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三。

　　此時村子裡，一群人聚會在一起。看著模樣，有著村裡的裡正、亭長，還有著幾個德高望重的老人。

　　“你們都說說看，這個蘇山山神是個做啥的?”一個老人操著一口土話，看著眾人，面前正好放著王六吉得來的銀子。

　　“這蘇山山神應該有年頭了，我記得我小時候，那破廟還是有著人拜呢。”一個老頭接茬說道，指點著銀子:“以前聽老人講，這蘇山山神也是個正神，只不過是後來遭了難，這才失去了本事，前兩天，我聽二頭家父子說，他們在山上撞上了山鬼，也是這個蘇山山神救了性命。”

　　“這應該是正神，不是啥騙人的惡鬼，更何況哪裡有惡鬼救人又送錢的，要是真的有這種鬼，咱豁出命來，也敢拜它一拜。”一個年輕的漢子說著，一身的粗布衣裳，有著幾分莽氣，腰上別著一把短劍，正是村裡的亭長，司職緝捕治安警衛民事等。

　　“既然如此，且那山神爺也說了，那就托著村子裡的後生們，到縣城裡置辦東西去，今個已經十三，找幾個手腳勤快的，趕著明天一定要回來。”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說話了，看著很有威望。眾人聽了都是稱是，這位老人早年年輕時候也跟著讀過幾本書，有些見識，一直都是村裡的定海神針，很多事都由這老決斷。

　　“成嘞。”

　　眾人都沒有意見。

　　自從衛子雲救了山上的那對父子，這兩人過後也成了衛子雲的信徒，一時也能提供著信仰，雖然在村子裡也宣揚著衛子雲的幾分神異，但也信者寥寥。如今，有著王六吉得銀之後，一時村裡村人念頭都有了變化，便是王六吉家的母大蟲也是將信將疑，不再說什麽吊死鬼做替身之類的胡話了。

　　衛子雲有著神職，蘇山山君之位。在蘇山之內，搬移觀察，信手拈來，想這山林歷史變遷也是有著歲月，偶爾地下藏著寶貝也是正常，使著托夢之法，又挪移著一兩白銀，有這神異在，誰人敢懷疑。

　　隨後幾天，又使著地方，遷去了銅錢，在夢中又指點這二人，因著這王六吉已經是信徒了，神力消耗不多，前前後後兩三次，讓這二人得了幾百銅錢，加上有著神明威嚴在，這人也不敢有什麽齷齪圖謀，一時引得村子裡村民都在供奉著。好在衛子雲有著前言，使錢以資良善，不至於把村人教化成不勞而獲者。

　　尤其是過了十五祭祀之後，村子裡信徒日眾，就是那白線都有了二三十之多，其他的也有不少信仰，自身的神力也積攢了五十多縷，不過卻也有一些愚夫愚婦把衛子雲當成了財神來拜，每日必念誦:蘇山財神者，引得衛子雲哭笑不得，為了後計，於是懲戒了一二，才斷了這等心思。

　　“哎，這蘇村的人怎都這麽有錢了。”鄉裡的集會上，幾個青年無所事事，互相議論著。

　　“你這不知了，聽說這蘇村裡，來了尊財神，每日間指點村民哪裡哪裡有些金銀銅錢，這不，這群泥腿子，都有著本事把那條老土路都給整了整呢。”一個赤膊的青年指著說道。

　　“啥?有這好事。”一眾人聽了，都有了興趣，這些人都是附近村子的破落戶兒，專門聚在一起做些偷雞摸狗下三流的勾當來，若不是地方上有著裡正、亭長，鄉裡有著遊徼監督，指不定這群人做什麽虧良心的買賣呢。

　　“屁的。”一個大漢吐了口痰，這人名叫趙大，有著個把子力氣，手底下聚著十多個破落戶的狠少年，在附近村裡，都是出了名的刺頭。

　　趙大對著眾人笑道:“這世上哪有送錢的鬼神，定然是某些人借了名頭罷了，你想，就是真正的財神，只見得收進去的，哪裡有送出去的?你真的收著了錢?尤其是那啥子蘇山山神，擺明了唬人的，誰不知道，那蘇山的破廟都要塌了。”

　　一眾狠少年一聽，面面相覷，可不就是這個道理。

　　“走，兄弟們，跟我去那蘇村，發發財去。”一眾人提著棍棒，肩並著肩，向著外走去。

　　………………

　　“那老頭，讓老子看看。”一個狠少年推搡開幾個村民，嘴裡喝罵著:“老子我說怎麽錢沒了，原來是你這老頭偷了去了，還不還我，要不就吃我一頓老拳。”

　　王六吉一驚，這人可不就是那幫天殺的混子嘛，好不容易有著神靈的指點，又得了筆錢，這下完了，心裡連連叫苦，嘴上卻道:“什麽你的錢，這是山神爺爺指點給我的，都是為村子裡的，乾你什麽事。”

　　不成想，這話一出，這狠少年身後奔出十來個人，握著拳頭:“什麽你的錢，分明我大飛哥掉的錢。”

　　“哈哈哈，告訴你，明天給我八十文錢，否則教你一頓好打，別怪老子不講鄉黨情面。”大飛笑著，也怕是村子裡有人叫嚷了亭長過來，放下了狠話，趕忙就帶著人跑了。

　　在一旁幾個村民的不忿之中，揚長而去。

　　衛子雲通過信仰的白線冷眼旁觀著，以及周圍人的議論聲，不禁冷笑起來。

　　祂做了這麽一段時間的散財童子，指點著鄉民，難道就想不到這一層嗎?只是不曾預料到，剛懲戒了幾個愚夫愚婦，又來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混混兒，倒也有趣的很。

　　但，這些人如此作為卻是已經冒犯了神靈威嚴，神靈如何以經世耳，恩威之權也。恩德於眾有之，現當行威也，不行不足以震懾宵小之徒。

　　自己對於這鄉民多有恩遇，尤其是這王六吉，可經歷了這地痞的威脅，便讓這王六吉的信仰白線有了幾分暗淡，衛子雲明白，如果不能盡快解決，恐怕真的會動搖了信仰，這才是莫大的損失。

　　本來衛子雲就有立威的想法，也尋思著讓村民們給他建個新廟，如此也好有著存身之處，穩定自身神域，拓寬周邊信仰，剛有這心思，就有這不知死活的人撞了上來，也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