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的覆滅讓曹操、劉備、孫策、劉表等人都開始感覺頭頂上已經懸起了一把刀,這把刀隨時都可能會落下來。
曹操此前派去聯絡江東孫策和荊州劉表的使者一去不回,在袁紹覆滅之後,他心裡緊迫感驟然加大,又秘密派出了好幾波使者分別去聯絡劉備、孫策、劉表等人。
這一次,曹操的保密工作做得極為嚴格,朝廷幾大情報組織雖然得到了相關的消息,但派人進行探查之後卻是一無所獲。
秣陵。
孫策在扈從的幫助下穿上一套皮甲,在腰間系上寶劍,扈從從他背後系上披風。
謀士秦松走進來拱手道:“主公,江北有消息傳來!”
孫策抬頭看了看秦松,見他面色有異,知道這消息不能讓太多人知道,於是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待扈從衛士們都退出門外,秦松這才拱手道:“曹操秘密派了使者過來,已經進入我軍在江北控制的地盤!”
“哦?曹操派使者過來有何用意?”孫策疑惑道。
秦松道:“屬下以為曹操可能是想與我江東結盟攻抗劉成!畢竟劉焉、袁術、呂布、公孫瓚等一個個諸侯先後覆滅,朝廷的威勢越來越重,若繼續割據地方,很可能如同這些人的下場一般,不過曹操此人乃梟雄,他只怕不會心甘情願的交出手中的權利,派人來聯絡主公一起抗劉也是可能的!”
孫策拿著馬鞭在手板心裡不停的敲著,在大堂內來回走了幾步,問道:“公瑾知道此事嗎?”
“主公是第一個知道消息的!”
孫策想了想對秦松吩咐道:“這樣吧,派人把公瑾、韓當、黃蓋、張昭、張紘、虞翻、孫輔、陳端等一乾人等請來,順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
“諾!”秦松行禮答應,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孫策又想了想,對外面喝道:“來人,喚周泰進來!”
隻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周泰就按劍走進大堂抱拳道:“周泰參見主公!”
正來回走動的孫策停下來面對周泰吩咐道:“日前曹操派了使者過來,人已經進入我軍在江北控制的地盤,我要你帶上百十人前往迎接,沿途護衛他們來秣陵,絕不能讓使者在我江東控制的地盤上出事,明白嗎?”
“是,主公!”
孫策安排完這些事情之後,他帶著扈從親衛走出了將軍府,府門外早有一些扈從騎著馬等候著,他接過一匹馬的韁繩翻身上馬,打馬向城外飛奔而去。
今日的天氣不錯,他帶著一些扈從親衛出城之後直往附近的山上而來。
此時正是秋高氣爽之時,山上獵物眾多,孫策好不容易騰出一天的時間出來打獵,哪能輕易放棄?
在山上一片密林之內躲藏著三十幾個人,為首一人穿著江東官服,此人叫袁胤,他原本是袁術的謀士,袁術死後,他和楊弘等人在張勳的護衛下帶著袁術的靈柩投奔了原廬江太守劉勳,可是不久之後,孫策就率軍攻破了廬江,當時袁術的靈柩還沒有下葬,孫策惱怒當年袁術斷了他們江東軍的糧草,讓他們大敗而歸,因此下令不準把袁術的靈柩下葬,還撬開棺木把袁術遺體暴屍荒野。
此舉激怒了袁胤、楊弘等一乾袁術的謀士們,但他們被孫策掌控著生死,反抗不得,卻是暗中記下了這筆仇恨。
袁胤、楊弘等人被遷往江東之後,他們選擇投降了孫策,被孫策任命為官員,但暗中卻一直在謀劃著復仇之事。
在這密林之中的三十幾個人之間,有三個人的穿著打扮與其他人截然不同。
袁胤對這三人說道:“三位義士,爾等要為主人許貢復仇,在下心生敬佩,我等也是與孫策有大仇的人,如今你我等人聯合起來誅殺孫策,還望你等三人與我等不分彼此,待會兒由你們三人正面迎上孫策,謊稱是韓當的兵卒接近他,伺機動手,我等就埋伏在近處,一旦你們向孫策動手,我們這邊會第一時間增援你們!”
