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她想毀滅證據?
不能確定的死因,想要接近屍體的情敵,還有莫名奇妙的二十萬,
將這一切串聯起來,說黃曼藝是殺人凶手好像是最合理的解釋。
柳銘看著半掩著的病房門,再次回憶黃曼藝從進來到出去的所有舉動。
她好像迫不及待要接近屍體,難道有東西遺留在那邊?
柳銘仔細檢查過,也沒有在姐姐的身體上發現什麽異常,
如果不是黃曼藝主動跑過來,他也不會朝這方面想,姐姐是一個溫和的人。
不知道黃曼藝具體的目的,柳銘也不再多想,
他轉過身,繼續回到姐姐的身邊,將自己的臉貼在姐姐的臉上。
他記得自己以前昏迷的時候,姐姐也經常這樣做,
能感受到彼此的體溫,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冰涼的觸感從臉上傳來,柳銘沒有感受熟悉的溫度,
有的,隻有冰冷,徹骨的冰冷。
關於姐姐的回憶,沒有什麽可歌可泣的故事,
隻有平凡的,重複的,甚至有些枯燥的生活。
溝通很少,更多的時候,姐姐都是在柳銘睡著的時候告訴他外面發生的事情,
有的時候柳銘醒了,也繼續聽。
伴隨這些記憶的,還有徹骨的疼痛,不分時間,不分場合的疼痛。
以前的日子並不美好,以後的日子會更加痛苦,
沒有陪伴,堅持的意義又在哪裡呢?承諾的幸福也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她總是很忙,一天到晚出現在醫院的時間很少,
有時候柳銘也回想,自己還不如死了算了,這麽活著隻能拖累姐姐,
大家都活的很不高興,那又是何必呢?
但是他始終沒有鼓起勇氣做這件事,他是一個懦弱的人,
他恐懼死亡,就像恐懼心髒時不時就會產生的陣痛一樣,
他曾經無比接近死亡,那是一種,無比空洞的事情,就好像一切都消失了,連他最親愛的姐姐,也再也見不到了。
柳銘又想起來姐姐的笑容,很溫和,很普通,很暖。
貼在一起的臉上,沒來由的傳來一陣溫熱的感覺,
就像,姐姐生前把臉貼上來的感覺,柳銘想著,一滴眼淚從眼眶中滴落下來。
“啊~”
心髒像是被人用手狠狠的攥住了一樣,柳銘的額頭上瞬間浮起一層虛汗,
右手顫抖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藥瓶,幾粒藥倒進嘴裡之後,才大口的喘息著坐到了地上。
柳銘仰著頭,貪婪地呼吸著空氣,同時也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病房的天花板被粉刷的很白,看不到一絲汙垢,也沒有什麽蜘蛛網之類的東西,
可是,柳銘總覺得上面好像有什麽,仔細看卻隻能看到白的令人心悸的牆。
他又想起來臉上突然出現的溫熱感覺,好像心髒疼痛的時間也減少了?
幻覺麽?
不是的。
對於疼痛持續的時間,他再清楚不過了,就在剛才,真的減少了許多,那不是幻覺。
醫生告訴他,雖然病情已經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平常隻要情緒穩定,也不會產生什麽嚴重的後果,
但是疼痛持續的時間絕對不可能減少這麽多,這一點柳銘可以肯定。
也許天花板上真的有東西。
柳銘這樣想著,重新坐回到了地上,仰著頭,定定的看著天花板。
時間一點一滴的緩緩流逝,柳銘的眼睛有些發酸,不過上面的白色的牆面上,
真的出現了一片陰影,一個籃球大小的陰影。
柳銘的呼吸變得粗重,長期保持一個姿勢對他原本已經很虛弱的身體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但是他一點也不敢懈怠,依舊緊緊的盯著上面的那團陰影,因為它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
是的,越來越清晰。
柳銘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不可思議的場景,
那是一張臉,姐姐的臉,雖然五官還有些模糊,柳銘還是能夠認得出來。
嘴角微微上翹,柳銘知道自己現在是清醒的,沒有做夢,
也就是說,上面的那個,很有可能真的是自己的姐姐。
伴隨著姐姐的那團陰影變得清晰,旁邊居然又出現了一團陰影。
怎麽會這樣?
柳銘很是不解,但是也沒有太著急,本來他對於這種事情的了解就基本等於零,
所以旁邊出現另外一團陰影也不是什麽不可接受的事情,因為姐姐正在變得越來越清晰。
“吱呀”
病房的門突然發出了聲音,柳銘的精力一分散,上面的兩團黑影就再也看不見了。
“呃,柳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不過我得將您姐姐的遺體推出去。 ”
進來的是兩名護士,她們推著轉運推車走進了房間,溫言說道:“請不要激動,這是醫院規定的。”
柳銘點點頭,他並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對待黃曼藝的態度隻是個特例。
“沒關系,我能夠理解的。”
柳銘從地上站了起來,主動幫助兩名護士將自己姐姐的遺體搬上了轉運推車。
“要運到哪兒?”
柳銘幫手的同時,也詢問起來下一步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
“不會直接運到火葬場吧?我還想和姐姐多待一會兒。”
“你放心吧,先送進太平間,沒有你的簽字,醫院是不會擅自做決定的,
不過你也得明白醫院的難處,那邊的空位也是有限的,所以還是要盡快,
最好明天就送進去火葬場,早點讓你姐姐安息也是一件好事不是麽?”
護士一邊說,一邊將推車推出了病房。
經過走廊的時候,柳銘再次見到了黃曼藝。
她似乎很緊張,見到柳銘之後目光由原來的愧疚變成了凶狠,嘴角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未擦乾淨的血液痕跡。
柳銘對這個黃曼藝越來越懷疑了,她很可能就是自己能夠看到姐姐的原因,
也很可能就是姐姐突然爆發的心髒病的原因,留在姐姐身體上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柳銘的心裡充滿著疑惑,如果將事情和通靈聯系起來的話,想要有所進展就更加麻煩了。
不過,這樣似乎也提供了一個可能,以前絕對不敢想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