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兩聲，女醫生扯掉了自己的橡膠手套，慢慢地站起身來。

　那手套上面白色的血漬卻一點也不配合，仿佛頑固的乳膠般連著屍體的內髒，拉出了長長的細絲，在空中隨風飄蕩。

　蘇明抽了一口煙:

　“結果?”

　“和人類生理結構沒有太多不同，只不過他們身體素質差不多是人類的十倍，從肌纖維的密度就能看出來。”

　奎澤爾醫生有些頭疼的揉揉腦袋，她感覺自己來了地球0後，好像就不像是說好的‘休養安胎’，而是被喪鍾拉著到處亂跑，在為他工作。

　波波摸摸自己的下巴，和喪鍾一起吞雲吐霧:“那他們就是比人類還高級的生物嘍?”

　“說不好，它們的智慧看起來並不是很高，個體的反應速度很慢，之前面對危險時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醫生走到一邊洗手，她認真思考了一下:“我倒是認為它們可能是某種仿生人，它的所有內髒都太標準了，和我在教科書上看到的都一模一樣......”

　“懂了，稍等。”蘇明提著武器出去了，十幾秒後，絞殺拖著十幾具無面人的屍體回來，丟在了地板上:“你的猜想應該是對的，它們所有人的身高和體重都一樣，記憶就像是被重啟過一樣嶄新。”

　這次醫生的解剖過程也簡略了很多，她把每具屍體都打開胸腔看了一眼，幾分鍾後，她也站了起來:

　“是的，內髒的大小和外形都一模一樣，恐怕重量也是，就像是流水線上批量生產的零件。”

　她給出了屍檢報告，假如一兩個同類生物樣樣相同還可以說是巧合，但喪鍾出門隨便挑選了十幾個樣本，個個都一樣，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除了批量製造的標準化設計，那就可能是魔法或者更高級的東西了。她對於那些並不了解，以她的認知范圍，能給出的答案就是流水線生產的仿生人。

　波波也抽著煙插了一句:“剛才喪鍾試探了它，它連都不知道，說明它們很大概率真的是外來者。”

　“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的。”醫生看了一眼喪鍾，他正在讓被稱為共生體的怪物吃蒼白的內髒和血肉。

　“我一般辦正事的時候不開玩笑，做事總有我的道理......這些怪人也有點像是克隆人，男性的DNA全部相同，女性的全部相同。”蘇明彈了彈煙灰，也站起身來:“那些無面人兒童我沒有試，不過按照邏輯來說，應該也是按性別分類的。”

　“呼，聽起來是個麻煩?”波波看了一眼喪鍾。

　“不算是，只要能殺死，數量對我來說就不是麻煩。”蘇明笑了一下，拍拍猩猩肩膀讓他放松:“我只是在思考，是什麽人發動的，你覺得狂笑之蝠有嫌疑嗎?”

　波波看了看無面人那簡陋的無關，搖了搖頭。

　“我覺得不像，如果是那位的作品，應該有個大大的笑臉才對，這個?這個太樸素了。”

　喪鍾點點頭，不置可否地讓絞殺把屍體都吃掉，毀屍滅跡。

　隨後他走向了門口，打開了吱呀作響的門:“走吧，我們去城堡，找幾個熟人問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

　“哦，讚美偉大的夢境之主，在最關鍵的時刻，把你送到了這裡來。”

　城堡那陰暗的地下室裡，睡魔忠實的管家盧西恩抱著喪鍾的大腿，拚命地往上面抹著鼻涕。

　他看起來心力交瘁，眼眶周圍都是黑色，夢中的人們會失眠嗎?蘇明也不知道，他只知道這麽一個不知道年紀多大的中年禿頭男人抱著自己哭，稍微有點惡心。

　“你是想我?還是想這個?”