許貢是原吳郡太守,他曾派人向朝廷送去密信,說孫策此子有割據之心,放在外面會給朝廷惹來大麻煩,建議朝廷下詔把孫策調入朝中任職,不過這個消息不知怎麽被孫策知道了,孫策當即下令殺害了許貢滿門,但卻有三個忠心耿耿的門客逃了出去。
袁胤面前的這三人就是僥幸逃出來的許貢門客,他們雙方在偶然的機會下相遇並知道了彼此的目的,於是一拍即合結成了連忙,共同謀劃刺殺孫策。
“袁大人放心,今日我三人是抱著必死之心而來的,若殺不死孫策,我等死不瞑目!待會兒只要我等接近孫策,必定會在第時間出手殺了他,若我們沒能殺死他,反而被他所傷,還請袁大人不要猶豫,立即下令無差別放箭,縱然射死了我們也無妨,只要能射死孫策,我等就算死了也會含笑九泉!”其中一人抱拳說道。
袁胤被這三人的忠義之心感動,退後一步拱手作揖:“壯士高義,袁某不如也!”
孫策自負武勇,外出時常不帶扈從,就算帶了也會把他們率得遠遠的。
進山之後不久,孫策發現了一頭鹿,這隻鹿十分警覺,聽到一絲動靜立即撒腿就跑,孫策隻好收起已經拉開的弓打馬追了上去。
追著追著,孫策就把身後的扈從騎兵甩得遠遠的,好不容易把這頭鹿追得沒了力氣奔跑,他正準備拉弓放箭,卻發現有幾支箭矢比他的箭矢先射中了那頭鹿。
孫策火冒三丈,拍馬奔跑過去,卻發現有三個兵卒從一處灌木叢中,其中一個兵卒手裡拿著弓,另外兩個兵卒拿著兵刃。
孫策看見這三人,立即警覺起來,喝問道:“爾等是何人?為何在此?”
中間的兵卒回答道:“回將軍,我等乃是韓當將軍的麾下兵卒!”
“韓當的手下?”孫策疑惑,他當即出言一詐:“韓當的手下兵卒,本將軍都認識,怎的從未見過爾等?”
中間兵卒笑道:“將軍說笑了,韓將軍麾下兵卒數千人,將軍怎能都認識?”
這時埋伏在附近密林之中袁胤等人都神情緊張的盯著孫策等人,箭已上弦,公已拉滿,就等著袁胤一聲令下了,可誰知其中一個兵卒因太過緊張,在沒用命令的情況下,松開拉弦的手把箭矢射了出去。
孫策對面前這三人還有疑心,但突然從一旁密林內射來一支箭矢,讓他臉色一變,當即揮動長弓撥開箭矢。
三個許貢的門客此時也是臉色一變,發生這種變故也是他們完全沒有料到的,中間一人當即大喝:“有刺客,保護將軍!”
說罷,三人立即向孫策靠攏。
孫策對這三人的疑心盡去,不再防備他們,隻盯著旁邊的密林。
袁胤一看知道要糟,當即立斷:“放箭,射死孫策,為先主公報仇雪恨!”
躲藏在密林內的刺客們紛紛向孫策放箭,“嗖嗖嗖······”
大量的箭矢射來,孫策立即拔劍格擋,一柄劍在他的手上上下翻飛,射來的箭矢紛紛被磕飛出去,腳下掉了一地。
正在向孫策靠攏的三個許貢門客的中間那位向另外兩人打了一個眼色,那二人當即拿著劍向孫策刺來。
孫策正在抵擋密林內射來的箭矢,沒想到身旁之人突然反水,他臉色巨變,當即閃身避開二人刺來的劍,向他們砍出兩劍。
拿弓的許貢門客迅速向孫策射出了一箭,這一箭實在太近了,速度太快了,孫策剛剛殺死另外兩人,已經來不及收劍格擋,他的面頰被這一箭射中,箭頭射入口中,疼得他差點昏死過去。
但孫策仍然堅持撲向射箭的許貢門人,正當有箭矢從旁邊射來,他立即把這人擋在身前,箭矢把這人射成了刺蝟。
馬蹄聲響起,孫策的扈從騎兵們及時趕到了,他們把受傷的孫策擋在了身後,其他人紛紛衝向樹林,三十多個刺客很快被圍剿一空,只有袁胤被活著抓住。
扈從們把袁胤押到了受傷的孫策面前,孫策此時正在被一個扈從小心拔出面頰上的箭矢,箭頭上的倒刺差點要了孫策的命。
孫策用絲絹捂著傷口,忍著疼痛看著袁胤喝問:“袁胤,我孫策待你不薄,你為何要謀刺於我?”
袁胤冷哼道:“哼,待我不薄?你是這麽認為的吧?可我不這麽認為,你孫策用我們這些袁氏舊部只不過是無人可用罷了,你以為放我們做官,賞我們一口吃飯吃,我等就會感激你?當初你把我家先主開棺拋屍時,我袁胤就發誓有朝一日只要找到機會一定要殺你,今日功敗垂成,不是我的謀劃不當,而是我時運不濟,算你孫策命大,保住了一條命,但我袁胤會在陰間等著你!”
