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王超在看到蓋洛，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後，心中是如何的複雜滋味。

對蓋洛而言，王超不過是他茫茫多的實驗對象中的一個而已。

他能想起來這麽個被人造人7號帶回來的小白鼠，還是助手們提醒他的。他甚至沒料到，在布魯那邊負責跟蹤王超的紅緞帶被王超弄死之後，那個腦袋有點僵硬的7號人造人，真的可以完成任務、將目標帶回。

“博士，您要的報告。”某個助手遞來一疊紙。

蓋洛接過，一目十行地瀏覽。他是超級天才，雖然翻頁飛快，但其實每一個字都讀進了心裡，理解、消化。很快，在這個叫做王超的小白鼠昏迷的三天期間，助手們對他的各項素質進行的例行分析報告，蓋洛已經看完。

“原來如此，身體細胞的活性是普通人的200%以上……如果是這種程度的話，連人造人8號候選的幾個活體改造目標都趕不上呀。”蓋洛沉吟，“至於眼部細胞，看實驗結果，也沒有化驗出任何的異常……不過，這反而成了最大的反常。”

蓋洛把報告遞還給助手，再次對上立式培養倉裡深厚的綠色營養液內的男孩的目光。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對方的眼睛本身上。至於這雙眼睛裡的似乎是憤怒的情緒，跟他蓋洛有什麽關系?對於實驗品的心情，蓋洛沒有任何興趣理睬。

“又變回正常的黑色了嗎，嗯……”

既然王超已經醒了過來，斟酌了片刻，蓋洛就轉身離去，用培養倉裡王超聽不太清的音量，對實驗室裡的許多助手吩咐接下來的一些列實驗計劃。

“盡快安排正式實驗。”蓋洛對第一助手說，“你給我調整日程。我先去看看其他的項目。”

“是。”助手應聲，取出了一個小本子，頁縫裡沾滿了便簽。

龍珠地球裡雖然有計算機，但大多是大型的處理大數據的機器，基本不存在方便個人工作的筆記本電腦。

蓋洛來匆匆，去匆匆，安排好相關事宜後，很快就離開了這間實驗室。

他一走，整個實驗室裡，許許多多的實驗員都長出了一口氣。

只要蓋洛博士這個大老板在，他們都時刻有著難言的壓力。畢竟他們也是混科研的，比起軍團裡的那些大頭兵，他們要更能明白蓋洛博士的恐怖之處。這是一位與他們這種凡人，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的超級天才科學家，能夠與以一己之力改變了全地球生活方式的那位布裡夫博士相媲美。

而此時，立式培養倉裡的王超，已經徹底明白過來。

毫無疑問，眼下這種情況，無疑是他兩輩子加起來，最為凶險的時刻。

該怎麽脫困?

王超心中急轉，尋思著對策。他可不想被改造成人造人——這可能還是最樂觀的結局，更大的可能是被當成實驗材料，用一用就扔掉了。就這麽無聲無息地死在這種實驗台上?王超無法接受這種結局。他還沒有走到包子山，他還沒有真正地踏上武術道路，怎麽可以就倒在這裡。

我！他！媽！的！還！沒！見！過！孫！悟！空！呢！

王超的心中湧起強大的執念，怨念，還有一股憤怒。不止是對命運無常的憤怒，還有對自己弱小的憤怒。假如自己不是如此弱小，怎麽可能會著了那個——王超已經明白，自己是如何被陰的——流浪漢下的黑手?如果……

他緊緊閉上眼，氧氣罩下的嘴巴抿得死死的，心裡大吼:“王超！別在這裡抱怨！太難看了啊！還是專心思考怎樣才有機會逃離這裡……思考，思考……”情緒逐漸地冷靜，

王超知道，怨天尤人，在這種時候，是最沒有用處的，也最丟人。也不知在培養倉裡又呆了多久。王超聽著這實驗室裡各種機器的聲音運轉的聲音，已經聽到厭煩。幾次睜開眼睛，看到的實驗室裡的人也是在不停輪換。有時燈光通明，有時黑燈瞎火，只有無數的儀器指示燈在亮滅，讓王超想起……在那個幻覺裡穿梭時飛掠的星河。

然而，即使實驗室裡沒有人，王超被關在培養倉裡，也是根本出不去。

培養倉的外殼，是特質的合成玻璃，憑王超現在的力量，是無法擊碎的。更別說，王超能夠感覺到，他現在的全身肌肉都處於一種很難發力的狀態，可能是被注射了什麽抑製藥劑。王超忽然想到，蓋洛博士打造出的純機械人造人16號，軀體強硬到可以和超級賽亞人抗衡！蓋洛博士的材料科學技術，有多麽可怕?

幽閉的環境內，即使以王超的冷靜，也偶爾會胡思亂想。

王超心底的屈辱感，也在這慢慢流逝的時間裡，逐漸累積著。

還有什麽，是比被囚禁，被像待宰羔羊一樣關押，更讓人感到屈辱的呢?王超此刻是想不出的。

雖然，他已經竭力地喝令自己，要冷靜，保持清醒的、理智的頭腦。

可那種毒火般的憤怒，卻仍舊是一刻不停地在他心底滋生。

也是在這些情緒中，王超忽然明白了，為什麽17號蘇醒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親手宰了蓋洛博士本人。

因為，王超可以肯定，但凡有一絲機會，自己絕對也會這麽做！

而且……還有那個布魯。

王超被關在培養倉裡這麽久，如果還不能想到自己是如何被紅緞帶軍團盯上的話， 還是自己摘下氧氣罩淹死算了！

他是第一次如此明白，‘恨’這個字，一筆一劃，究竟是怎麽寫。

不過，暫時埋在心底。

～～～

在恐懼中等待，在屈辱與憤怒中覺醒，王超的心靈無疑經歷了一重磨煉。

實驗室的全部的頂燈，第五次全滅。

房間角落裡的立式培養倉裡，暗綠色的營養液中，戴著氧氣罩、赤身裸體的王超，此刻的面龐上，已經是徹徹底底的平靜。沒有人知道，這平靜的心靈，是經受了怎樣的煎熬，沉寂後洗練出來的。

他忽然睜開眼睛，火眼金睛居然比以前更加的璀璨。

“好明亮。”

沒有開燈，幽暗的只剩下無數機器指示燈在閃爍的實驗室，在他的眼睛裡卻亮如白晝，每件事物都清晰可見。

王超的心中並無波瀾，或許早就預料到了火眼金睛的變化。因為，他終於可以肯定，火眼金睛，就是他自身中某種特質的外顯。所以，最初他來到龍珠世界，意志消沉時，火眼金睛從來沒出現過。經過那個神秘老者的刺激，王超的心思開始變化時，火眼金睛偶爾乍現。當神秘老者徹底點醒他時，火眼金睛就能夠自如地掌握了。

而當他察覺到，在這一次的磨難裡，自己的內心變得更加強大後，也感覺到了火眼金睛隨之而產生的蛻變。

不止是能夠真正地夜裡視物！

王超眼珠子一動，看向實驗室外牆的方向。當他的意念足夠集中，甚至能夠看到，在牆壁的後面，門口的位置，左右站著兩團人形輪廓的光。

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