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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君一夢負韶華》第122章 2夫人
這種聲音在納蘭府也算連司空見慣,故,這個時候沒一個下人敢來一探究竟,而能來的主人,最大的那個關在丹房聽不到,剩下的兩個也不會來。
  穩住了心思,拿手攏穩了燭火,穆清晗把壓在身上的屍體推到了一邊,自地上爬了起來。
  死的人是丁豔瑤,這一點她猜到了!
  看樣子,她應該是服毒自殺的——
  穿著一身紅色的錦緞衣裙,不是鮮紅或大紅,是血紅,像血一樣紅的那種顏色;雙目瞪得滾圓,兩眼有些上翻,淌著兩行血淚;一雙曾是紅豔得仿若含了朱丹的櫻唇此時不僅掛著可怕的黑色血汙,更是黑紫駭人;一雙沒了光彩的眸子裡,盡是淒涼和怨毒!
  丁豔瑤服的是無解巨毒“鶴頂紅”,她必死的心抱得堅決!
  盡管,她是自行了結的命,卻仍舊教穆清晗心悸不已。
  這女人若是不安分起來,膽子只怕比男人要大得多的,更何況,納蘭容德再如何英俊,卻不懂女人心,丁豔瑤總也是忍不了心裡的貓抓,有了機會便要去尋她那心心念念的相好兒,自然,一見面便是飲酒歡談,談罷了便要入了幃帳,跟著便是寬衣解帶,相互探索著那鮮活的身體,強烈的碰撞著愛的火花,任憑香汗淋漓如雨,任憑嬌喘回蕩生息。
  向來相當無事,只因納蘭府裡盡是些無心之人,而眼下的穆清晗卻偏偏是那有心之人,每每見丁豔瑤在納蘭容德不在之時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避人耳目從旁門而去,便會墜在滿心喜不自勝毫無防備之心的她身後,多跟幾次,縱是傻子也能跟出些端倪,更何況穆清晗是何等聰明,怎能放過如此大好的機會。
  那個讓丁豔瑤愛得幾乎發了瘋的男人是開水粉鋪子的,人長得高高瘦瘦且乾淨明朗,不似納蘭容德那麽細膩漂亮如女子,反倒是混身上下透盡了男人味兒,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會說話一般。
  丁豔瑤常常去買胭脂水粉唇紙眉黛,她愛極了那只有皇宮才能得到螺子黛,也愛極了那豔紅如血的桃花唇紙,照常理,這種唇紙挑極了人,膚色但凡黃那麽一點點,便會顯得氣色難看,卻偏偏丁豔瑤肌白勝雪,沒有一絲黃氣,特別襯得起這種唇色。
  故,丁豔搖不在納蘭府的日子,時之八九都在水粉鋪,若是不在水粉鋪,便也是在去水粉鋪的路上。
  這些是屏蝶說予穆清晗的,她老早便買通了二夫人手下的貼身丫鬟,而那個丫鬟也早已把一切都予她事無俱細了。
  果然,真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穆清晗心裡這麽想著:莫要說推磨了,便是讓鬼來拉車都成的。
  那水粉鋪子後面是一間密宅,許是信不過任何人的,連個家丁都沒的,穆清晗輕松的尋了個地方爬上了房頂,一邊曬著溫暖的太陽,一邊揭開了一片殘瓦。
  陽光正好不毒不冷,曬得整個人心裡都暖洋洋的,穆清晗覺得自己像極了一隻背著媽媽偷跑出來觀西洋鏡兒的小壁虎,房內二人的一舉一動皆一覽無遺。
  “誰說只有英雄難過美人觀的?”她心裡想著,冷笑浮了上來,“明明這美人,也難下英雄床!”
  只要肯耐著子捉,這是必定能見雙的。
  在屋頂上趴了這許久,看遍了男女歡好之事,更是看遍了行事時的各種姿勢,直到看得她發了膩味。
  穆清晗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她好困啊!
  就是為了今兒個,她特意起了個大早,先跑去了屏萃閣裡吃了頓茶點,這會兒也算是飯後小憩,身子乏了睡意也就來襲了。
  更何況,男女之事本就那點子事兒,看久了,自然也是膩的。
  就在她昏昏欲睡的時候,房內幾聲大喘後歸了平靜,接下來便是窸窣的說話聲。
  “我的天啊,你怎的這般纏人,腰都要予你折斷了!”
  丁豔瑤的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仿佛即將虛脫了一般。
  “纏著人不放的可是你,倒是惡人先告起狀了,看我再來好生收拾你!”
  那男人似是又被這話點燃了,揭翻才坐起身的丁豔瑤,再次上陣大展起了雄風。
  縱是與心愛之人歡好,卻凡事也都應有度,過則百害而無一利。
  人餓了,吃飯可以充饑,然,飽食過盛亦可有撐死之鬼;人渴了,喝水可以解渴,然,飲水過量亦會脫水而亡;人困了,睡覺可以緩乏,然,睡眠過久亦會頭沉如鉛。
  故,這男女歡好亦是如此,多了也會麻木倦乏。
  怕是再無力折騰了,男子美美兒的倚坐在床上,臉上的歡愉下略帶了些疲倦。
  丁豔瑤其實也累了,只是,眼見著日往西沉,她再不回去怕是要引了懷疑,便趕緊穿衣理頭,匆匆與情人深吻一番後,便著急忙慌的離開了。
  見她走遠,穆清晗自屋頂下來,一把推開了未被合緊的大門。
  “你,你,你是何人?”
