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陳夢緯率領近衛軍陸軍第二鎮第五營圍剿官田附近尋釁的生番,殺敵一千,俘虜兩千余人充作奴隸。
此次戰役,首次使用了營屬炮步炮協同作戰,一個步兵營,配一個炮兵局,十二門火炮,其中三磅炮六門,九磅炮三門,榴彈炮三門,每門火炮配彈兩百發。
炮兵局編制有炮兵一百一十二人,輔助運輸兵一百八十人,騾子馱馬五十匹,如此才能用人力移動沉重的炮車炮彈。
毛興很無語,他想象中的炮兵營是千炮齊發,摧枯拉朽的氣勢,沒想到最後成了個炮兵訓練演習總教官。
朱克臧聽完他的抱怨,揶揄道:“多好,你和安娘夜夜廝守,就沒什麽你忍不住她也忍不住的事兒了。本王是成全你們新婚燕爾魚水難分呀。”
陸軍同樣撤銷了把總,千總部下屬八個百總局。一個指揮局,一個後勤局,一個戰鬥工兵局,一個線膛槍兵局,四個步兵局。
仿造現代軍隊的編制,指揮局分為警衛旗,通信旗,偵查旗。後勤局分為醫療旗,輜重運輸旗,炊事旗,配二十匹騾馬。戰鬥工兵局負責修橋補路,安營扎寨,建造城防。
如此,一個千總部八百人即是完整獨立的戰鬥單位。
一個營的編制為三個千總部,一個營屬指揮局,一個營屬炮兵局,共計兩千八百人。
一個軍鎮的編制為三個營,總指揮局,參謀部,八千五百人左右,長官為提督,改製後的最高武官。
克倫威爾最近很忙,要分批給水師軍官們講解西式戰艦的航行和作戰方式,還要在戰列艦做實戰演練。
當他得知朱克臧擊敗清軍的消息時,請求兌現自由傳教的承諾,朱克臧是這麽回復他的:“英國除了販賣貨物大賺一筆還做了什麽?我的將軍們用中式船中式戰法戰勝了韃靼人。”
克倫威爾語塞,作為朱克臧的海軍顧問,過去一年他確實什麽都沒做,為了賺取高額傭金一心忙於東印度公司的生意。
克倫威爾深深懊惱,為了金錢,他將更重要的事耽擱掉了,這是信仰不堅定的表現。他在給坎特伯雷大主教桑克羅夫特的信中進行了懺悔,並且寫道:“年輕的國王富有智慧,雖然目前力量弱小,但完全有理由相信,他會從韃靼人手中光複自己的祖國。韃靼皇帝寵信天主教異端,因此,若台灣國王皈依正教且獲勝,天主教異端將會被當做敵人趕出中國,而我們會擁有世界上人口最多的教區。”
“國王是開明的,友好的,他聘用了許多正教學者進入最高學府,讓這個國家最聰明的年輕人和貴族子弟一起研習科學。國王對我們的文明充滿興趣,我相信,這是神在喚醒他的心靈。不久前,國王以一場漂亮的戰爭摧毀了韃靼皇帝的海軍,用的是中國船,中國戰術,因此,他並未感受到正教的強大。在下認為,應當派遣具有學者背景的教士前來傳教,國王通常會親近並禮待這些受過良好教育的人,他們更容易得到國王的信任,從而將正教的真理灌輸給他。”
克倫威爾講的口乾舌燥,有時語言不通,還要親自演示給中國將領們看,好在這些人都是在海水裡泡大的,熟悉風信水性,理解能力非常強。
“強風情況下,上桅帆要收縮,減少受風。”克倫威爾指揮一群水兵展示此時的帆面,“天氣晴朗時,上桅帆可以升到桅頂。若是微風,所有的帆都要打開。”
邱輝看了半天,心裡已經大概有數,
“那幾面三角帆是變向時用的吧?” 克倫威爾望向這位高級將領,笑道:“將軍說的對,通過張開支索帆來變向。”
剛剛升任總兵的吳潛嘟囔道:“怪不得如今的兵要專司戰事,且不說陸軍,光我們水師,這升降帆都要花上不少時日熟悉,娘胎裡就會劃船,這會兒居然要重新學開船。”
邱輝不懂別的,但他知道,明朝武官最高是總兵,再加就是虛銜,三孤三公之類。如今武官最高是提督,管轄近萬人軍鎮,這是把提高武官地位拿到了明面,由事實轉為朝廷制度了。
邱輝是近衛軍水師第三鎮提督,建制完成後,他手底下應有三支艦隊,十三艘戰列艦,十八艘小型火福船,近百條開浪,近萬水兵。
船和人都是白花花的銀子,近三百萬兩,邱輝深感責任重大,學的格外用心。
他身後的田川孫左衛門用羽毛筆刷刷寫著要點。
田川孫左衛門靠著日式的大型安宅船在澎湖之戰立了軍功,升為百總,管理一艘火福船,作為儲備高級軍官也要來聽課。
前段時間,他一直在研究火炮。日本鑄造技術不過關,且缺鐵,少有火炮,戰船上都是鳥銃兵,萬歷侵朝戰爭時就領教了明軍火炮的厲害。
田川孫左衛門對榴彈炮尤為鍾愛,火福船上有兩門,拆了原先的臼炮新裝的。
邱輝羨慕的看著他筆走龍蛇,會寫字就是好啊,不記得的時候能隨時拿出來看看。他才認了幾百個字,費了老大勁兒。各營各鎮都設了識字班,軍官更要進行強製學習。這個識字班和他記憶中的私塾不同,正前面一塊大黑板,先生用石灰筆寫字。軍官班有筆墨紙硯,先生手把手教;士兵班每人發一塊小黑板,幾支石灰筆,據說民間的學堂也改成了這樣。
水兵操典他還沒能看懂,要參謀幫他讀,操典用了泰西人的隔字符,比老書裡一片密密麻麻的字兒看的舒服許多,讀書多的參謀楊彪也說這個法子好,不用自己斷句,能減少歧義。
東寧引進了泰西人的活字印刷機,用的陰陽字塊倒模法,比原本雕版印刷成本低許多。朝廷組織了太學生,將老書斷字之後重新印刷發行,還將泰西人的書譯成漢字。民間書坊也有引進泰西活字印刷機的,書價跌了不少,不過買的人多,想來也沒少賺。
邱輝買了一本《三國演義》,從前都是聽說書,故事都很熟悉,要是能看懂這本書,一定認得很多字了。
田川孫左衛門腳踏著他所見過的最大戰船,思緒不禁飛向了遠方。他覺得,東寧府正快速變的和從前不同,但這不同似乎並不壞,因為近來讀書人寫的詩好像越來越激昂了,沒了從前那種唉聲歎氣的苦悶,有點像他喜歡的唐詩格調。
唐朝是很強大的,所以東寧應該是變的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