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噗。”

　尼奧的發聲裝置因為過於驚訝有些過載，發出了有機生物放屁一樣的聲音。

　他先是看了看對面的螳螂人，對方無比認真，而他身後的那些人，同樣面無表情。

　“你能詳細說一說麽?”

　見到對方上鉤，變成螳螂人模樣的喪鍾冷冷一笑:“當然，在如今這個矩陣中，每個人都被灌輸了虛假的記憶，記憶裡鋼鐵大神推翻了布萊尼亞克，從而解救了所有人，並且取而代之，對麽?”

　“是的，鋼骨大神是萬能的神，他從布萊尼亞克的奴役下解救了我們。”尼奧回憶了一下，確實，對方說的一點沒錯。

　“這就是了，其實這只是布萊尼亞克的花招，他構築了一個虛假的世界，讓我們人人都覺得獲得了自由，再也沒有理由去反抗，而他自己實際上依舊在程序的最底層，在真正的現實之中，吸取著每個人的能量和算力。”

　蘇明翹著的二郎腿抖了抖，擺出高深莫測的樣子來。

　尼奧的臉上發出了機械聲，他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但片刻之後搖搖頭:“不，我們所處的就是現實，因為你無法證實矩陣的存在。”

　“我叫墨菲斯，事實上......我可以。”對面的螳螂人抬起拳頭，一簇光芒瞬間在他手上亮起，他控制著這些光芒玩起了貪吃蛇:“你見過這樣的現實麽?”

　尼奧果然沒有見過。

　以科技為主的世界觀裡，怎麽可能見過這麽魔幻的東西?

　“你是怎麽做到的?這不合理。”尼奧搖了搖頭，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

　對方收起了火光，朝身後的紅衣人點點頭，指了個東西，然後那家具就突然出現在對方手中，尼奧甚至看不清。

　“這就是數據，一切都是假的，而當你真正醒來，看穿矩陣的本質後，你也可以做到我做到的一切。”

　對方的墨鏡後面好像根本沒有眼珠，至少尼奧沒有感覺到任何視線。

　他吞了一口潤滑油，他的傳感器告訴他嗓子有些乾。

　不光如此，接下來對方還展示了種種不符合物理學原理的手段，比如漂浮，移形換影，傳送，改變物質存在等等。

　那麽大的桌子，在對方手中嗖地一下就不見了，對方說是因為他‘刪除’了桌子的編碼，所以它被從矩陣中抹消了。

　尼奧終於相信了，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布萊尼亞克的騙局裡，自己並沒有離開網絡世界，只是從第一層網，進入了第二層網罷了。

　而真正的現實中，自己也許真的叫尼奧，對方這個自稱墨菲斯的螳螂人，是帶著他的反抗軍來救他的，因為在宇宙的預言中，他尼奧，就是這顆星球的救世主。

　尼奧對自己的名字也不存在疑惑了，經常接觸網絡的人，對於矩陣的設定與存在相信得很快。

　而同時，一種從未有過的責任感與使命感油然而生，他想要解救自己的同胞，他是救世主。

　墨菲斯還在喋喋不休，他變魔術一樣掏出一瓶水來放在桌面上:“輸入水的編碼，我就獲得了水，是不是很簡單?接著說吧，第一層網絡世界，被稱為明網，如我們所知，在其中發生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也不會反饋到矩陣中來。因為矩陣作為基礎，布萊尼亞克編織了一層安全鎖，想要讓我們所有人都生活在夢裡，但發生在矩陣中的一切，比如死亡等等，同樣會反饋到你現實中的身體上，這是安全機制......”

　“我......有點聽不明白，你的意思是說在現實中，我們的處境並不如現在看到的這樣?”尼奧指了指窗外，他本來就生活在通天塔一樣的高樓底部，這裡都是窮人。

　對方搖搖頭，螳螂腦袋上的觸須抖了抖:“不止是你，我們，同胞們，所有人都生活在痛苦和欺騙之中。”

　尼奧深吸了一口氣:“可我能做到什麽呢?我只是個普通人......”

　“不！你一點也不普通，在現實中你叫尼奧，是星球最頂尖的網絡工程師，仔細回憶一下，你遇到的事情，是不是有時候會覺得自己以前曾經遇到過?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裡遇見。”

　尼奧低下了頭，拿過桌子上的水觀察，那是一個簡單的塑料瓶，裡面是無色的液體。

　“對，確實是這樣，我總感覺某件事我好像以前做過，但怎麽都想不起來。”

　“這就是原因，因為布萊尼亞克無法完全屏蔽人們的潛意識，而這個虛擬矩陣中的一切，其實就是在不斷重複上演之前的故事，發生過一次的事情，服務器重啟後你就會被清除記憶，下一次再次安排給你。”

　蘇明一臉嚴肅地向前躬身，把臉孔湊近螳螂人傻子，至於既視感這種情況，誰都有啊。

　自己一行人身上都有X金屬貼片，防止被轉化為類魔或者新神，既無法接入異盒網絡，也不可能把心控晶片貼在自己人頭上。

　那麽只有靠幸運兒般的‘志願者’來幫忙。

　如何尋找一個志願者?簡單，大樓裡的宅男隨機選一個，然後告訴他，他是救世主就行了。

　前一秒還是生活在虛擬世界中的家裡蹲，下一秒就有一群看起來很強很專業的人上門告訴你，你是救世主，世界都靠你了，而且救世界對你來說只是舉手之勞。

　比如打個響指就能成為世界英雄，賺大錢，出大名，迎娶白富美，大開水晶宮，走上人生巔峰。

　還有比這更爽的麽?

　YY都不敢這麽寫的，因為爽過頭必定編不下去了。

　好在這個螳螂人什麽‘終端多少多少號’並沒有經歷過網絡的磨練，他真的信了......

　“我該怎麽做?”尼奧放下水杯，搓了搓自己的手，顯得激動又緊張:“我的意思是說，我該怎麽返回現實世界?又怎麽救大家?”

　對方彎下腰來，在他面前伸出兩個拳頭，然後慢慢地張開。

　一隻手掌中是白色的金屬片，另一隻手中是黑色的金屬片，伴隨著窗外的雷聲和雨聲，對方幽幽地開口:

　“這是一個選擇，是回到現實，還是永遠被奴役，你的選擇關系到一切，尼奧......來吧！白天貼白片，不瞌睡;晚上貼黑片，睡得香！”

　尼奧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又看了看休眠倉上的表，他伸出手，拿起了對方手裡的黑色晶片，並且在對方的示意下，往自己的腦門上貼去......

　“啵。”是晶片與金屬嵌合的聲音。

　“哎，殺青了。戴安娜來捆住他，波波檢查儀器，我們得給他聯網。巴裡去修門，我們需要點遮掩。”自稱墨菲斯的人站起身來，朝尼奧露出一個詭異笑容。

　而這聲音和畫面，則是尼奧最後記得的東西了，他想要伸出手去抓住對方，但海量的數據湧入了他的腦海，布萊尼亞克程序對他的思維進行了覆寫並重啟大腦，視線中的一切都在飛快地離他遠去。

　最後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