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仁實這下想起來那人的名字了,原是叫崔惠源。
“列位,我還真是去找人的,咱們就此別過吧。”韋仁實見眾人無視了他,於是說道。
“不行!”那人拽他拽的更緊了,周圍幾個人也都過來堵住了他。
崔惠源想了想,說道:“也好,暫且將他帶上。若學士問起來,就說是待他來見見世面。”
說罷,又轉頭警告韋仁實道:“小騙子,我告訴你,這一次事關整個福昌縣學,若是因你攪和了,你的罪過可就不止是那請人代寫的詩作騙人了。日後你進學的路子徹底死了,再也別想過縣學那關!所以你放明白些,少給我自作聰明!”
韋仁實無奈的看看周圍的學子們。
就是放在後世裡,被這一群七八個十七八、二十來歲的大娃娃圍住,韋仁實也不見得能走脫,更別提眼下這副小身板兒了。
隻得被他們圍著拽著,跟他們一同過去。
無奈隨他們到了後院,遠遠就看見一處涼亭裡面坐著幾個人。
到了近前,就聽方學正對其他幾個人說道:“諸位學士,這就是福昌縣學當中如今最為佼佼者。這幾個學子全都是可塑之才,今日得王學士準許,讓他們來集賢殿書院看看書籍,體會一下此處之氛圍,以激勵其志。適逢諸位學士在此,不若考校考校他們?”
說罷,方學正轉過了頭來,卻是驀地一愣。
他盯著韋仁實看看,又轉頭看向了苗遠齊。
苗遠齊悄悄微微的搖了搖頭,方學正眉頭一皺,卻沒坑聲。
“呵呵,看之都是人中俊傑啊。”王學士掃了一眼,笑了笑,說道:“老夫曾在福昌做過學正,爾等是如今福昌縣學學子,終歸是與老夫有些乾系。也罷,老夫就考校考校爾等吧。”
說罷,又掃視一圈,突然眼神往韋仁實的身上一落,道:“咦!這個小娃娃看起來尚幼,怎也入了縣學,且還能選入來此,莫非是神童不成?我倒是聽孟東野說起過昌谷出神童,年方一十二,姓李字長吉,可是你?”
方學正沒想到韋仁實回出現在這裡,已經是心中發虛,此刻見王學士一眼上去先挑了韋仁實,更是一顆心提了起來,臉色愈發難看了。
其余學子也是臉色一變,微露驚容。他們本來就將韋仁實擋在最後面,還是被先點出來了。
眾人心中驚慌之際,卻見崔惠源一咬牙,竟忽然上前張口說道:“回稟王學士,李長吉另有其人。這位小學弟是……也是天資聰穎,雖然眼下學問尚淺,還不是縣學學子,但日後隨之讀書多了,必有所成,所以跟著來見見世面的。”
他雖然是衝動之下慌忙出來解釋的,但是這話說得倒也是滴水不漏。
不僅告訴了王學士韋仁實學問不足,不能堪以考校。又為韋仁實出現這這裡找了個合理的借口。
連韋仁實都覺得他衝動之下,倒也是有幾分急智。
隻可是,我真的是來找人的啊!我手裡面還提溜著酒呢啊!
但這些集賢學士卻好像不願意放過韋仁實,聽他這麽說,便來了興致。另外一個學士問道:“哦?天資聰穎?那你如今都讀了那些學問,說來聽聽,某便在你學過的東西當中考校。”
韋仁實更加無奈,上前說道:“回稟學士,學生今日前來集賢書院,只是來尋人的。諸位學兄方才在前面遇見了我,以為我是偷偷隨他們來見見世面的,擔心我亂闖驚擾了諸位學士,被諸位學士怪罪,
所以就帶上了我。學士今日卻不是來參加考校的,真的是來尋人的啊!” 聽韋仁實這麽說,一乾學子還有方學正皆是臉色一白,暗道一聲完了。
“你不是跟他們一起的?”王學士有些尷尬的問道。
“學生是來拜見張學士的,結果走到半路遇見了福昌的幾位學兄,誤以為是學生偷偷隨他們前來見見世面,怕學生驚擾了諸位學士,讓諸位學士怪罪學士,所以就隻得帶著學生過來了。幾位學兄可是好心,但學生真的只是來找人的啊!”韋仁實無奈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還提溜起來了自己手中的酒,示意自己真的是來找人的。
“還請幾位學士準許學士告退,前去拜訪張學士。”韋仁實行禮說道。
亭中幾個學士都哭笑不得的相互看看,擺了擺手,道:“既如此,去罷!”
