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許覺得我對自己的兄弟過於無情，巴德爾。”

　海拉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不算是什麽好演員，不會用眼神，也沒有什麽充沛的情感，她只會睜大眼睛盯著對戲的人看，就像典型的好萊塢花瓶。

　但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冥界女神平時也是這幅模樣，所以當她也開始說謊的時候，往往就讓人真假難辨。

　真正的魔術師，什麽時候都要保持撲克臉，這是一切騙術的基本技巧，她倒是無意中完美符合了這一點。

　“你是在說我們之間的事?”光明之神搖搖頭，他用力擦著自己的臉，露出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都過去了，姐姐，我也同樣原諒你，因為我知道你在冥界之中渴望著親情，就是從來沒有人教過你什麽才是正常的相處方式，所以你過去才會那樣對我。”

　“......”

　海拉不是想說這個，但巴德爾的話有那麽一瞬間，讓她稍微動容了一下。

　不過旋即，她又想起了喪鍾給她講的話，那個仿佛永遠被黑暗籠罩的戰士說過:

　‘所有內心光明的人都喜歡往別人的心裡硬塞他們認為正確的觀念，分享他們的感受，而殘酷現實不允許我們走心，還是走腦子最穩妥，你可不要被我們的‘魚食’無意中感動了。’

　就在不久前的蟲道裡，當秘客拖著巴德爾進行儀式的時候，海拉對喪鍾這樣的說法還嗤之以鼻，因為她認為自己根本就沒有心。

　但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喪鍾總是能預見很多。

　難道他的那隻眼睛也是獻祭給了某位存在從而換來了智慧麽?

　可是想要將諸神黃昏終結在這次輪回裡，奧丁之子就必須按照預言中那樣死去一個和大蛇同歸於盡，托爾和巴德爾只能二選一，在這件事上洛基那個抱養的根本就不算數。

　對於海拉來說，誰死都無所謂，她只是不想讓諸神黃昏繼續輪轉，免得奧丁再次歸來。

　但喪鍾作為一個熟知劇情的外來者，他清楚，如果死掉的是托爾，那麽諸神黃昏就等於完成了，因為神話中就是這麽預言的。

　而想要中止諸神黃昏，殺死世界樹，消滅神上之神，托爾就一定不能死。

　“不，我說的是洛基的事情。”海拉收斂了心神，她把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摸著自己的骨頭:“並不是我認為洛基卑鄙無恥，而是人人都如此認為，他如今拿著神槍執掌仙宮，無時無刻不在損害著每個人的榮耀。”

　...................

　事實並不是如此，這就是騙死人的鬼話。

　奧丁退位後，原本是計劃把岡格尼爾交給海拉的，因為這不止是一把單純的武器。

　它還象征著仙宮九界的至高權利，也同樣是神王與世界樹的聯系。

　但海拉因為喪鍾的建議而拒絕了，並表示自己有夜空之劍就足夠，她有足夠的武力保障自己的統治，並不需要這根世界樹的嫩枝。

　於是神槍被奧丁帶下了地球，平時當作釣魚竿使用。

　這回奧丁的死亡，不如說他自己求死，因為他恐怕也知道只要他自己一天不死，那麽大蛇就會無休止地潛伏下去。

　他肯定是熬不過自己的哥哥了，大蛇過去一直在封印之中，吃了睡，睡了吃。他自己則各處征戰，勞心勞力，只能靠著金色長船續命。

　於是他決定把自己的符文之力都灌入岡格尼爾，留下那‘最後一擊’，就是為了讓知道自己死去的大蛇跳出來，一次性將其重創並給托爾創造殺死大蛇的機會。

　那麽灌輸了奧丁全力一擊的神槍交給誰掌握呢?

　海拉不要，給托爾自己拿著嗎?以他的性格，會不會火氣一上頭，隨便就把這一擊當普通的標槍丟出去了?

　那麽只能把槍交給洛基，並且叮囑他只能用它來攻擊大蛇。

　洛基當然知道那個預言，‘奧丁之子將和大蛇同歸於盡’，然而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不算數。

　所以他以為奧丁選擇了他去踐行那一命運。

　他沒有拒絕，甚至可以說是欣然接受，他覺得老糊塗的奧丁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努力，承認了有些事情少了我洛基就是不行。

　哪怕明知是自殺攻擊。

　他沒有告訴托爾這件事，把一切都藏在自己心裡，因為一旦告知托爾，愚蠢的哥哥只會壞了大事。

　只不過，奧丁和洛基的選擇都在喪鍾的預料之內，岡格尼爾落在二王子手裡後，黑暗的傭兵和海拉就能來巴德爾這裡搬弄是非了。

　其實奧丁原本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把岡格尼爾交給弗麗嘉，讓華納神族的女兒執掌這最後的怒火。

　但這條路也被喪鍾堵死了，琴酒去了華納海姆並不單純是在這個時候帶著他們去避難，而是就算奧丁那樣做了，琴酒和古爾薇格也會勸弗麗嘉把神槍交給洛基。

　這是個沒用上的備用計劃。

　.......................

　聽了姐姐的話後，巴德爾搖搖頭，他豎起一隻手來表示暫停:

　“我不會支持任何沒有證據的指控，人們應該把別人往好的方面想，否則陰謀和汙蔑就有了生存的空間，而就是它們導致了殘酷的紛爭。”

　冥神冷笑了一聲，她潔白細嫩的手掌舉了起來，像是打哈欠一樣在自己嘴上拍拍:

　“我當然有證據，你還記得希芙嗎?”

　光明神略微思考了一下，像是回憶起了前世的故事，獨眼中的目光也變得悠遠:

　“我記得她，海姆達爾的妹妹，一個金發的小姑娘，過去總是喜歡跟著托爾跑，母親想要讓她將來嫁給托爾，並且讓她加入女武神的隊伍去鍛煉得更強壯。”

　“沒錯，是她，奧丁和弗麗嘉都希望希芙嫁給托爾，父母雙亡的海姆達爾作為一家之主也已經同意，她自己也很樂意，那麽按照阿薩神族的傳統，有了神王的命令，這件事是不是就算定下來了?”

　這就是為什麽喪鍾讓海拉來地球了，因為有些話，只有她能說出來具有說服力。

　都是些仙宮勢力中家長裡短的事情， 要蘇明自己跟巴德爾說，人家信不信是一說，味道也不對啊。

　“沒有錯，父親是神王，他認可並祝福的婚姻，應該充滿了光明的未來。”這次巴德爾毫無疑問地點了頭，雖然阿薩神族講究婚姻自由，為了自由去搶親也可以，但作為一國之主的家庭就不一樣了。

　見到巴德爾上套，海拉就像是普通地球人家的姐姐一樣，丟出了勁爆的八卦消息:

　“是的，可你不知道的事還有很多，比如洛基偷看希芙睡覺，還割走她的金發讓她天天以淚洗面，最後戴上了矮人製造的黑色假發，這是該對自己兄長未婚妻做的事情嗎?”

　巴德爾皺起了眉頭，這些行為太猥瑣了，自己也沒有替希芙原諒洛基的權利，那麽該持什麽樣的立場?

　“他的行為既不榮耀，也不光明，這樣不對。”

　答案也很簡單，巴德爾認可了海拉的觀點，覺得洛基這件事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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