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貞八年，禿吉人大汗努台盡起十三萬兵馬西征。

臨出征之前，努台謂諸子曰:“今發大兵西掠，成敗猶未可知，爾等安好本職，勿為擅動。”

卻是以長子阿和額托坐鎮遼州，次子必鐸隨軍出征。

大軍以前殿將軍孔德邦為先鋒，率軍過望遼關。

孔德邦本是大永朝遼鎮邊將，隨著遼鎮大軍大敗於禿吉人，見勢不妙的孔德邦直接率軍為內應，讓禿吉人直接奪取遼州北部重鎮東鎮城，造成遼州門戶洞開，為禿吉人奪取遼州立下了汗馬功勞。

原本，遼鎮人馬大敗，尚不至於遼州盡失的局面，起碼憑借堅城可以拒敵，但隨著孔德邦、尚有為等人降虜，直接造成遼州局勢崩壞，一發不可收拾。

“望遼關啊！”孔德邦看著望遼關一時感慨萬千，前朝先帝年間，他是望遼關副將，跟隨當時的遼鎮都督討伐過鐵欽人，這裡曾是他建功立業的開始。

“將軍，大汗命我軍迅速向複山以北移動。”一員部將說道。

“複山以北！”孔德邦聽了，頓時明白了過來，暗想道:“看來老汗這次真的買通了鐵欽人。”

作為曾經的遼鎮大將，孔德邦對於大永朝在北邊的防禦是有些了解的。北方薊州地區，大永朝設有最為關鍵的三大重鎮，原本是以望遼關為起點，可惜，前幾年望遼關便被禿吉人奪取，複關便成了重鎮門戶。

“複關守將何人！”孔德邦問道。

“回稟將軍，複關守將是前望遼關大將趙元安。”就有副將回稟，只是這表情就有些奇怪了。

“趙元安。”

孔德邦聽了，默然無語，這卻是一個熟人哪，前朝時，孔德邦為望遼關副將時，這趙元安不過是他麾下一個指揮使。也曾有過一段袍澤之情，後來他累功至東鎮，臨走之時，他就聽說，趙元安後面可能擔任校尉之職。

如今再見故人，果然已經是一地大將了。

“走吧。”

“是。”諸將聽了，也默默跟著，他們都是孔德邦舊部，早年就跟隨了，對於自家主將的過往也知道一些。自然不會奇怪這些事。

“對了，關內有沒有人送來情報?”騎在馬上，孔德邦問道。

“有，前幾天剛差人送到。”就有將領回道。

“說說，怎麽回事。”

“是，將軍。”這將從懷中取出一張紙來，展開念道:“目前，馬真軍已經攻下了鳳渾關，目前正在鹿河募集船隻，疑似打算水路南下。”

頓了頓，又道:“梁州之地，何度軍與梁州永軍一戰，目前已經擊破永軍於雲門，梁州督撫虞子安陣亡於雲門，麾下大將薛江陣亡，目前蔣義明等孟州守陳明退往蜀都……”

“虞子安也死了。”孔德邦心中震驚，“何度接下來必然奪取梁州，不過，前段時間，就有密報，江門似乎還在永軍手中。”

“將軍，依末將看，何度軍奪取梁州之後，必然東征，這江門是守不住的，尤其是馬真軍也有南下的跡象，兩股流賊合並，永軍吳楚財賦之地必然震動。”

“不錯。”孔德邦目光有些凝重，“未來這何賊必然是我汗國之勁敵也。”

孔德邦畢竟是受到諸多情況的限制，從表面上看到了一個“強勢”佔據梁州的流賊大帥。首先，在這個過程之中，梁州沒有一支強兵，哪怕是有著大永朝龍庭的諸多算計，這一步也是要考慮到的，大永諸多皇帝雖然算計著南梁鬼王，卻也知道兵者，國家之本。

尤其是眼前這個關鍵時期，龍庭諸帝是決然不會拿自家根基去說笑的。

“這事很重要，

立即回報汗王。”孔德邦立即有了決斷，“這何度奪取梁州，恐怕建國立製就在眼前，不過未來如何，大永朝廷必然揮師征討，我汗國在北方也可以得到更多的機會。”複關。

此時已經是冬季，冰冷的城牆之上，已經結了一層霜白。

趙元安帶著幾個部下登上了城牆。

“已經是冬季了，東虜禿吉人極有可能過來騷擾邊牆，這段時間內，一定要加強巡邏。”趙元安看著城牆上巡邏的一隊隊甲士，心裡安定了不少。

“這幾年，中原災難迭發，便是關外遼州，也是如此，東虜必然會發兵來襲，如今總督使我守關，本將軍就要做到最好。”

趙元安說著，又是向城樓走去。

“如今總督率各鎮精銳南下勤王破賊，這邊關就是一個篩子啊。”趙元安心中歎息著， 原本關外朝廷還有一些細作，可隨著東虜禿吉人殘暴殺戮，人丁不存，這時候，還有什麽細作之事可言，更何況，漢人本就不得禿吉人信任，便是孔德邦、尚有為等將，實則也是炮灰之兵。

禿吉人兵力有限，族中青壯不多，一般主要兵力來源都是抓捕山中野人為兵卒，原本遼鎮大軍慘敗之後，禿吉人也是損失不小，可隨著孔德邦、尚有為等人的投降，直叫禿吉人大汗努台驚喜，稱呼天助我也。

因而，這孔德邦、尚有為二人之降兵，也被稱是天助兵。

卻是在關鍵時刻，彌補了禿吉人兵力不足的弱點。

莫看禿吉人這次一舉發兵十三萬之數，實則，禿吉人本部真虜只有五六萬，漢軍降兵約有四五萬，其他的則是一些野人小部族和鐵欽人了。

“將軍，先前東虜兩關山大敗，損失不小，如今他們真的敢來嗎?”就有部將問道。

“如何不敢。”趙元安一聽也笑了，“我也是遼鎮出身，雖然當年不曾鎮守遼州邊境，卻也知道這禿吉人物資匱乏，先帝之時，禿吉人以漁獵為主，兼以農耕，勉強得到溫飽罷了，雖然有幾分蠻力，實則不堪一擊，老帥在世之時，禿吉人也不過本朝一條狗罷了。”

“可惜啊！”趙元安歎息一聲，十萬大軍一朝覆滅，朝廷很是被動啊。

“本朝自開國以來，未有之大敗也。”

“幸得先帝穩重，一時禿吉人雖然跳梁醜類，卻也不使邊疆動蕩，朝廷可以徐徐為之，若是先帝今在，哪有什麽東虜禿吉這等小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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