按照之前的計劃偷襲東阿,之後再從岡成城全力轉運物資。”
“喏。”馬上有士卒將武安國的命令傳了下去。
又過了幾刻鍾,打著火把,宛若一條火龍的卜己軍終於映入了水寨城牆上,漢軍士卒們的視野。“將軍,他們怎麽不攻城呢?”奇怪的是,這些人並沒有靠近攻城,而是遠遠的就停了下來。
“恐怕一是因為夜色正濃,不利於賊人攻城,二是這些賊人的老巢都給我們抄了,恐怕攻城器械都沒有,靠什麽攻城?恐怕是需要一段時間來打造攻城器械了。”對於卜己軍此時的舉動,武安國倒是能猜到一二。
“那不如讓末將帶幾百騎兵衝出去,趁他們立足未穩,給他們來上一下?”聞言,一名將領開口建議道。
武安國搖搖頭:“不妥,雖然水軍的弟兄給我們運來了幾百匹馬,但是畢竟數量太少。況且這黑燈瞎火的,萬一衝暈了頭,陷在這幾萬大軍裡,恐怕就退不回來了。傳令,除了巡邏和監視的士卒外,其他人都休息吧,畢竟我們也忙了一晚上了。”
“喏。”那名將領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就這樣,城上的漢軍和城下的黃巾軍雖然劍拔弩張,卻又相安無事。大部分的漢軍士卒都在休息,城下的黃巾軍則是忙著打造攻城所用的攻城梯。
好在這個時代的黃河不像武安國前世的黃河兩岸,光禿禿的,想要找棵樹都難。此時的黃河兩岸,綠茵茵的都是樹柏。天亮時,卜己軍的士卒終於打造好了數架用於攻城的攻城梯。
“兄弟們,我們現在什麽情況想必大家也都清楚,朝廷軍用陰謀詭計偷取了我們的城池。沒了倉亭水寨,我們也就沒了糧食補給,沒了武器裝備。以我們現在這個情況,不用朝廷軍攻擊,恐怕我們自己就要餓死了。”攻城前,卜己將所有的士卒都召集在了一起,自己站在中央處的一個小山坡處,對四周的黃巾士卒道。
“天哪,那我們豈不是完了?”
“這些狗娘養的漢軍實在是太可惡了,正面不敢和我們打,就只會來陰的。”
“要不,我們撤吧,撤到東阿去・・・。”
卜己的話音剛落,下面的士卒們就“嗡嗡嗡”的議論了起來。有人一臉憤怒、有人一臉怯懦、還有的人則是眼珠子亂轉,一看就是在打什麽鬼主意。
“但是,不要想著逃跑,也不要想著投降。畢竟,我們自己做過什麽,我們自己清楚。如今,這天下雖大,但也隻有本渠帥的麾下可供爾等容身。失去了本渠帥的庇護,不論是朝廷,還是那些本被你們殺死了親人,糟蹋了妻女的鄉黨,都是不可能饒恕你們的。所以,放下你們心中的怯懦、放下你們心中的彷徨,此戰,要麽勝利,要麽死亡。”
然而他們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表情,都被卜己看在了眼裡。只見他拔出了腰間的長刀,遙遙地指著倉亭水寨,惡狠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