　說著，他從自己的腰包中取出了一個防毒面具外形的東西，那正是睡魔的信物，那個雙眼中流淌著歲月之沙的面具。

　管家以驚人的敏捷性跳了起來，像是惡狗撲食一樣抱住了面具，像是害怕再次被喪鍾拿走一樣藏在身後，眼神幽怨地說:

　“上次你說借用，但我沒想到你借走了那麽久，沒有它我就無法守護主人的國度，這世界現在就掛在懸崖邊上。”

　“我平時比較忙，而睡魔面具的事情我差點忘了。”喪鍾毫無誠意地應付著，目光四處打量，最後落在一具地下室中央停放的黑色棺材上:“現在能說說那些無臉人是什麽嗎?它們好像要完全佔領換夢境了。”

　“是的，是的，我知道，不，我不知道。”管家抱著面具親了又親，隨後又滿懷憧憬地把它擦亮:“我的意思是它們確實要佔領夢境了，但我不清楚它們究竟是什麽，我抱著好心接納它們在我主的國度中暫住，可是它們現在卻仿佛變成了這個國家的主人......”

　“我從森林裡的三隻小豬那裡聽到了一件事，聽說有故事裡的角色被殺了?”蘇明一屁股坐在了棺材上，他能感覺到，棺材裡有什麽東西蠕動著，翻滾著，讓絞殺還有點癢癢。

　“好幾個......你看過日本童話嗎?”管家想要伸手把喪鍾從棺材上拉起來，但還是怕他手裡的弑神者，手又縮了回去。

　蘇明挑起一側眉毛，武器在手裡掂量，電光在黑暗中一抖一抖。

　“你在考我?”

　“不不不！我自問脖子還沒有珀佩圖阿結實，怎麽敢對你不尊敬?”盧西恩連連搖頭，雖然他的主人是強大的睡魔，然而尋找失蹤主人的事情是被死亡交給喪鍾的，他一個下人哪敢摻和那個階層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說日本童話十分冷門，裡面的角色太渺小，怕你不曾屈尊去了解。”

　“我知道那個故事，繼續說吧，再說就算我不知道，這裡還有波波呢。”蘇明指了指猩猩偵探，小福猩年齡放在那裡，酒吧老板平時也挺閑的，應該看過不少書吧?

　畢竟自稱是偵探，還戴著福爾摩斯一樣的帽子，波波應該也有良好的閱讀習慣吧?

　然而猩猩此時茫然的眼神說明了一切，他並不知道，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喪鍾，一副腦子被烈酒燒壞的模樣。

　但管家十分狗腿地只看喪鍾，點頭哈腰地無法顧及猩猩，只見他得到肯定答覆後說:“那個故事裡的兩位樵夫死了，屍體就像是被鬼撕碎。而中的萊茵夫人也死了，我們的人在她失蹤一周後，於枯井裡發現了她殘破的屍體......”

　“你們懷疑是那些無面人做的?”見到管家還要報菜名，蘇明抬手阻止了他的下文。

　“是的，我們懷疑，但是......沒有證據。”盧西恩歎了口氣，他揪了揪自己的長耳朵，顯得十分失落:“福爾摩斯不在，我們只有柯南道爾，但是那位爵士和你根本不在一個等級上，他根本破不了案。”

　“唉，你啊，永遠也就是管家的命，當不了什麽王者， 也罷，我們來談個條件吧。”

　蘇明站起身來，歎了一口氣:

　“既然你懷疑那些外來者，把它們全殺掉就是了，這裡可是睡魔的國度，你跟偷渡客講什麽證據?這樣，我幫你去解決了那些人，你去組織人手把所有夢境泡泡檢查一遍，我要找戈登局長，唐娜，女超人，藍甲蟲，鷹人，沙讚的夢，怎麽樣”

　“隨便殺人是不是不太好?”管家猶豫。

　“第一，它們並不是你認識中常規意義上的人，建議你去玩。第二，如果你真讓它們佔據了夢之國，想想你的主人回來會不會扒掉你的皮?第三，我跟你談條件是尊重你背後的無盡家族，但你要是不識抬舉的話......”

　喪鍾得面具浮出皮下，紅色目鏡在黑暗中亮起，弑神者也頓時光芒大放。

　“請務必給我一個和您交易的機會！”

　管家立刻就跪了，像是怕喪鍾反悔一樣抱了過來，感動得熱淚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