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家門口,山中精魅點化的仆從上前恭迎,山莊中一片肅靜。
陳一凡沒有理會旁邊的仆從,直接走向阿爺平時住的地方,此時一大家子都聚集在這裡。
憨厚老實的父親、母親,還有叔叔、姑姑等親戚一家子也在。
因為陳一凡做出的改變,這一次輪回中,陳青雲膝下幾個子嗣並沒有分家,各自發展。
陳一凡回來的時候,陳青雲一臉安詳,像是靜待著什麽。
或是陳一凡,或是死亡的來臨。
但他的兒子女兒們可就沒有這麽安靜了,他們並不知道,十年前的發家史,完全是因為當年還只有六歲的陳一凡。
一切需要露面,需要出主意的事,都是陳青雲出面。
所以,如今陳青雲像是壽限將至的樣子,也將一大家子全召集了起來,所有人都認為,他會宣布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他死之後,這偌大的山莊,該交到誰的手裡,誰接他的班,成為下一任的家主。
陳青雲在床上躺得很安詳,即使早了少年開始習武修道的叔叔、姑姑們卻在喋喋不休,竭力述說著自己的能力,自己的優勢,自己的孝心。
穿著俗氣,一身金銀玉石的裝飾,整得好似暴發戶的大姑抬手抹著淚,悄悄瞥著陳青雲。
“爹啊!您這要是去了,咱家的天可就塌了啊!誰能接你的班啊?”
“說來,其實也該大哥繼承您這個位置,但你知道的,大哥他這一輩子,讓咱們給誤了,書也沒讀多少,只是務農的一把好手,這一輩子也只會務農了。”
“讓他來管理這偌大個山莊,他是管理不來的。”
“咱們這一大家子,可不是那兩三張嘴張口吃飯的問題。”
……
不只是大姑,還有兩個叔叔,也都在附和著,這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大哥,首先被他們排除在外。
在“陳一凡”這具皮囊還未出生的時候,陳一凡沒有乾預陳家的事。
在那個年代,陳青雲供不起幾個兒女讀書,作為大哥的陳麓首先放棄了學業,在家務農養活一大家子。
也確實像大姑、叔叔他們說的,他只會務農。
陳家是十年前才開始漸漸崛起的,在此之前,陳一凡父親那一輩已經過了半輩子的苦日子,這種吃喝不愁,要啥有啥的日子,一旦得到,就不想再失去。
貪婪,是人類的本能。
不管這些兒女們如何喧囂鬧騰,陳青雲只是閉著雙眼,靜靜躺在床上,若不是那胸口還在起伏,甚至會讓人以為他已經死了。
他這些兒女們,也是每哭一段時間,就要仔細打量打量,他們都老父親,是不是真的死了。
直到,陳一凡出現在門口。
“我回來了。”陳一凡平靜看向床上的陳青雲,淡笑道。
生死,對如今的他來說,已經不是永別。
陳青雲睜開了眼睛,他雙眼中帶著一股威嚴,與上一次輪回中的陳青雲不一樣。
他已當了十年的陳家家主,他竭力恢復著自己幼時記憶中輝煌的陳家。
而在那樣一個武林世家當中,家主的威嚴,不可侵犯。
“爹!”
“父親!”
看到陳青雲忽然睜開眼睛,眾人一喜,還以為他要留遺囑了。
誰知道,他只是對著門口的陳一凡招了招手。
陳一凡走了過去,陳青雲便一把抓住他的手,眼中有疑問,有遲疑。
陳一凡開口安慰道:“都已經安排好了。”
陳青雲選擇了相信他,面對死亡,沒有人不恐懼,但只要有自己這個孫兒的一句承諾,便沒有什麽好怕的。
他是創造奇跡的人,陳青雲從來相信這一點。
自從陳一凡六歲那年,他抱著哄孫自動心態,與他玩了一個遊戲。
從此,他親眼見證,一個個奇跡出現,以他自己的名義而達成。
親眼看著,這座奢侈神奇的山莊在重山之中落成,依山傍水,比電視裡那些所謂的仙境也強了不知多少倍。
“我去之後,由吾孫陳一凡,繼承家主之位,他的意思,所有陳家之人,不得忤逆!”陳青雲終於開口,說出的話,卻是令爭先恐後的子女們大跌眼鏡。
“爹!你……你怎麽能這樣?”
“你糊塗哇!大哥不是這當家主的好人選,你縱使隔代也要將這家主之位傳到他大房去?”
“小凡他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從小又鬼靈精怪,毫不安分沉穩,怎麽挑得起這麽大的擔子?”
陳青雲這話一出,引得子女們個個急切反駁。
陳青雲只是掃視他們一眼,在心中重重歎了口氣。
挑不起這擔子?你們可知,今日的陳家,也就是你們口中所說的這個“孩子”,一手造就。
如今,不過是名正言順,交還於他。
除了他,這個家,沒有任何一個人,適合這個位置。
怪他陳青雲無能啊!
教出些兒女來, 除了這隔代的孫子乃不世之才,其他莫不跌入塵泥,無大家子弟之風,無大家子弟之心胸,無大家子弟之才能。首發
一個個只看眼前蠅頭小利的小商小販、工人、農人,哪裡擔得起這一大家族的擔子。
若是沒有陳一凡,他走之後,想必不出十年,如今震懾武林的尋龍山莊,恐怕也會被輕易傾覆。
“此事,就這麽決定了。”陳青雲沒有理會子女們的反駁,將傳家的信物交給陳一凡。
再次拿到這枚扳指,陳一凡也有些感慨。
但更有意思的,還是這些叔叔姑姑們的心思。
上一次輪回中,向來是他自己處於強勢地位中,重建陳家之事,由他一人操持,陳青雲也不過是來幫忙。
在自己面前,這些比自己年紀大的長輩,也不敢有任何不軌的心思。首發 https:// https://
但如今,表面上看,他只是“陳一凡”,尋龍山莊中,一個普通的第三代子弟,陳青雲諸多孫子孫女中的一個。
忽受陳青雲如此偏愛,恨也、怨也、不甘、不服,便紛紛衝著他來了。
偏偏他修煉的這功法,將這些人看得,心思倒比面目通透,真是有趣至極。
這種事沒法解釋,由他這個身份,也無法開解,他也沒有解釋,反正對自己非但無不利,還提供了不少的情緒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