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蓁沒想到沈玉歆竟是說出這種話,從蕭正則身後看著沈玉歆和趙挺,眼中滿是冰冷。
趙挺似乎也沒想到這個時候沈玉歆會過來,而且還這般說話。
一時間隻覺得心中很是惱怒,當即看著沈崇茂。
沈崇茂見此趕緊上去拉著沈玉歆起來,對跟著過來的丫鬟道:“還不快把側妃給帶回府去。”
眼中也是多了些不耐煩,似是覺得沈玉歆讓他此刻很沒面子。
沈玉歆卻是直接掙脫了丫鬟的手,衝到趙挺面前,抓著他的衣袖:“你現在就要趕我走了麽?趙挺如今你大勢已成,就要過河拆橋了麽?當初我跟著你一無所有的時候你都忘了麽?趙挺你就不覺得虧心麽?”
沈玉歆此刻已經有些瘋狂,雙眼通紅,一身的華服也在掙扎中被扯亂。
趙挺卻是看都沒有再看她一眼,只是狠狠的將她的手甩開。
門外一身水綠色衣衫的妙音,踩著碎步進來。
如今夜色下瞧著越發清麗,威風吹起,一縷青絲在鬢邊飄動,站在華蓁這個角度看過去,當真有幾分相似。
不只是容貌,便是這清冷的模樣。
只是此刻她穿著燕北侍衛的服飾,無論是妙音還是趙挺都未曾注意。
自從妙音一進門,趙挺眼中的神色便是亮了幾分,上前牽著妙音的手,眼中很是溫柔:“音兒你瞧,從今日起這就是朕的天下了。”
說著牽著妙音的手就往龍椅上走。
沈玉歆恨紅了雙眼,看著趙挺和妙音,一口牙幾乎快咬碎了。
看著這一幕華蓁頓時覺得諷刺,好熟悉的一幕。
前世自己便如沈玉歆一般,如同螻蟻一樣跪在地上,趙挺則是和沈玉歆站在自己面前,一副郎情妾意的模樣。
耳邊似是趙元康的聲音響起:“母后,兒臣先走了。”
那般虛弱,那般無力。
眼淚一瞬從眼角落下。
蕭正則回頭瞧見,輕歎了一聲,將帕子塞在華蓁的手中。
就在這個檔口,沈玉歆站起身來,直接抽出了一旁侍衛手中的刀,朝著妙音砍了過去。
“都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你去死吧。”
妙音見此當即花容失色,直接倒在趙挺的懷中。
華蓁就瞧著趙挺護著妙音,飛起一腳直接踢在沈玉歆的腹部,沈玉歆頓時撞在一旁的柱子上。
鮮血湧了出來,手中的刀也應聲而落。
看著沈玉歆如此,沈崇茂眼中的憐惜一閃而過,隨後便是滿滿的不悅。
上前滿是嫌棄一般,也不去攙扶沈玉歆:“你這是做什麽?若是惹惱了王爺,誰都救不了你。”
沈玉歆看著沈崇茂,眼中還有一絲期望,似是希望沈崇茂能夠為自己做主一般。
“爹,祁王...”
聞言沈崇茂卻是冷聲說了一句:“你若是再如此叫我失望,別忘了沈家還有玉瑤,還有玉琳,並非只有你一個女兒。”
這句話無意是徹底將沈玉歆推向深淵。
華蓁看著沈玉歆眼中的絕望和當初的自己那般相似,此刻卻是沒有半點同情。
相比起沈玉歆,她痛的比她痛的多。
瞧著屋子裡沈玉歆的絕望,和沈崇茂的失望,蕭正則輕咳了一聲。
“祁王殿下,這天下還未定下,你們便在這上演這麽一出鬧劇,是故意讓我看的,還是覺得這宮中的肅殺之氣太重,想叫我看個笑話,放松一下。”說著面上滿是戲謔的笑。
趙挺這才看著蕭正則:“來人,將他給我拿下。”
沈崇茂當即帶著人將蕭正則和華蓁給團團圍住。
“這是要過河拆橋了麽?”蕭正則笑了起來,似是絲毫不將此事放在眼裡。
趙挺看著心中更覺得惱怒,只要想到當初自己最落魄的時候,便是受蕭正則和若雲的脅迫,心中便覺不悅。
眼下自己得勢,最想除掉的就是蕭正則和若雲,只因為他們看到自己最落魄的樣子。
眼下聽著蕭正則問起,當即笑著道:“明知故問。”
蕭正則聞言也不驚慌,只是看著趙挺:“殿下你仔細聽聽,這外面是什麽聲音。”
聞言趙挺頓時愣住,他不知道蕭正則這是耍的什麽手段,當即冷著臉。
剛想要呵斥,卻是沈崇茂變了臉色:“殿下是我們的人出事了。”
趙挺趕緊大步走到殿外,就瞧著黑夜之中不斷有火把倒下。
夜幕之中傳來了慘叫的聲音,那聲音不大,似是被直接割喉還來不及叫出聲一般。
很是沉悶。
站在麟德殿門口,如今漆黑一片,趙挺根本瞧不見遠處是什麽情況。
心中咯噔一聲,他可以趁著夜色,趁著禮親王造反,帶著人入宮。
那便也可如此,趙挺的人手不多,有需要解決城外禮親王的余孽,有需要絞殺京中的人,所以根本沒來得及安排人手,將宮門給控制起來。
心中想到許是人趁亂攻了進來,趙挺的臉色徹底的冷了下來。
回頭看著蕭正則:“是你安排的人?你在背後偷襲我?”
