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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李適說罷,杜佑又道:“陛下,倘若這稻種果其為真,那就要開始準備試種。以方才之法,卻是該先挑出在何處試種才好。”
李適點了點頭,道:“杜卿之見,與朕不謀而合。諸卿都來想想,選擇何處作為試點較為合適?”
說著,李適朝著旁邊的劉光琦看了一眼,說道:“去拿地圖過來。”
劉光琦立刻到後面書架上取出一冊地圖來,在李適面前的桌上攤開。
“來,諸卿都來看看。”李適對眾人招呼道。
眾人行了一禮,然後圍聚過去。
桌上那地圖,正是賈耽所繪製的地圖,上面不僅有大唐的各道各州各個城邑,還有江河支流山川湖泊,草原沙漠山林道路,雖然比之後世的地圖自然是差得遠的,但是放在這個時代來說,竟然已經是出乎韋仁實意料的詳細了。
“佔城稻不能立刻大范圍的推廣種植,在推廣之前,試點就尤為重要,關系著稻種能否在我大唐推行,故而選取試點意義重大。”李適也站了起來,盯著地圖一同看了起來:“諸位對於如何選擇試點,可有何看法?”
這副樣子的李適,總算是有了一點國君的樣子。興許他年輕的時候初登皇位之時,竟是這般模樣?
反正,這是韋仁實自從見過李適以來,見到過的李適最像是一個明君的時刻了。
眾人圍著地圖看了半天,高郢說道:“陛下,既然方才韋縣子說這稻種越熱的地方越是生長越快,一年當中能收獲的季數越多。那臣以為試點當先安置在大唐最南邊的嶺南道。比方說交州,其本在安南都護府下轄,距離環王國十分接近,想必天氣也與環王國差不多,當最是能成功試種。其次,似雷州、崖州等地,亦為我大唐最南的地方,越往南越熱,此二洲或可也能一年多熟。”
“韋縣子方才還說這稻種越往北能種植的季數越少。不過,其還是要被如今所種的稻種產量高。臣以為也應在北方選擇幾處試種之所。”鄭珣瑜也說道:“關中之地,老臣看來不如就選在渭南。渭南乃韋縣子之封地,而韋縣子又是眼下朝中最為了解這種稻種的人,所以選在渭南,也好照料。”
眾人聽了,
亦都點了點頭。
“若欲在大唐推開,光是南邊和中原一定是不行的。也應再挑幾個似遼東等地的地方。最好是東西南北各擇幾處,加上中原之地中也擇幾處。”杜佑思索道:“如此一來,幾乎可以囊括整個大唐,經過試種,就可以得知這種稻種在大唐各處種植之後的結果,也能試出其在各地應該如何不同之應對。”
眾人紛紛言語,最終,定下嶺南道的交州、崖州、廣州、潮州,江南道的淮南府、江陵府、成都府下各擇一州,另外,京兆府下擇渭南縣,河南府下擇兩縣,北邊,幽州下擇一縣,西邊鳳翔府下擇一縣以試種佔城稻。
將地方選出之後,便要定下來。
賈耽見韋仁實一言不發,於是問道:“怎不見韋縣子說話?韋縣子對這些試種稻種的地方可有何看法?”
“諸位所選之地都很周全,下官並無更好的看法。”韋仁實連忙說道。
“呵呵,老夫怎麽看韋縣子好似並不太高興啊。”韋仁實唯獨不認識的那個捋須說道:“莫非韋縣子覺得老夫等選擇的地方不適?”
韋仁實搖了搖頭,說道:“下官並未覺得不適啊。”
李適看看韋仁實,頓了頓,問道:“韋卿有何看法,盡可暢所欲言。”
韋仁實行了一禮,說道:“陛下,臣對諸位上官所選之地並無任何看法,這些地方已經十分合適了。臣只是不太甘心。”
“不甘心?”李適一愣,問道:“為何不甘心?何處不甘心?”
韋仁實歎了口氣,答道:“陛下,在環王國,只要不是太陡峭的山上,又或是沒有土的石壁,其他任何地方就能夠一年種上三季。不僅僅是環王國,從環王國往南,往西南,有絕不亞於整個大唐的面積的大片土地,那裡全部都能夠一年種植收獲三季!而且,那片土地上幾乎遍地金山,石皆赤色,其中生金。金夜則出飛,狀如螢火。又出玳瑁、貝齒、吉貝、沉木香這些寶貝。吉貝者,樹名也,其華成時如鵝毳,抽其緒紡之以作布,潔白與籥布不殊,亦染成五色,織為斑布也。沉木者,土人斫斷之,積以歲年,朽爛而心節獨在,置水中則沉,故名曰沉香。那是一片無比富饒的土地!可惜啊!上面卻全都是無所教化的蠻夷,唉,可惜了那麽大一塊寶地了!”
聽韋仁實這麽一說,周圍眾人頓時瞪大了眼睛,面露吃驚。
的確是,糧食能一年三熟的地方在環王國手裡,而眼下的大唐又十分缺糧。這種感覺,打個不好聽的比方,那就好比男人看到一個貌美如花姿容綽約國色天香的美人結果卻嫁給了一個又醜又懶又笨又窮的癩蛤蟆一樣的感覺。
韋仁實卻是故意這麽說的。
目的就是要讓皇帝和朝臣們眼紅嫉妒,就是要讓他們心氣不平,就是要讓他們產生對那片地方的貪婪,產生想要將那一片土地想方設法的據為己有的念頭!
就像後世裡歐洲人眼中“遍地黃金”的神秘東方。這個美夢鼓勵了多少歐洲的冒險家和航海家們想方設法的去往東方。而事實上,東方也真的沒有虧待他們。來自東方的財富和技術,令歐洲人迅速開辟了新航路,展開了大航海時代,完成了資本主義的原始積累,亦推動了後來的科技革命。可以說,財富永遠是進步最有力的內驅力之一。
韋仁實希望大唐能夠佔據那裡,那裡能夠為大唐提供大面積適合耕種的土地,那裡的氣候也保證了佔城稻可以一年三季收獲。而這,保證了大唐的糧食供應,減輕了百姓對於土地的負擔,和土地對於百姓的束縛。
既然要蠱惑他們,就要蠱惑的徹底。於是韋仁實又道:“陛下,請賜紙筆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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