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長安如同一個巨大的蒸籠,大白天的居民們根本就不想出門,但此時卻又一輛輛馬車來到了司空府門外,一個個朝中大臣們從馬車上下來走近司空府內。
盡管事先沒有得到具體的消息,但是前來的這些朝中大臣們都大致能夠踩到此次司空府會議要商議什麽事情。
前來的大臣們幾乎都是劉成的心腹,盡管這些人官職不夠高,資歷不夠長,但他們卻掌握著朝廷的一些相關的權利衙門。
“你說朱老將軍之死到底是怎麽回事?說是暴斃,可誰信呐?”
“誰說不是呢?照我說啊,肯定是曹孟德乾的,這小子從小就陰險毒辣,如果這事是他派人乾的,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那可說不定,此前張邈一直想擴張勢力來著,朱老將軍出任兗州刺史之後明顯對他有很大的壓製,也難保不是張邈暗中派人乾的!”
“照你這麽說的話,我倒是覺得此事也有可能是袁紹暗中派人乾的,以此嫁禍給曹操,讓曹孟德背負罵名,別看現在袁紹與曹孟德二人如膠似漆,可誰知道他們之間暗地裡有什麽齷齪?”
“不能吧,如果不是曹操乾的,那他為何要吞並朱儁的兩萬兵馬?這不是傻蛋行徑嗎?”
“我說你怎麽這麽二呢?不管是不是曹操乾的,天下所有人都會認為是曹操乾的,既然如此,曹操幹嘛不奪了那兩萬兵馬?反正名聲已經毀了,索性奪了那兩萬兵馬還得了實在!”
“你這麽說的話,似乎還有些道理!”
司空府的政事堂內,朝廷大臣們還在討論著幾天前收到的朱儁之死和曹操奪了朱儁兩萬兵馬的消息!
這時一個高亢的聲音傳出:“司空大人到——”
朝臣官員們從兩側走到中間站好向正走進來的劉成拱手躬身行禮:“拜見司空!”
“都免禮吧!”劉成走到案桌後抬手說道。
“謝司空!”朝臣官員們又退回兩側分左右對面對站立。
劉成在案桌右邊跪坐,他看了看朝臣官員們問道:“諸位,朱儁老將軍去世的消息傳到長安已經以後幾天了,關於此事,諸位認為要如何處理?”
劉成的這些心腹們互相看了看,鍾繇與荀彧低聲商議了幾句,站出來對劉成拱手道:“主公,朱公偉雖在幾年前起兵與朝廷大軍互相攻伐,但他反對的主要還是董卓,對皇帝陛下沒有絲毫不敬,董卓死後,但凡皇帝有詔諭,他都無所不從,而且朱儁在平定交州之亂、黃巾之亂、黑山軍張燕之亂中都有大功,屬下以為當對朱儁老將軍進行追封!”
“附議!”
“附議!”
劉成點點頭,說道:“不錯,朱儁老將軍還是有功勞的,這樣吧,本司空擇日向皇帝建議追封朱儁老將軍為太尉、錢塘侯,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眾朝臣官員紛紛道:“司空大人英明!”
劉成又道:“有不少人懷疑朱儁將軍暴斃乃是曹操暗中派人所為,但沒有實證,而且前些日子曹操派人來向朝廷送來了賦稅,也向皇帝進獻了貢品,向朝廷表明他還是尊崇朝廷,尊奉皇帝的,朝廷一時間也不好對他下手,不知諸位以為此事該如何應對?”
陳紀站出來拱手道:“主公,如今兗州以曹操的實力最大,去年上半年他還什麽都是不是,無官無職,手底下也只有依靠曹家財力招募起來的幾千壯丁,可不到幾個月他就獲得了泰山百萬黃巾人口,從中挑選出數萬精兵,還佔據了東郡,這次他又吞掉了朱儁的兩萬兵馬,他手裡現在最少也有六七萬兵馬,比起河北袁紹也差不了多少了!這個人不能不防啊!只怕張邈和張超兩兄弟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劉成想了想問道:“泰山郡太守是誰?”
“回司空大人,現任泰山太守叫應勳,字仲遠,是汝南南頓縣人,與袁家關系匪淺!”
劉成道:“哦?與袁家的關系匪淺?看來這個曹孟德壓製不住了?”
荀彧站出來拱手道:“主公,屬下倒是覺得朝廷無需壓製曹操,也對兗州之事鞭長莫及,曹操再有能耐,他要除掉張邈、張超兄弟、劉備和應勳等人還需要時間,屬下建議對兗州局勢靜觀其變!當務之急是先解決益州和青州之事!”
劉成抬手道:“益州之事本官已有打算,關於青州之事,文若你說說!”
“諾!”荀彧拱手答應,說道:“陳宮和徐榮去青州已經有一年了,打開了一些局面,但外部有袁紹不斷派兵擾邊,內部又有北海孔融給他搗亂!屬下建議朝廷先幫陳宮和徐榮解決孔融在內的牽製,如此可以讓他們專心經營青州、對付袁紹!”
