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叫老張的食客兩眼一睜,神色訝然,拿著胡餅看了看,又咬下去了幾口。
“我說,老丈您莫光管著自己吃,大家夥可都等著呢。”旁邊圍觀的人等急了,人群裡便有人吆喝起來。
叫老張的食客有些驚疑的看看手裡的胡餅,又看看王老漢,猶豫了一下,說道:“這餅子做的不如王老漢,吃起來不那麽勁道,嚼著有些太軟了。”
眾人聽他這麽說,剛要面露失望,卻聽他又道:“可這餅子雖然不如老王的,但加上這些羊肉沫,滋味兒卻比老王的好吃得多!”
這話一出,對面王老漢刷的一下立刻白了臉色,抬手指了指叫老張的食客,然後又頹喪的一下垂下了手臂。
“大家都嘗嘗吧。”韋仁實將手裡的幾個又隨便分與了幾個人,然後自己拿起最後兩個,越街過去,走到王老漢和她閨女跟前,說道:“王掌櫃,我本來不想跟你較真,是你非要跟我較真。你們倆嘗嘗吧。”
說著,將兩張胡餅放下,自己又去了對面。
王老漢頹喪的盯著那張胡餅,沉默了半天,突然抓過來撕下來一塊兒送進了嘴裡。
王小穗兒便也掰下一塊兒嚼了。
父女二人當即神色便是一驚,然後相互對視一眼,接著對著那胡餅上的羊肉仔細看了起來。
卻說這邊,嘗了胡餅的幾個人都大呼好吃,惹得眾人更加心癢。
韋仁實抓住這個機會,又朝周圍喊道:“餅做不出來那麽多,這燉羊肉的肉湯多了,不能浪費了,待我調製一番,讓諸位嘗嘗我做這羊肉湯。”
鄭裡正和田大利,還有李賀李容都一齊動手幫忙,拿出不少小碗來,樣子都不一樣,是鄭裡正到處借了湊來這麽多的。
舀了一小碗羊湯,切了兩口餅絲泡進去,端給了周圍的人。
“別搶,別搶,都有都有。”鄭裡正一邊大喊著,一邊將碗遞給他們。
“咦!這羊湯鮮香至極!”旁邊已經有喝上的人開始發表看法了:“喝這湯比吃羊肉還有滋味兒!”
眾人一聽,更是往前擠了起來。
不多時,一釜羊湯也送出去了精光。
“餅子可不止一種吃法啊!”鄭裡正在旁邊喊道,一邊喊,一邊將炒的羊肉和豆芽用筷子夾一些卷入薄餅。
一群人又呼的圍聚了過去。
“好吃!”有人搶先吃到了,便立刻高聲喊道,引得周圍人群過去,將卷餅又是一搶而空。
見東西都沒了,眾人還不離去,沒喝著的人正有些沮喪,卻又聽見韋仁實又喊道:“這裡面是我用秘料烹製的豬肉,敢說沒一點兒腥臊味兒,夾在這種餅裡,也十分好吃,哪位願來嘗嘗?”
有了之前的幾樣美味打底兒,周圍的人對韋仁實的話就信了不少,這會兒有人有些猶豫,有人躍躍欲試。
田大利掀開了蓋子,一股肉香立刻彌漫出來。
眾人都抽鼻子,果然沒有聞到尋常豬肉的腥臊氣。
“您嘗一個。”田大利將肉夾饃遞給剛才那個老張,老張猶豫了一下,還是咬下去了一口。
這一口下去,臉上的神情立刻變了。
“好吃!好吃!竟然比羊肉還好吃!”老張隻說了一句,就立刻埋頭大啃了起來。
眾人相視看看,便又一下都擠了過去。
“阿耶,我看出來了,你這次怕是中計了。”街道對面,王小穗兒對王老漢說道:“他知道咱家胡餅店的名聲在福昌大,
故意來鬥你呢。鬥敗了你,他就出名了,日後在福昌,大家就都知道他家的餅子好吃了。” 王老漢重重一歎,道:“那也晚了。小穗兒啊,咱家這鋪子算是乾到頭了。”
一句話說完,人便登時老去了大半截。
卻見那邊的東西已經被搶食完,韋仁實又笑嘻嘻的走了過來。
王小穗兒眉頭一皺,盯著韋仁實。
韋仁實過來之後,看看王老漢和王小穗兒,說道:“王掌櫃,如何?”
王老漢哼了一聲,道:“大家夥的嘴不會騙人,老漢輸了便是輸了,你想幹啥,直接說了吧。我王老漢願賭服輸!”
