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棚修建好,田裡的麥子也終於熟了。
麥子熟的時間比韋仁實預想中的還要晚,大概是因為沒有有效的肥料,加之本身就不如後世裡改良過的品種,所以生長周期比較長。
割麥子向來是村裡的重頭戲,收獲糧食,是一年中村人最高興的時刻。哪怕是面臨著交租繳稅,剩下在自己手裡的甚至不會有多少,也還是難掩這種收獲的喜悅。
村子裡相互臨近的人家會一起合作,今日大家一起割你家,明日大家一起割我家,相互出人手,互相幫忙割麥。
因為割麥要講究速度,就那麽幾天時間。
老話兒說割麥如救火,不能耽擱時間。
割得早了,沒有熟透,可是一旦割的慢,耽擱了幾日,等麥子熟透了,就要剝落。麥子熟時乾得很快,麥芒焦乾,風一吹,麥粒就會掉落地上,便會丟掉許多。
正要趁著麥子已熟未透的幾日功夫,將麥子全部割完才行。
“最遲大後天就得割了。”鄭裡正看著地裡金黃的麥子,臉色神情鄭重而又肅穆,說道:“最好三天裡能各家都能割完,趁著雨水還沒下來,抓緊打場篩麥,曬乾收拾起來!張四兒,你領幾個人去看看麥場,要是有擺放的雜七雜八的東西,清理出來。劉石頭,你去村裡通知,這幾天該請人手的請人手,該準備的準備好,大後天天一亮就開始割麥,都抓緊時間。”
鄭裡正吩咐著人手,韋仁實在一旁笑看著。
一年之中頭等重要的事情,韋仁實從來沒見這些村人們做事情如此鄭重其事過去。
待眾人都照鄭裡正的吩咐走了,剩下了鄭裡正一人,韋仁實這才走上前去笑道:“鄭叔,你一個人割麥子,一天能割出來多少?”
“某一人一鐮,一日間能割麥地兩畝多。咬牙一把,能割三畝。”鄭裡正面色略微露出些得色的說道,頗有一番昂首挺胸的驕傲感。
這還真讓韋仁實有些吃驚,後世裡外婆家割麥的時候他回去幫過忙,村裡的熟手用鐮刀一天撐死了也才割兩畝而已。
後世裡,在許多偏遠的山區,那裡的田地東一片西一片,都在山頭坡間,多數山上的田地只有一條一人寬的蜿蜒山道能走著過去,收割機之類的機械根本到不了。
收割麥子的時候,還是只能靠人力,用傳統的方式來收割。
所以對於割麥子,後世裡的韋仁實雖不能說很會,但也每年多少去替外婆家裡割些。直到外公外婆相繼去世。
“那鄭叔你可不如我啊!”韋仁實笑了起來,說道:“我一人一天能割六畝。”
鄭裡正咧嘴笑笑,心裡知道韋仁實是在說笑話。
鄭裡正笑了起來,但是韋仁實臉上的笑卻收了回去。
鄭裡正盯著韋仁實看了看,臉上的笑漸漸止住了,詫異道:“韋郎君不是在說笑?”
“收割麥子,這麽重要的事情,我怎麽會說笑。”韋仁實點了點頭,說道。
鄭裡正更加驚詫了,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頓了頓,又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於是連忙問道:“莫非韋郎君又做出了新的農具?”
韋仁實臉上又露出笑容。鄭裡正見他又笑,腦中便轟的一下,心臟猛地連著緊跳了幾下。
卻聽韋仁實問道:“鄭叔,你聽說過掠子麽?”
果然!
鄭裡正覺得自己心漏了幾下,連忙問道:“掠子……什麽是掠子?!”
韋仁實見鄭裡正這反應,
心裡也是一喜,也暗道了一聲果然。 掠子是一種收割麥子的工具,由竹編、繩索、刀片和手把組成,形狀像個豎起來的帶個直角拐把手的大簸箕,只是在“簸箕”的下口裝有兩尺多長的鋒利刀片。使用“掠兒”割麥時,需一手緊握把手,一手握著繩索,呈圓弧形揮舞。每揮舞一下,四壟多的麥子便應聲而倒,卻被後面的竹編攏住,直接成了一攏。
關於這種機械化收割工具出現之前的“割麥神器”是甚麽時候出現的,有不少說法,有說是元明時期,有說是清朝末年,甚至有說是諸葛亮做的,雖然這種說法最不靠譜……但韋仁實不能確定,所以得先問問鄭裡正見過沒有。
既然鄭裡正沒有聽說過,那就說明眼下還沒有這種“割麥神器”。
於是韋仁實便放心說道:“一種用來收割麥子的農具。若是用熟了,割起麥子比用鐮刀快的多。像鄭叔這樣身強力壯的人,若是用熟練了,一日裡少說也能割七八畝地。說不定,十畝都敢試試。”
“什麽?!”鄭裡正被嚇了一跳:“有這種東西?”
“以前沒有,不過現在有了。”韋仁實笑道:“前幾日我看麥子快要熟了,想著馬上就要割麥, 於是就做出來了幾把。鄭叔可要過去看看?”
“快走!”鄭裡正急急忙忙的拉著韋仁實就往他家裡去。
“沒在家裡。”韋仁實說道:“在酒坊呢。”
二人到了酒坊,韋仁實前幾日做出來的那幾把掠子都放在那裡。
“就是這東西?”鄭裡正看著韋仁實拿出來的東西,問道:“看著怪模怪樣的。”
“待我給你演示一下。”韋仁實說道。
說著,左右瞅瞅,找了一批雜草叢生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半人多高的雜草,就好比一片麥子了。
“鄭叔,你敲好了。”韋仁實說著,自己一手握住把手,一手拉著繩子,從右往左用力一揮,登時一片雜草齊根割斷,被掠子上的竹編攔住,在慣性的作用下甩成了一簇。
隻一下子,就割下去了一大片。
韋仁實自己卻一個踉蹌,差點兒摔跤,幸好被鄭裡正及時拉住。
“我力氣還是不行,個子也低,不好掌握。”韋仁實放下掠子,說道:“鄭叔,你來試試。”
鄭裡正立刻拿過來,學著韋仁實的樣子揮動起掠子來。
剛開始,鄭裡正並不能輕松的使用掠子,不過練習了一會兒,便熟悉了。
“韋郎君,這東西容易做不?”鄭裡正用熟了之後,目光灼灼的盯著韋仁實問道。
“你自己看麽!”韋仁實笑著說道:“就這個長刀片算是最費事的。”
“好家夥!”鄭裡正興奮的摩拳擦掌的:“做!現在就去做!某這就帶著回去問問,看誰家要,一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