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適似乎很快便下了決定,因為自韋仁實從李誦口中得到消息,才過了五日,便有宮中內侍前來傳召,令韋仁實次日上朝聽宣。
韋仁實第二天早早起來,收拾一番,應卯入朝。
大殿上仍舊很冷,應該是李適嫌在裡面擺煤爐子有損威嚴,故而沒有讓人在裡面按。
朝中的事務繁多,但是需要早朝上當朝商討的倒也沒有幾件。
韋仁實因為又冷又瞌睡,也實在是沒有精神去聽。
只是聽說了一件事情,安南都護府牙將王季元逐其觀察使裴泰而反,泰逃奔朱鳶。第二天,左兵馬使趙勻斬王季元及其黨,迎裴泰而複之。
這種小型的軍亂在這時候很常見,李適照舊是安撫一番,又令有司對平叛有功的安南左兵馬使趙勻加以賞賜。
韋仁實對此也沒有什麽興致,只是聽見安南,便聯想到這時候的安南都護府,大約應該是後世裡的越南,也就初唐時候的林邑國。
嗯?林邑國?
韋仁實皺了皺眉,似乎林邑國盛產一種產量很高的稻子?
叫什麽來著?
佔……佔城稻!
產量高,在熱帶亞熱帶能夠一年三收甚至四收,就算是在北方的確,也能一年兩收、一收。
似乎是在宋代被引入,之後推廣開來,在配合晚稻,使得水稻顯著增收。
嗯……有必要回去之後仔細回憶一下關於這個佔城稻的事情。
天實在是冷,韋仁實連靠著柱子打盹兒的意思都沒有了,凍的手腳發疼,不停的搓著手,卻又不敢動作太大,難受的不行。
“韋爵爺?”站在夏鴻升右側的那個官員看見了夏鴻升的樣子來,笑著問道:“韋爵爺沒有準備湯婆子?”
韋仁實一愣,卻見那個官員手中一翻,從袖子裡面拿出來一個東西來,也就比拳頭大上那麽一些,是一個扁扁的圓壺,外面還包著一個布袋。
“下官的手早已經捂熱了,便給韋爵爺暖暖手吧。”那個官員用很低的聲音悄聲說道,然後偷偷的在底下將那個扁扁的圓壺遞給了韋仁實。
“多謝!”韋仁實臉上一喜,趕緊接了過來,頓時就感到一股暖意順著手掌傳遞了開來。輕輕的晃了一晃,裡面似乎是水,於是心下了然,原來這湯婆子就是古代的暖水袋啊!
不過,做成金屬壺也是醉了,就不能弄個牛皮袋子麽?方便攜帶拿著也舒服啊!
剛舒服了一下,卻聽見殿上已經召見他了,於是趕忙將湯婆子還回去,快步出列,行了一禮。
“韋縣男這次可是又立下了大功。”李適看上去很高興,對韋仁實說道:“水泥之大用,朕心甚慰。正想著韋縣男才年方十二,方才封爵,又立下如此大功,卻不好再定封賞。可緊接著,韋縣男又獻出標準化流水線之法!朕反更加發愁了!”