韋仁實又行禮告退,離開了那裡。
韋仁實經過那幾個學子身邊離開,卻掃見那幾個學子眼中滿是擔心驚懼,待看到韋仁實,卻又頓生一片怒火怨色,頗為怨恨的盯著他,一直目送著他出去。
到了張學士住處,張學士正在院內木亭當中拿著一卷書看,見韋仁實到了近前,就說道:“老夫是看在你與李長吉年少早慧,才準你們來集賢殿拜訪老夫,老夫順便替爾等解答幾句,是老夫對儒林後背的提攜。你既志不再此,何必常來。老夫想喝白酒,自會去買。”
若非韋仁實已經看穿了張學士的為人,聽見這些話,只怕是要羞愧的退出去了。
只見韋仁實一聽,點了點頭,將手裡的白酒往身後一藏,道:“哦,那這些白酒學生就等會兒帶回去自己留著喝了。”
張學士手一伸:“少廢話,拿過來!”
韋仁實又將白酒遞過去,說道:“學生就是來請求張學士解惑的呀!”
“哦?何惑之有?且道來聽聽。”張學士笑問道。
“想請教一下張學士,洛陽城外的河堤該怎麽修繕,才能更加堅固。”韋仁實問道。
張學士恨恨的瞪了韋仁實一眼,說道:“老夫就知道,你這個臭小子果然志不在讀書。虧得老夫以為你總算收拾了心思了!洛陽城外的河堤加固,乾你何事?!”
“學生家裡的一夢樓要承擔起修繕洛陽城外洛河河堤的重責,可實在是不知道改怎麽修繕河堤, 這不便向您請求解惑了麽。”韋仁實說道。
“修河堤是州府的事情,關你……”張學士話說道一般,臉色就變得難看了起來,問道:“州府將此事攤派於商賈身上,讓商賈自己出錢來修正河堤?”
韋仁實點了點頭。
張學士黑著一張臉,冷哼了一聲,卻又說道:“你找錯人了,老夫官職低微,豈能入河南尹的眼?幫不了你這個忙。”
“我並非是想請您出面跟州府打交道。”韋仁實歎了口氣,說道:“河堤之事極端重要,關乎洛陽城中無數百姓,既然我接下了,就要修的牢靠。然懂得河堤修造加固的人,實在是找不來。思來想去,唯有都水監有這等能人。”
張學士眉頭緊鎖著,兩腮咬的鼓起,沉默了一會兒,又突然長歎一聲,說道:“老夫過幾日就要回長安,再來洛陽不知何時。你三日之後早上派人手跟著老夫,從長安接來一位河堤謁者罷!”
說罷,又搖了搖頭:“魍魎當道啊……”
歎氣之後,竟然起身直接走了。
韋仁實正要跟過去,卻突然聽見外面傳來衛士的聲音,道:“啟稟張學士,外面有人自稱洛陽劉夢得,想要拜見您。”
衛士是輪換的,沒有見過劉禹錫很正常。不過突然聽見劉禹錫竟然來了洛陽,韋仁實當下便心裡一喜。
張學士轉過了身來,又回了木亭子裡面,看了看那酒,道:“這下正可小酌幾盞。”
說罷,又對外面的衛士道:“讓他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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