“好。”韋仁實點了點頭,然後對著王小穗兒說道:“這位姑娘,我便讓你去將我布袋裡的東西抓一把出來,放進你煮的這鍋羊肉裡面,然後再將我那葫蘆拿過來,將裡面的東西往你這羊肉裡面倒進一大杓。”
不止是王老漢和王小穗兒,連周圍等著看熱鬧的人,聽見這話也都是一愣。
“願賭服輸,去吧。”韋仁實又提醒道。
王小穗兒咬了咬牙,過去了對面,將布袋和葫蘆拿了過來,從布袋裡面抓出一把粉末,丟入肉湯裡面,又扒開葫蘆嘴兒,將裡面的東西倒出一杓,也倒進了肉湯裡面。
眾人都不解何故,於是也沒走,留著等看熱鬧。
過去一會兒,韋仁實又道:“王掌櫃,勞煩你再來嘗嘗這鍋肉湯。”
王老漢雖不情願,但還是起身過去,拿起杓子舀了一口,吹了吹,喝了下去。
“嗯?!”王老漢面露吃驚,又趕緊舀起一杓嘗了嘗。當下又從裡面撈了一塊兒肉來,送進嘴裡嚼了起來。
“這是怎回事?”王老漢震驚的看著韋仁實。
未等韋仁實說話,旁邊突然躥出來一個人,一把從王老漢手裡搶過了杓,說道:“爾等真個不痛快,可憋死某家了!有啥你倆倒是說出來,平白看的某家刺撓!”
說著,自己竟從鍋裡舀了一口湯喝了,道:“咦!這下肉湯竟然跟方才嘗的差不離了!某家且問,那位小郎君,是不是跟你方才讓那小娘子放進去的東西有關?”
韋仁實笑著點了點頭,道:“此乃我烹製食物的秘料,有肉料、素料之分,烹製食材時放入其中,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功。效果如何,諸位方才都已經看見了。放進去的時間短,所以這鍋肉湯的滋味兒還是差些,若是熬煮的時間長了,味道就與我方才所做的差不多了。”
“敢問這位郎君,你的意思是,就是尋常做菜烹肉的時候,放進去你這秘料,就能做的跟今日你做出的差不多味道?”這時候,圓滾滾的焦海清終於出場了,他擠開人群,走到近前,問道。
“不錯。”韋仁實點頭答道。
“敢問這位郎君的秘料賣不賣?!”焦海清連忙又問。
“既是烹製食材的秘料,我一家獨享也不仗義。自然賣。”韋仁實說道。
焦海清立刻又問:“卻不知價錢幾何?”
“這就不一等了。”韋仁實又道:“用材好些的,手法難些的,調味的效果更好,自然也貴一些,甚至幾貫錢才一把也是有的。不過,尋常人家大概也用不上這般好的,調味的效果差一些,但也足以能讓一鍋飯食變得美味,就會便宜,甚至幾文錢一包也是有的。”
“我自然是要最貴最好的!”焦海清傲然一笑,問道:“敢問何處賣得?”
“尚未在城裡尋下鋪子,這位郎君若是眼下就要, 可去昌谷一尋。”韋仁實說道:“亦或再等幾日,待我盤下了鋪子,就在福昌城中售賣。”
焦海清這個托兒做的很到位,周圍的人聽見二人對話之後,都喊著讓韋仁實快些置辦鋪子。
韋仁實回頭看看如喪考妣的王老漢,想了想,過去說道:“王掌櫃,這次利用於你,蓋因是你非要與我較真,才為我所用,替我這調料博出了名聲。但我也不願壞你生意,待我的調料鋪子開起來,我會先賣給你,也會告訴你如何使用這些調料,達到最好的效果。至於今日剩下的這些調料,就都留給你用罷!”
王老漢和王小穗兒一愣,像是覺得自己聽錯了一樣。
“你說,給我們用?”王小穗兒問道:“你不擠我們的生意?”
韋仁實搖了搖頭,道:“我要賣的是調味的秘料,又不是餅子,作甚要擠你們的生意。”
說罷,又轉頭對王老漢說道:“王掌櫃,今日之事,我這調料因你出了名,為人所知。你卻也因我這些調料,可以讓自家的胡餅味道更好。你做的胡餅本來就好,又有了我這調味料,味道會更好,日後生意自然不會比以前差。這是你我雙贏,於你來說並不算是壞事,反而是件好事。”
王老漢張了張嘴,臉色露出一絲愧疚之色,低了頭去。
韋仁實又對周圍說道:“諸位,我今日剩下的這些調味料,就都留給王老漢了,日後他家的胡餅會更好吃,諸位不要忘了捧場呀!”
“哈哈哈哈,小郎君端的大氣。”剛才那個心急起來自己過去舀湯嘗的大漢哈哈一笑,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