“全賴陛下信重,微臣才能一展所長。”韋仁實行了一禮,說道:“臣不求封賞,只求能回報陛下信重。”
這只是一句場面話,但無疑令李適聽了更加高興起來。
又聽他說道:“朕竟然又聽聞韋縣男還懂得軍中鍛體練兵之法!這軍中鍛體練兵之法,向來是不傳之秘。商鞅得之,乃有銳士,高順得之,乃有陷陣營,謝玄得之,乃有北府兵。我朝1太宗皇帝亦曾有玄甲軍。如今得知韋縣男竟然也知曉軍中鍛體練兵之法,朕甚為好奇,從韋縣男的手裡,又能練出一支如何精銳之士。劉光琦,宣旨。”
劉光琦躬身行了一禮,走上前抖開一張黃絹,念道:“令渭南縣男韋仁實領右金吾衛錄事參軍,從又金吾衛中挑選三百數人,以試其軍中鍛體練兵之法。”
“臣領旨!”韋仁實心中一喜,立刻高聲領旨。
右金吾衛,那不是范志毅的阿翁范希朝的手下麽。他如同通范家的關系不錯,想來做事也會更方便些。
朝臣們雖然對此多有疑問,但是見李適給韋仁實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錄事參軍,且又是在金吾衛當中,且已經下了旨意,便也暫且壓住了悉心思,沒有多說什麽。
退朝之後,韋仁實回返家裡。沒一會兒,就聽外面傳來了聲音來:“公子,廣陵郡王殿下領人來了,您是不是……”
韋仁實一愣,起身開門走了出去,到了前面,就見李淳和范志毅那一幫紈絝一個沒漏,全都過來了,後面居然還跟著李代宗兒。
“哈哈,恭喜仁實哥兒得陛下看重,授錄事參軍一職!仁實哥兒可是咱們兄弟裡面頭一個有了實職的,必須請客!”還沒等韋仁實開口,范志毅就過來一胳膊攬住了韋仁實的肩膀,說道。
眾人都起哄起來,讓韋仁實擺酒宴請客來,在院子裡面哄哄鬧鬧的。
不多時,劉禹錫和柳宗元,還有韓愈跟張籍也陸續而來,向韋仁實祝賀。
既然都是來祝賀的,那韋仁實作為家主人自然也得有所表示。是以韋仁實將手一會兒,道:“擺宴!”
石老大這個管家辦事很是靠譜,平常韋仁實讓他買的東西他都知道,也不用韋仁實再特意吩咐,就領著人就往市集上去了。
沒過多久,東西就采購了回來,送到了廚子裡去。
張羅出來一桌子東西,不要太容易了,什麽大盤雞麻辣香鍋霸王豬蹄之類的什麽咱不會做?不僅咱會做,這段時間裡面早就教給了那廚子許多東西了,今天管教他們吃了再忘不掉我韋爵爺府上的宴席來!
等韋仁實從廚子裡張羅完了回去,那幫紈絝已經坐下來摩拳擦掌了,那副架勢就跟正在兩軍陣前等待衝鋒的將軍似的,只等韋仁實一聲令下,就對面前的菜肴發起瘋狂的衝鋒。
韋仁實坐下來,拿起筷子來:“諸位,請!”
瞬間,就好像往熱油裡面滴入了水滴似的,這群紈絝頓時就哄的一些沸騰了。
“那豬蹄是我的!”
“撒手,再跟我搶小心我捶你!”
“哪個混蛋夾走我的紅燒肉了!”
……
韋仁實看著下面狼吞虎咽的眾紈絝,咧嘴偷笑了一會兒,才想起來端起酒杯來:“來,諸位兄台,共飲一杯!”
“嗚……等,等會兒!”滿嘴東西的杜惲趕緊擺手:“吃東西呢!等會兒再喝!”
韋仁實頓時一臉黑線, 餐桌上猶如龍卷風刮過去了一般,那叫一個杯盤狼藉。眾人一副意猶未盡回味無窮的樣子,一個個吃的肚子溜圓。
李淳也是打了一個飽嗝,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歎道:“糟糕,吃的太飽,酒水也咽不下去了……”
韋仁實勸了幾次酒,眾人都是硬喝幾口,就難以下咽了,最後只能放棄。
“仁實哥兒啊,這手藝真是沒話說,便是我父親吃的,恐怕都沒有這麽多花樣,這麽好吃……”李淳吃的太撐,這會兒懶洋洋的靠著墊子,歎道。撫著肚子的樣子跟懷孕似的,韋仁實惡意的腹誹道。
眾人吃罷飯又閑聊起來,開始給韋仁實出謀劃策,讓他能鎮住那幫子兵痞,不至於到了軍中受欺負,你一言我一語的,讓韋仁實感到了這幫子紈絝是真心拿他當朋友了。
一直到天徹底黑下來,眾人這才告辭,然後挺著撐的鼓鼓的肚子結伴離開了,大唐紈絝團成立以來,因為吃的太撐而喝不下酒了的宴席,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