蕭正則聞言卻是笑了起來:“我沒有那麽無聊。”
說著面上的笑意帶著幾分悲涼:“我從一開始就輸了,既然已經輸了,沒必要再做什麽垂死掙扎。”
說完看著身旁的華蓁。
華蓁不知道蕭正則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卻是在蕭正則看向自己的瞬間,看到趙挺眼中的震驚。
這麽長時間,趙挺終於發現了她。
見此華蓁嘴角微揚,對上趙挺的雙眸:“別來無恙,祁王殿下。”
“你怎麽會在這裡?”趙挺看著華蓁眼中滿是震驚,隨後目光露在蕭正則的身上:“她怎麽會跟你在一起?她怎麽會在這裡?”
“很奇怪麽?”華蓁聞言卻是不解:“還是祁王殿下覺得我能跟蕭二公子站在一起很奇怪?”
趙挺瞧著華蓁的雙眸倒退了一步。
如同見到地獄修羅一般,看著華蓁眼中滿是懼意。
這個模樣讓華蓁很是不解。
似是瞧出華蓁的心思,蕭正則輕聲道:“在京城外的冠山寺有位普泓大師,是個能看清前世看透來生的高人,前世他許你後位,許你天下,最終卻親手殺了你和你的孩子,如今看到了前世的夢魘,再瞧著你就心生懼意,這就是宿命,他欠你的。”
蕭正則的聲音很輕,卻是讓華蓁心頭猛地一跳。
對上蕭正則的雙眸,眼中滿是警惕。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從一開始就知道,在京城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蕭正則笑的卻是雲淡風輕。
“我知道你的命,也知道他和沈玉歆是你心頭的結,所以可憐你,今日帶你來看看他們的宿命。”
說著嘴角微揚,更是讓華蓁看不透。
看不透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若說原先見到蕭正則她是趕到害怕,那種害怕是面臨生死的懼意,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那今日她趕到的是無助,從未有過如此無助,她不知道蕭正則到底想要做什麽,如今他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讓自己猜不透。
而蕭正則似是能看透她的心思一般,見著華蓁如此,輕聲道:“猜不透就不要在猜了,有些事情不知是福。”
外面的喊殺聲更大,東郡王帶著人已經到了麟德殿。
燕文帝和禮親王的屍體還在地上。
東郡王看著趙挺和蕭正則站在麟德殿門口,當即高聲道:“大膽趙挺為了謀權奪位,竟然謀殺了皇上,今日我要替皇上報仇,誅殺逆賊。”
連著口號都和趙挺攻進來的時候如出一轍,趙挺頓時嘴角滿是冷笑。
“秦威,你覺得單憑你就能除了我不成。”
說著帶人直接攻了上去。
蕭正則則是護著華蓁退到一邊,眼下東郡王和趙挺打在一起,也顧不得華蓁和蕭正則。
倒是讓他們得了一絲喘息的功夫。
華蓁緊緊抓著蕭正則的胳膊,質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卻見著蕭正則嘴角的笑更是淒然:“我什麽都不想做,我終其一生都在想這個問題,我到底想要做什麽。或許這輩子,我也是想不明白了,或許來世吧。”
蕭正則說著,面上的神色很有些淒然。
華蓁隻覺得眼前的蕭正則有些不真實,似是早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一般。
心中更是疑惑,這絕對不是她見過的那個蕭正則。
想著當初在宮裡遇到,蕭正則讓她離開蕭懷瑾與他合作的時候,從未有過這種神色。
記憶之中的蕭正則和眼前的蕭正則在華蓁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頓時躍入腦海,華蓁緊抓著蕭正則的衣袖,看著蕭正則:“你從始至終想要得到的都不是大燕的江山,你從來想要的只是要對付皇上和蕭懷瑾!”
看著華蓁說出了自己的心思,蕭正則嘴角露出一絲苦笑:“是啊,被你看出來了。”
目光落在地上已經冰冷的燕文帝身上,說不出是恨還是厭惡:“若是當初他沒有強行讓母妃嫁到燕北,或許今日他也不至於如此,都是他為了權利,不顧自己妹妹的感受,強行將她嫁入燕北。讓母妃從此活在了屈辱之中,每日以淚洗面。若不是他我也不止於此,我也不至於每日苟且偷生,所以在母妃死的時候,我在母妃墳前立誓,無論是燕北還是大燕,我都要他們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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