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裡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作為張伯被抓走後,這隻黃巾軍的唯一統帥,梁仲寧不可能不知道。事實上在武安國率領騎兵攻入大營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隻是他不想管,而且也知道自己管不了。草草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金銀細軟,騎著馬就想開溜。
不過他還是沒有想到武安國率領的騎兵能這麽快就攻到自己這裡,要知道為了安全,他可是特意把自己休息的地方由中營移到了後營。好在梁仲寧不是張伯,他的騎術雖然不是非常好,但也是很熟練。遠遠的看到武安國帶人衝過來,他也不管親兵了,爬上營中僅有的幾匹馬之一,然後策馬就跑。
“賊人休逃・・・。”可惜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梁仲寧就如同黑暗中的火炬一般。再加上完全迥異於普通黃巾士卒的皮甲,讓武安國一下就叮住了他。
“快,給我攔住他。”聽到武安國的大喝聲,梁仲寧嚇得渾身一顫。今早武安國怎麽碾壓張伯的,他可是全程觀看的。如今見這麽個煞星對著自己衝過來,魂都嚇飛了。
十幾個正在爭搶剩余那幾匹馬的親兵倒也忠心,聽到梁仲寧的命令後,立刻放棄了爭搶,有馬的就騎馬衝了過來,沒馬的則是徒步趕了過來。
“死開・・・。”面對過來阻攔的黃巾兵,武安國爆喝一聲,手中長槍怒刺而出,一槍將一個騎著馬迎面而來的黃巾士卒刺死,然後挑著這名黃巾士卒的屍體,將長槍在自己周圍畫了一個巨大的圓,那些從四方圍過來的黃巾兵紛紛被打落馬下。接著一甩長槍,將槍上的屍體甩落一旁,一夾馬腹,再次朝著梁仲寧追趕過去。
其余的親兵還想阻止,卻被後面趕來的漢軍騎兵擋住。沒有了阻攔,又因為武安國今日特意減輕了武器鎧甲的負重。,他坐下的塞外良駒和梁仲寧坐下的劣馬差距被完美的體現了出來。僅僅十幾個呼吸,武安國就追上了逃跑的梁仲寧。“還跑・・・。”猿臂一伸,就將梁仲寧從馬上揪了下來。
“給我拿了。”長槍遙遙的指著倒在地上,被摔得七暈八素的梁仲寧,武安國對身後身後跟著的漢軍騎兵吩咐道。
搞定了梁仲寧,武安國本想帶著騎兵回頭再去衝殺一番的。但沒想到的是,等他們衝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卻是跪了一地,黑壓壓的黃巾降兵。
“去,你們趕緊回城報信,就說我們已經徹底擊破了這隻黃巾軍。同時讓陳大人派更多的人來,幫我們押送俘虜。”僅僅五日,武安國就領軍擊破了圍困濮陽的黃巾軍,並且還生擒了率領這隻軍隊的兩個渠帥。說不高興那是絕對是假的,此刻他甚至是有點志得意滿了。
從傳信兵哪裡得到武安國已經擊破敵軍,生擒梁仲寧的時候,俘虜無數敵軍的消息的時候,陳恆還有些不可置信。畢竟此時離武安國率人出城不過才一個多時辰而已,而對方可是足足數萬大軍。如果不是這幾名回來報信的將校他都認識,而且對上了口令,他都要以為這是黃巾軍糊弄的詭計了。
得到了濮陽城內派出的援軍後,武安國才組織人將此戰俘虜的黃巾士卒分撥押回了城中。再加上整理戰場,回收武器箭矢等工作,等到武安國等人返回濮陽城的時候,天已經微微的發亮了。
同上一次一樣,陳恆這一次還是早早的在城門內等候了。不過相比於上一次,這次卻是陣容更龐大,也更隆重了些。除陳恆本人外,孫昭,王耀,濮陽城內稍微有頭有面的人,
差不多都來了。遠遠的看到武安國帶人走來,就一通長揖道:“呵將軍擊破逆賊,為我大漢再立不世之功,同時也解我濮陽人之危。” “哈哈,同喜同喜,這一切都是我們大家共同努力而來,本將豈敢獨自貪功?陳大人還是趕快派人查點一下,我們這次抓了多少俘虜為先。”一面從馬上跳下來,伸手將陳恆扶了起來,一面對他使了個你懂的眼色。
“如今不但解了濮陽之圍,還盡數殲滅了城外的逆賊。武安將軍,不知接下來你有何打算?”片刻之後,一行人說說笑笑的回到了太守府的府堂。再次互相道賀,並分賓主落座之後,王耀開口問道。