孫策陰沉著臉道:“原來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袁術!”
“沒錯!”
孫策沉默良久,歎道:“你對袁氏的忠誠,我孫策佩服!既然你已存必死之心,那我就成全你”說完拔劍刺死了袁胤。
孫策被扈從們緊急護送回城,請最好的醫匠前來診治,醫匠給孫策的傷口上了藥,囑咐道:“萬萬不可發怒使得傷口迸裂,否則後果難料!”
幾日之後,周泰護送著曹操使者到了秣陵,孫策抱病接見了使者,雙方談了兩個時辰。
周瑜、張紘、張昭、虞翻、孫輔等人先後來到了秣陵。
孫策召集眾人議事,對眾人說道:“日前曹操派了使者,想必諸位都知道了,昨日我已與曹操使者會過面了,曹操派人來的目的就是想聯絡我江東一起抗劉,曹操要聯絡的除了我江東之外,還有劉表、劉備等人,不知諸位對此事有何看法?”
眾人都思索著與曹操結盟的得失,以及聯合起來對抗朝廷所帶來的影響。
孫策見眾人都不說話,便點名:“張昭,你是什麽想法?”
張昭想了想,起身拱手道:“主公,屬下不同意與曹操聯合起來對抗朝廷!說到底我江東還是大漢朝治下的州郡,若公然與曹操等人聯合起來對抗朝廷,這無異於告訴天下我們要反叛,我等沒有大義名分啊!天下百姓軍民人等又如何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孫策皺起了眉頭,看向張紘問道:“張紘,你的想法呢?”
張紘站出來說道:“主公,若是與曹操聯合,勢必就要與劉表聯合,可劉表是主公、是我江東的仇敵啊,主公難道忘了先主是怎麽死的嗎?若我江東與劉表結盟,天下人都會唾罵主公與仇敵為友為伍,恐怕我江東兵將們都會不恥主公為人,主公還有何威信統禦江東數萬大軍?”
孫策就知道這個問題是最忌諱、也是最難以回避的問題,他整張臉都陰沉下來,張紘雖然戳中了他的痛點,可說的也是事實。
這時謀士秦松也站出來說道:“主公,如今朝廷勢大,河北袁紹覆滅之後,朝廷整合了幽州和冀州的兵馬,再加上朝廷本身擁有數州,擁兵百萬之眾,公然對抗朝廷,已是無異於以卵擊石啊,屬下竊以為主公當以江東數十萬百姓們的身家性命為慮,不可公然對抗朝廷,若是朝廷發兵前來,以江東這點人馬根本就無力對抗,不如早降,如此還可保全身家性命!”
謀士陳端也站出來說道:“主公,屬下也以為我江東不可與曹操結盟,不可公然起來對抗朝廷,說到底我等都是大漢臣民,都是生長在大漢的土地上,吃著大漢朝的土地站出來的糧食,反叛朝廷必然惹來萬世罵名,請主動三思啊!”
孫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聽了陳端的話之後氣得起身掀翻了面前的案桌,大怒:“混帳······啊······疼死我了······”
包裹孫策臉部的紗布浸出血來,孫策大叫一聲向後倒去。
“主公!”眾人大驚失聲叫起來。
“快傳醫匠來!”有人回頭向外大漢。
一些扈從把孫策抬回後院, 醫匠很快到來,看了看孫策的傷口之後,心裡一沉,傷口不但裂開了,還增大了不少,詢問了情況之後得知是發怒所致,他只能給孫策清洗了傷口之後再敷上一些藥,用紗布包扎好。
“醫官,如何?”周瑜一把抓住醫官的胳膊問道。
眾人來到外面,醫官說道:“還不好說,只希望將軍的傷口不要紅腫灌膿,否則的話,神仙難救!”
所有人的臉上都籠罩著一片陰雲。
孫策很快醒了,看上去像沒事人一樣,部下們都很高興。
過了兩日,孫策開始出現頭暈、惡心等症狀,整日變得昏昏沉沉的,醫官被叫來一看,傷口已經紅腫灌膿。
這種情況在軍中太普遍了,只要出現這樣的症狀,幾乎是沒救了,某一日,孫策清醒過來,他已預感到自己的大限已到,趁著自己還清醒,立即召集部眾們交代後事,傳位於弟弟孫權,任命周瑜為大都督,輔佐孫權,把內政交給張昭、張紘等人,外事交給周瑜。
再過兩日,孫策傷勢發作,醫官們無力回天,孫策死。
整個江東頓時處在一片悲傷之中,劉表還假惺惺派人到秣陵吊唁,卻被江東官員罵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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