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麽多年的修行，王超是越發能夠體會到，當年在加林塔上，貓仙人評價武學境界的那句“或許沒有用處，正是最大的用處”的意義……

　如果王超只是一味地鍛煉，而不時常反思，琢磨關於強弱，關於力量，關於修行的真義，那麽之前他也就沒有辦法駕馭住遠超過他本身力量的魔氣，在經過附身亞莫西的事情後，也就無法更好地消化更高層次力量的種種體會，那就更別提借由作為神仙的權柄，為死後的自己重塑一具超越超級賽亞人級別的肉身了……

　如果王超還能再次附身在亞莫西身上，如果條件允許，他或許還能夠折騰亞莫西的身體與精神，創造條件，讓亞莫西蛻變到超級賽亞人之二，甚至超級賽亞人之三……然後帶著刷滿的“經驗值”回來，再來一次自爆，毀掉現在的身體，再借著以神仙權柄修複身體的時機，映照刷新的自我認知“眼界”，重塑肉身，提高到超二超三的級別……

　可是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有能力讓王超“移魂”的雪莉已經離開……

　她跟她弟弟萊斯利是因為所在的宇宙被全王抹除才需要沉睡的，如果王超沒記錯的話，龍珠的世界觀裡曾經有十八個宇宙，但到了孫悟空的年代時，已經只剩下十二個。全王似乎隻管消滅，而從沒有創造宇宙的習慣。

　雪莉和萊斯利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再度蘇醒的可能……

　王超作為神仙，如果想想辦法，倒是也可以通過法術做到將自己的靈魂暫時“附身”到凡人身上，漫畫裡的神仙短笛就曾用這樣的方法跟孫悟空一起參加武道會……

　然而沙拉達星球具體在什麽坐標，王超根本不清楚，距離地球又是多少光年……

　另外，其實現在再要王超用附身亞莫西的方法“升級”，他或許也未必願意了。

　這倒不是他力量提升後就變得膨脹。

　而是……當王超發現，自己“取巧”將自己重塑成戰鬥力如此強橫，甚至已經可以碾壓“宇宙帝王”冰箱先生，功力卻如同勉強兼容進身體後陷入凝滯了一般，想要再增長簡直難如登天之後，他意識到了什麽。

　始終是有極限的。

　他自身的極限，其實到現在也沒有變化過。

　當年，他與師父孫悟飯以及復活後的巴達克就曾討論與推演過，修行的道路本就充滿一個又一個極限，就如同一個又一個的屏障。因為種族的不同，屏障的位置高低也不一樣而已。

　比如大部分賽亞人自然成長，基本都能擁有個一千左右的戰鬥力;但大部分地球人如果是自然生長，差不多就只有五……哪怕有意識地鍛煉，練到戰鬥力一百，對大多數地球武術家而言，就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其中傑出如龜仙人，能夠突破兩百，已經可以被稱為武術之神。

　再往上高，就極其極其的稀少了……甚至龜仙人的師傅武泰鬥的戰鬥力都不可能有三百。

　因為比克大魔王就沒超過三百……

　而就算是三百的戰鬥力，其實距離地球人肉身的真正極限，都還有一定的距離……

　真正意義上的第一道屏障，第一道極限的標志，應當是體能旺盛到超出一定的界限，使得體內的能量充盈到足以溢出身體，在漫畫裡的效果應該就是真正地做到白色的氣功火焰覆蓋體表……

　當修煉到這個程度，武術家就可以更有效率地鍛煉氣，所以像克林他們才迎來實力的一個爆發期，從幾百的戰鬥力飛躍突破一千，甚至是幾千！遠遠超過他們的師父龜仙人一輩子的成就。

　不過……地球人裡極為出色的個體，加上勤奮不休的刻苦，才能觸摸到極限，然後超越極限，迎來氣的爆發提升……當初聊到這裡的時候，巴達克與姬內就顯得有些沉默。

　王超與孫悟飯問起時，他們很直白地表示，並不是很能體會你們師徒倆說的內容……因為對大部分賽亞人來說，哪怕吃吃喝喝什麽都不乾，成年後的戰鬥力也能自然而然地超過五百這個數……

　不過巴達克承認，他少年的時候，隱約記得確實有過一段時間，似乎戰鬥力提升得比較快……也算是印證了王超與孫悟飯的武學理論。然後，巴達克再次肯定了他們對之後階段的猜測:肉身有極限，氣也有。