“首先,因為城外的敵軍已經肅清,所以我們要趁這個機會將張伯,梁仲寧等賊首押送洛陽,同時將我們的情況上報朝廷,然後等待朝廷的命令。自太平道謀逆,至今日已經許多天了,我想朝廷必然已經收到了消息,而且已經做出了相應的剿賊安排,我們還是靜待命令就好。至於這期間,我想率軍掃滅濮陽以西的小股逆賊,同時派哨探仔細的探查東阿,東武陽,陽平的情況。”
打了這麽大個勝仗,當然是要找朝廷要封賞嘍。如果武安國沒有記錯的話,黃巾起義前期,朝廷對上黃巾軍可以說是敗多勝少,甚至沒有什麽勝利的。如今他們取得了這麽大的勝利,即使不是獨一份,想必朝廷的封賞也不會輕了。更何況,朝廷對張氏三兄弟的懸賞可是賞千金,封萬戶侯。這張伯,梁仲寧二人雖然遠不及張氏三兄弟,但是相比也可以讓他官升幾級吧。
至於接下來繼續圍剿東郡內黃巾軍的打算,則是一方面為了繼續積累功勳,一方面則是為了和張昭,王耀這些世家大戶的人口買賣。據哨探報,整個東郡的黃巾軍大致可以分為兩股。一股是來自東郡西南部的張伯,梁仲寧部,也就是他們剛剛殲滅的那隻。另一股則是來自武安國剛剛所說的東武陽,陽平,東阿三地的卜己部。
然而不同的是,來自東南部的張伯,梁仲寧部,雖然也是從白馬,燕縣,以及相鄰的陳留郡,濟陰郡等地拉起的隊伍,但是他們卻並未攻擊當地城縣,反而是直接朝東郡的治所濮陽而來。這也是他們被剿滅後,未發現有裹挾的百姓的原因。相比於張伯,梁仲寧部,卜己部則是完全不同,他們不但攻下了相鄰的縣城,更有王度這種獻城附逆的。如果能剿滅卜己部,那麽想必會捕獲大量的俘虜。
如果放到前世,武安國或許會覺得自己的人口買賣如同禽獸無疑。但是身處在這個亂世,他才親自了解到了在這個亂世中,普通百姓的無奈。就算沒有武安國的人口買賣,隻要是和謀逆的黃巾軍沾了邊,東武陽,陽平,東阿這三縣的百姓在亂平之後照樣會被貶為奴隸,或者流放。同樣的結果,那為什麽自己不摻上一腳?除了給自己帶來巨大的金錢收益外,即使是為奴,他們好歹也能留在家鄉。所以這筆人口買賣,武安國做起來是一點都不心虛。
武安國正和張昭,王耀他們閑談間,卻見陳恆一臉怒氣騰騰的走了進來。也不與眾人見禮,也不說話,就這麽板著臉,回到自己的位置跪坐了下來。
“怎麽了,陳大人,為何生這麽大氣。我們剛剛取得了如此巨大的勝利,應該高興才是啊。”眾人面面相覷,互相對視了一眼,最後還是武安國開口問道。
“這群畜生,沒有人性,喪盡天良,東阿,東武陽,陽平都完了,他們・・・,他們怎麽敢・・・,嗚嗚・・・。”聽到武安國的問話,陳恆如同點著的炸藥一般,一邊錘著自己的大腿,一邊憤怒的咆哮。說道最後,竟然捂著臉“嗚嗚嗚”的痛哭了起來。
這陳恆又叫又哭的, 完全違背了他平時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弄得大家一時間都摸不著頭腦。隻得招來了門外的士兵,讓他將陳恆的隨從招了過來,對他問道:“你們陳大人剛剛幹什麽去了?”
那名隨從同情的看了一眼陳恆和在場的諸人:“將軍不是請我們大人去差點一下捕獲的俘虜人數嘛,完事之後,陳大人又順便提審了一番張伯和梁仲寧,結果・・・。”說道這裡,那名仆人猶豫了一下。但是見堂內的眾人全是一臉關注的等著自己,隻得繼續道:“結果得知他在東阿的家人全部被黃巾軍逆賊殺害了。”
原來雖然是獨立的兩隻部隊,但到底是同處一郡之地,又都是黃巾軍。張伯,梁仲寧部和卜己部的聯系自然是十分緊密的。第一天張伯叫戰時所乘的劣馬,和之前梁仲寧極其親兵逃跑是所用的馬匹,平時都是用來給兩部之間的信使使用的。所以雖然張伯,梁仲寧二人雖然人在濮陽城下,卻對卜己部的事情知之甚詳。
而陳恆雖說也是本地人,但是卻和張昭,王耀這些人不同。因為他是東阿人,隻是因為出任倉曹史的原因,才來到了濮陽,但是其家小卻都留在了東阿。據武安國的了解,陳恆這一脈,到了他這輩隻有他一人,幸好他有兩子一女。之前兩人談到東阿的卜己部,他還曾擔心自己的家人來著,沒想到這麽快就變為了現實。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來喪子,這麽形容陳恆此刻的處境也許不太現實。但是在這個年代,年逾四十的他,已經很難再有子嗣了。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失去家人,再斷絕香火,也難怪他會如此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