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車廂裡充斥著濃濃的臭味，也不知道是哪個天才發明的，把猩猩和老虎關在一個籠子裡。

據說是因為馬戲團中有個節目，猩猩騎著老虎繞場三周，期間表演跳火圈的把戲，會有很多人喜歡看，因此馬戲團老板就腦洞大開，讓猩猩和老虎先關在一起，方便它們培養感情。

不過好在名叫‘貝蒂小姐’的老虎不是野生的，她的食譜中最大的獵物就是雞，於是它和波波的相處還算愉快。

除此之外，它們的夥伴中還有一頭小象，一隻獅子，一隻貂，大家都在大大小小的籠子裡，隨著車廂的前進而不斷晃動。

流浪馬戲團是這樣的，很多時候，都是大篷車拖著所有人移動著，能夠搭乘火車的機會少之又少。

旅途顯得漫長又無聊，這車廂裡連個窗戶都沒有。

波波雙手抓著鐵柵欄，無助地看著遠處車廂牆壁上掛著的鑰匙，它也隨著車輛前進搖搖晃晃，可就是夠不著。

伸出爪子去抓，可這短短的距離仿佛無限延長，怎麽用力都沒用，讓猩猩絕望。

“省點力氣吧，波波，我們逃不出去的。”老虎趴在一旁說道，它眼睛睜開的一條縫，對著猩猩說道:“就算能離開籠子又怎麽樣呢?這個世界是人類的，我們就算離開了這裡，也無非是進入了另一個更大的籠子。”

隕石泡過的水，幾只動物都喝了，現在大家都變得很聰明，能夠說話。

聰明到什麽程度呢?就是知道不要在人類面前說話的程度。

“你說的沒錯，但我想試試。”波波有時候真恨自己不是猴子，猴子好歹有條尾巴，這種時候可以用上，而黑猩猩可沒有:“我們還沒有出去......等等，不對，我怎麽感覺這一幕發生過呢?這是個夢?”

波波剛才還有點迷糊，但現在清醒過來不少，他發現自己正在重複記憶裡的故事，自己是如何逃離馬戲團的這一段故事。

他停止了伸手去抓那鑰匙，因為按照正常的歷史來說，要不了多久這輛車就會出車禍，在通過鐵路的時候被火車撞擊，除了他之外，動物小夥伴之中只有貝蒂活了下來，其他的朋友們全死了。

猩猩想要救下那三只動物，是的，他已經意識到這是一個夢了，但他想要試試，至少在夢裡彌補一下遺憾也好。

“我......”

“砰！！！”

話還沒說完，車禍就發生了，就像是這個夢境在和他作對一樣，根本不給他什麽挽回遺憾的機會。

一時間車廂內的東西四散而飛，籠子的碎片也變成了鋒利的刀和長矛，就在因為撞擊而飛起來的波波注視下，他的動物小夥伴們一個個慘死當場，就像是把肉丟進了絞肉機。

就連原本應該活下來的貝蒂也被多根鋼棍貫穿，死不瞑目的腦袋飛了出來，剛好落在猩猩面前。

“嘶！！！”

落地的波波滿臉是血，他猛地倒吸一口涼氣，髒話就在嘴邊上，但他憑借冷靜的思考把它壓了回去。

憤怒不會解決問題，尤其是在和一個夢生氣的時候，沒有意義。

他從車輛的廢墟中爬起來，抓起一旁掉落的鑰匙，躲開火焰外圍攏過來的人類們，朝著不遠處的森林逃去。

身後傳來了人們怒罵的聲音，還有人朝他開槍，這都是當初逃離時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波波不清楚自己的夢到底出了什麽問題，但他正在尋找發生這些變化的誘因。

作為一個經常和魔法界打交道的猩猩，他大概能猜到一點這可能是夢境出了問題，這不是一般的夢，而是個噩夢。

但現在他並不恐懼，只是好奇。

為什麽會這樣?

偵探的腦子裡總是有這麽一個問題，所以面對未知的危險，他的職業病反而是犯了，他準備在這個夢境中轉一轉，看看能不能獲得一些情報。

但試試往往代表著容易逝世，更別說是對於一隻沒有任何超能力的猩猩了。

原本還朝著森林奔跑的他，上一秒還在躲避頭上飛過的子彈，下一秒就覺得眼前一花，他發現自己回到了籠子裡。

場景變化了，不再是搖搖晃晃的大篷車車廂裡，而是馬戲團的帳篷下面。

聽著前台傳來那滑稽的音樂聲，波波坐在籠子裡歎了口氣，他就知道自己的噩夢裡肯定有這麽一環。

果不其然，沒有幾秒鍾，拎著皮鞭的馬戲團馴獸師就來了，他手裡還拿著一塊出題的板子。

當初波波在馬戲團的節目裡也有這一項，就是做數學題，很多馬戲團都是狗來表演這個，但老板覺得動物已經夠多了，養狗還要喂肉食才行，不像猩猩可以吃樹葉， 所以‘神奇算數’這個節目還是放在了波波頭上。

“啪啪！”馴獸師雙手拉扯著鞭子，讓它發出脆響，但也許是不太滿意這動靜，胸口都是黑色護心毛的男人又拿鞭子蘸了點旁邊的鹽水:“還是老規矩，答對了，給你一顆花生，打錯了，給你一頓鞭子，聽清楚沒有?！”

波波現在裝作自己不會說話的模樣，點點頭，他不記得以前有鹽水這個環節啊，自己是挨了不少打，但鞭子蘸鹽還是全新的設計。

馴獸師也不管它怎麽想，嘴裡叼著的雪茄挪動了一下位置，他亮了出了手裡的題板——請證明一加一等於二。

原本還打算裝蒜的波波有點傻眼了，這噩夢也太變態了吧?什麽人會讓小動物來證明哥德巴赫猜想啊?有沒有搞錯?

難道今晚的節目變了，改成‘鞭打猩猩’了麽?現在這做題就是馴獸師故意找個發飆的由頭?

該怎麽通過手勢比劃出來哥德巴赫猜想的證明過程呢?十根指頭可能不夠用啊！

果然還是要想辦法逃出去才行，這個夢根本不是猩猩能深入探查的，越是陷得深，越是折磨猩猩。

“你還敢無視我?！你這畜生！啪！”馴獸師突然翻臉，一鞭子就抽進了籠子裡，落在波波後背上發出一聲爆響:“讓你做題，你在想什麽?！沒用的！你永遠都是人類的玩物，認清自己的定位！你永遠不可能獲得公平！”

“啊！”

疼痛讓猩猩偵探發出了慘叫，這痛苦似乎比現實中挨鞭子都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