　氣溢出身體後，渡過爆發提升期，也將迎來極限，被屏障擋住。

　這個新的極限，大概就是在一到兩萬這個區間。

　巴達克，貝吉塔王，以及後來的貝吉塔，甚至是被那美克星大長老激發潛力的克林，都在這個區間裡。

　貝吉塔王死了;巴達克靠重力室與仙豆跨過了這個極限，實力再度爆炸式提升;而克林……很難說在那美克星之後的人造人篇、布歐篇裡，他的實力有沒有再提升過，又提升了多少。

　而在一兩萬的極限後，還有新的極限。根據巴達克的經驗，以及漫畫裡孫悟空與貝吉塔的經歷，這個新的極限，可能就是在兩三百萬的戰鬥力。到了兩三百萬後……他們三個，都是靠變身超級賽亞人直接翻了過去，一躍進入一億以上的層次！

　當蛻變為超級賽亞人，身體細胞全部刷新進化為S細胞，孫悟空他們的極限其實已經與普通人更加不同……

　靠著超級賽亞人，靠著渾身進化後的S細胞，賽亞人就像開掛一樣，似乎根本看不到真正的極限在哪裡……

　但王超不同。

　他用這樣的方式重塑了兩億以上戰鬥力的身體，但他地球人的本質沒有變化……他確實靠這樣的方法，繞開了原本橫亙在地球人身上的一道道極限，但他也正因此站到了幾乎所有地球人都不可能站到的高度，那麽他面臨的新的極限，新的屏障，也是前所未有的堅實……

　幾乎看不到任何突破可能性的那種堅實。

　難道只能靠著“移魂”的方式來突破?來變強?

　可這樣一昧依賴賽亞人的特性來開掛，自己當初又何不如直接向神龍許願，改造身體為賽亞人混血?或者直接將身體改造為孫悟空或貝吉塔同款?

　變強到兩億多戰鬥力後，王超覺得自己面對的困擾，似乎與當年兩百多戰鬥力時的也差不了太多……

　不同的戰鬥力，同樣的“勸退”……

　但是此刻的眼界，一路走來的種種體會，卻是不一樣的了。

　王超認識到，這樣的提升，這樣的變強，遇到的屏障一個比一個堅實，極限一個比一個不可能突破……總有停下來的那一天，總有認命般放棄的那一天。比如樂平，比如克林。甚至比如布歐篇的貝吉塔……

　既然如此，當初幹嘛不直接在二百戰鬥力時碰到極限後放棄?

　然後像龜仙人那樣養老，遊戲人間，豈不是更加輕松自在?

　在冥想中，“超級賽亞人之神”、“天國元氣”、“地獄魔氣”、“境界”、“極限”……種種思緒如同一個個線頭，紛亂交織。王超努力想要在其中理清頭緒，想要找到一條可以握在手中的道路……

　他腦海裡閃過自己作為亞莫西，接受其他五個正義賽亞人傳輸氣，在儀式中晉升為神的事情……

　……………………

　當王超從冥想與思索中醒來，從波波先生那兒驚訝地得知，他在加林塔上這一坐，竟然已經過去兩年。

　“完全沒有感覺啊……”王超喃喃道。

　他不覺得餓，不覺得困，甚至不覺得坐了兩年，身體有什麽疲憊——至少腿都沒麻。

　波波先生笑道:“也許對死人而言，對時間的感受是模糊的……”

　王超一時有些啞然。

　頭頂的金色光圈，絲絲縷縷地傳遞來天國的元氣，維持著他的身體在非戰鬥時的日常消耗……

　而王超在這之中截留的那少量份額的天國元氣，經過兩年的積攢，也已經有了可觀的分量。

　變強之道仍沒清晰的頭緒，王超也不氣餒，心態很平和，甚至似乎有些平淡。

　指揮著手中攢了兩年的天國元氣，如果不盡快安排的話，它們怕是就要消散，回歸黃泉天國了……王超飛出加林塔，來到下方的雲層，再一次嘗試製作筋鬥雲。

　按理說，天國元氣既然可以塑造肉身，那當然也可以塑造成任何形態的物質。

　但塑造肉身是神仙權柄賦予王超的法術，屬於一鍵自動生成……

　想要直接將手中的這些天國元氣具現為“筋鬥雲”物質，卻怎麽也找不到方法。王超想要將這些天國元氣與白雲糅合， 但這些白雲，本質上就是一堆凝結的水氣與塵埃而已，或許還有一些流動的電荷……這要怎麽與純粹能量的天國元氣結合?

　第二次嘗試，再次以天國元氣全部消散為結局。

　對此，王超的反應依舊很平淡。

　幾萬年呢，他有的是時間……

　隱隱地，王超心底深處，似乎在生出些許警惕，自己的狀態是不是不太對?

　管他呢，何必自尋煩惱?心裡又有另一個聲音這樣說。

　王超回到加林塔殿，望著遼闊的天空出了會兒神，忽然問道:“波波先生，你覺得我有變化嗎?”

　“嗯……似乎是變得……更像天國的人哩。”波波先生如此回答。

　王超點點頭，沒有說什麽，因為這時他感知到，下方的加林塔上，有人在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