  床上的男人還沒有穿上衣服,一見進來個美人兒,下意識的捂了捂重要部分。
  自寬袖中掏出了好大一撂子大額銀票,穆清晗將它們盡數甩在了那張仍舊凌亂不堪得猶如戰場一般的床上。
  “話不多廢,這些銀票你且拿好,晚上自己去納蘭府尋納蘭爺把你們的事盡數招了,你且想清了,你自己去說,完事兒之後,命保得住,我還會再給更多的銀子於你,若是你不肯,換我去說,非但銀子沒了,怕是連你的命也一並跟著沒了!”
  放開了捂住自己身體的手,男人一邊收斂著床上散落的銀票,一邊口含調戲的問道:“瞅你這姿色,倒是比瑤兒強上不少,到底你是何人啊?”
  拿眼睛掃了掃他因自己外貌而再次的雄起,穆清晗吃驚不少,心下裡偷笑道:難怪這主兒會討了丁豔瑤的歡心,還真是個不容小覷的!
  “你自不必管我是誰,只需要想清我的話,照做便是了!”
  離開密宅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走在行人略顯稀少的街道上,穆清晗覺得自己輕快得要飛起來,心情也好到要哼出小曲了。
  回到府中,她佯裝無事一般,與納蘭容德撒嬌調笑,全然無視旁人投來的怨毒目光。
  晚飯罷了,一家幾口正在喝茶,便迎來了那水粉鋪子的男子。
  他見了納蘭容德竟不帶一絲一毫的懼意,把事情黑白顛倒,把責任一推二六五,事無俱細的把該說的話說了個遍。
  穆清晗親眼看著納蘭容德的臉色,從白到紅,由紅到紫,再自紫變回白,一隻握著茶杯的左手顫抖得被溢出的茶水濕透。
  原來,那被他心疼過的,已然死去的孩子,竟非他親生。
  這一夜,丁豔瑤把自己關在了房中不敢出來,她自知難逃一死,也心知是被何人設計,便於深夜著了大紅衣裙在穆清晗的門口服了毒。
  穆清晗的尖叫聲劃破了夜的寧靜,連一向睡覺沉的艾鈺兒都披了衣服趕來察看,一見丁豔瑤那具早已冰冷僵硬的屍體嚇得倒退三步,全身上下都顫抖得如同篩糠,若沒有貼身丫鬟扶著,只怕要跌坐在地了。
  納蘭容德自然也是聞聲而來,著了幾個家奴院工把屍體拖去投入煉丹爐,一把把看上去嚇得不輕的穆清晗抱了起來,心疼道:“嚇壞了罷,到爺房中睡罷!”
  摟住他的脖子,把臉貼進他的胸膛裡,穆清晗得意的瞄了秋笛一眼。
  隻這一眼,秋笛竟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這三伏大暑天裡,他感覺一股陰冷自腳底板迅速蔓延至他的全身,回想著之前丁豔瑤的樣子,心底裡泛著一種濃得化不開的絕望。
  其實,他大可放心的,穆清晗較之前世是狠得多,卻仍舊不失那份心軟,並不會殺人成嗜。
  設計陷害丁豔瑤其實也並非設計,若她是無縫的蛋,如何能找到那好腥的蒼蠅,左不過是弄巧成了拙,倒也起到了殺雞儆猴的作用。
  只是,這兩隻被儆的猴兒膽兒小至極,硬是連夜攜了大量的金銀細軟,走得無影無蹤了。
  無妨的,這納蘭府裡多的是閑錢,便是他們再卷更多的走,也傷不到分毫。
  穆清晗樂不得了:打今兒往後,爺便只是我一個人的了!
  愛一個人往往如此,想做他的頭一個,想做他的末一個,佔有是人的根本,人大抵上都是有這一點特質的。
  自打有了穆清晗,納蘭容德的眼中哪裡還放得進旁人,那兩個人走了便走了,倒落得耳根子清靜。
  於是乎,納蘭容德對穆清晗的寵溺更是愈演愈烈,而穆清晗也再不似從前那般膽小,甚至幫著心上人想出了更多更好的法子置辦“赤紫河車”。
  比如,到鄉下去尋那些死了丈夫的大腹女了,以香迷暈活取胎兒,卻不傷人命;比如,尋一些漂亮乾淨的男子,專門勾騙那些眼高於頂又恃強凌弱的有錢人家的壞心眼小姐,搞大肚子之後,又好心送去落胎藥,落下那一團團的血肉來;比如,找來水極好的人,下到瀞河深處,摸那百年珠蚌,取那大如雞蛋般的上好珍珠,製了美顏丹,送予那些達官貴人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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