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誦接過報紙,入眼看起來。
這張正是今天的日報,那麽所報之事,就是昨日發生的事情。
李誦一邊看,一邊道:“昨日朝會,左神策中尉竇文場致仕,以副使楊志廉為中尉。今日這報上便有了。並且還有了對竇文場官場一生的回顧,和對楊志廉的介紹,以及對這個職位的介紹。陳許節度使上官說卒,其婿田偶欲迫脅其子使襲父位。牙將王沛亦為上官說之婿,知其謀,以告監軍范日用,日用討擒之……不錯,這也是近來所發生的事情。如此,便可以使看報的人明白朝廷的決定,理解朝廷的決策,也知道朝廷做了什麽事情。而明天呢,會有明天的日報,所報為今天的事情,長此循環。”
“不錯,正是如此。”韋仁實點了點頭。
李誦低頭拿著手中的報紙繼續細細的看了起來,韋仁實在一旁等著他看,良久,李誦才將整張報紙兩面全都看完了。
“我觀這報紙,並非只有昨日朝堂發生之事,還有幾個傳奇故事,還有一些長安城裡面的瑣碎雜事,倒是看著挺有趣兒的。”李誦對夏鴻升說道,然後又指了指版面中間的一則廣告,問道:“這草木間的茶葉倒是緊俏,那知味居的美食果真如這上面寫的麽?看起來當會味道不錯,卻不知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了。”韋仁實笑道:“這些商號在這報紙上面刊登關於自己的信息,為大眾所周知,這便叫做廣告。自然,商家想要在這上面發布自己的廣告,就要給出版報紙的機構付錢才行。”
“這看著倒是不錯,如此一來,大家就知道昨日發生了什麽大事,最近長安裡面又有了那些好東西,也是極好的。若是每天都有這麽一張,內容又都不一樣,那看起來可就比這艱難晦澀的文章有意思多了!”李誦點了點頭,十分滿意的答道:“這上面既有對當朝發生之事的講解,又有對朝政的解讀,孤還看見了幾片對朝廷政令的分析與建議,亦有民間所發生之大事要事,亦有趣聞以佐味,還有一篇話本故事……居然還能以此賺取些額外之財,這都是極好的!不錯!不錯!如今眼見實物,又遠超孤的預料了!”
李誦很是高興,拿著那張報紙翻來覆去的看。
半晌,又驚奇道:“噫!此幾篇文章是何人所做?!此篇文章以今年關中大旱為例,直指朝廷與民間之相互隔離之根本,叫人一身冷汗!還有這篇,如此文采,果是大家之范!這一篇,又將我大唐周遭之局勢分析得如此透徹!這……真是教孤受益匪淺!”
韋仁實笑而不語,也不打算告訴他。
李誦也沒有深究,又翻過去一面,看了一會兒,道:“嗯?這故事倒是引人入勝,只是怎的半截便沒了,令人心裡癢癢。”
“一張報紙篇幅有限,只能每日載上一截。”韋仁實答道。
李誦點了點頭,道:“這報紙比孤預想中的還要有用,且更加有趣。孤這幾日便帶去給父皇看看。只是要勞累韋縣子,這段時日須及時將報紙送來。”
“臣之所願也。”韋仁實行了一禮。
“對了,孤聽淳兒說,你與他一起每月自行出錢給右金吾衛,置辦其夥食。”李誦又問道。
韋仁實答道:“正是。右金吾衛將士如今所不如神策軍者,唯一具健壯的軀體而已,此因每日無法飽腹之故。而右金吾衛將士每日又訓練辛苦,廣陵郡王與微臣都在右金吾衛軍中,心中都為此感到可惜。於是便商量一下,一同出錢為右金吾衛的將士建造了食堂,依照能令人身子強壯的飯食所需做下安排,以圖令右金吾衛將士每日不僅能吃得飽,還能吃得好,以應對訓練之消耗,且強健其軀體。”
“孤聽聞這食堂做的頗有新意,若有閑暇,孤會過去看看。”李誦說道:“聽淳兒說,光是這一萬人的夥食,一月便須千貫之多?”
“回稟殿下,這是眼下為了讓右金吾衛的將士們馬上將身體強壯上去,故而特意加了其他的東西。若是平素,其實花費也不會如此巨大。而若是要推廣起來,其必定會有自己的一套供應商號,價錢能更低些。似乎右金吾衛這般人數,到時應能控制在一千貫以內。”韋仁實答道:“只不過,眼下朝廷也仍是負擔不起的,但是隨著朝廷收入的增多,便不成問題了。所以根本在是要增加朝廷的收入。”
“這便又回到之前所言,朝廷須壯大自身,令藩鎮不敢有亂。從藩鎮手裡奪回稅收之權,是麽。”李誦接話道。
韋仁實點了點頭,這話以前就說過的。
“光是這卻還不夠……”韋仁實頓了頓,又試探似的說道:“其實若是配合上恰當的商稅之法,商稅要比農稅多得多……”
“一步一步來吧。”李誦抬手揮了一下,道:“稅制之變,向來關乎朝廷危亡,決不可輕動。”
韋仁實點了點頭,不再多言。眼下說這些,的確還為時太早。
至少,也要等到朝廷本身足夠強大,強大到朝臣與藩鎮就算不願也不敢生出二心的地步才行。
一切問題的解決,都歸根於朝廷本身的強大,這又歸根於兩點,便是朝廷手中的錢糧財富,與朝廷手中的軍隊。
韋仁實所做的一切事,都在為這兩個歸根點在服務。
從東宮裡告退離開之後,韋仁實便準備回到家中,著手準備明日的內容。
這是一份繁忙的差事。
不過,才剛到家門口,就正好看見一個宮中禁衛正待要轉身離去。
當下便趕緊下來馬車,攔住了禁衛。
“卑職正待去別處尋韋將軍!”那宮中禁衛行了一禮,說道:“傳陛下口諭,召右金吾衛中郎將韋仁實即可覲見!”
加上稱呼,這是很正式的傳召了,一般只有商議正事的時候才會這麽正式。
當下便行禮道:“臣領旨。”
然後對那禁衛又道:“這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