劉成思索片刻,當即拍板道:“以皇帝的名義下詔,遷孔融為少府,令他即刻赴京履職!本司空看他到底來還是不來!他若不來,他整個孔聖人的後人到底是忠臣還是奸臣?”
荀彧拱手高聲道:“主公英明!”
劉成又道:“說說朝廷治下的政務吧,朝廷頒布下去的政令,各郡縣執行的如何?二月舉辦的科考情況如何,有多少學子金榜題名?”
尚書台的官員們一一站出來匯報自己負責的部分,劉成很平靜的聽完,並一一做了點評。
讓劉成感覺奇怪的是郭嘉、彌衡、邴原、司馬朗等人也參加了此次科考,要知道他們是已經被劉成明確授官的人。
更令人吃驚的是,這幾人的科考成績並不是排前幾名,這就很有意思了。
劉成聽了相關官員的匯報之後大笑道:“我想他們是不想讓人們認為他們是靠別人舉薦獲得官位的,想要憑自己的真本事去考出好成績,給天下證明他們是真的有才,沒想到他們都考砸了,哈哈哈······只怕他們幾個現在都恨不得把腦袋塞進褲襠裡吧?”
朝臣官員們也跟著大笑起來,荀彧笑道:“沒錯,郭奉孝是屬下舉薦的,屬下對他最了解了,他讀書一般都是認為有用的書就細讀,認為無關緊要的書只是匆匆一掃而過。說他沒有才能嗎?非也,他的智計,天下少有人能比。這次他本以為參加科考可以拔得頭籌,誰知連前三都沒進,丟人可謂丟大了,這幾個月都把自己關在宅子裡不出門,以免被人嘲笑!”
“邴原、彌衡、司馬朗等人出門都是戴著鬥笠的,唯恐被人認出來,連平日裡與友人聚會吃酒都很少了!”
“哈哈哈······”劉成一陣大笑,笑罷卻是說道:“這也說明我們在科考方面還有疏漏和不足,本官認為各科考題還是要盡量務實,不要搞一些虛頭巴腦的,那樣只能得到一些只會科考的書呆子而不是人才!好了,今日就到這裡吧,各位回去之後把今日決定的事情都落實下去,過一段日子本官要逐一核查執行落實的情況!”
“諾!屬下等告退!”
次日,劉成派人把劉焉留在長安的三個兒子劉范、劉誕、劉璋三人叫到司空府問話。
三兄弟這幾年先是在洛陽,後來遷都長安,他們也隨朝廷官員來到了長安,這幾年過得是如履薄冰,他們的父親劉焉在益州所乾的事情,他們雖然不是十分清楚,但也知道一些,也明白朝廷現在非常猜忌劉焉,因此每日都在擔驚受怕的過日子。
三兄弟聽說劉成派人請他們去司空府,一時間都嚇得六神無主,唯恐劉成要拿他們問罪,被人請來之後,他們走進司空府大堂向劉成行禮:“拜見司空大人!”
劉成指著旁邊跪坐的墊子:“不用客套了,坐吧!”
“多謝大人!”三兄弟再次行禮之後在旁邊的墊子上跪坐下來。
劉成問道:“按照宗親關系來說,本官與你們也算是同輩分的兄弟,這幾年他們在京師過得還習慣?”
“回大人,我們兄弟都還好!”長兄劉范回答道,他也是有官職在身的,當任一個有名無實的左中郎將,老二劉誕當任治書禦史,只有老么劉璋還未出仕。
劉成問道:“朝中有不少大臣彈劾你們的父親劉焉在益州有不臣之舉,時常有僭越的行為,朝廷屢次派使者去向他宣旨,都是有去無回,你們對此有什麽想說的嗎?”
劉范立即替自己的夫妻辯護:“司空大人,這都是有人在故意誣陷家父,我父乃是漢室宗親,對朝廷和皇帝陛下忠心耿耿,豈會做出僭越和不臣之事?還請司空大人明察!”
劉成看向劉范說道:“可是朝廷曾經向益州派去密探探查,劉焉的確有僭越之嫌,而且張魯和張修率軍攻打漢中,殺死原漢中太守蘇固,乃是受你父劉焉指使,張魯在被俘之後可是親口交代的,他還供出是劉焉指使他截殺朝廷使者,不使朝廷詔令送達益州,你們知道這是什麽罪名嗎?”
劉范、劉誕、劉璋三兄弟聽劉成這番話頓時嚇得面無人色,紛紛起身在大堂中間下拜道:“司空大人明鑒,朝廷不能僅憑張魯的一面之詞就定我父之罪啊,張魯此人就是一個裝神弄鬼之徒,他為了活命故意把罪名推到我父親的身上!”
劉成道:“你們說得也有道理,可是原太倉令趙韙是隨你們的父親一起去益州的,他也向朝廷上書說劉焉在益州有不臣之心,正是因為他發現了你們父親的不軌之舉,才被你們的父親派人到處追殺,他被逼不得不拉起兵馬與你們的父親對抗,如果是只是張魯一人指證劉焉,本官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但是趙韙可是劉焉身邊最親近的人,連他都說劉焉有不臣之心,你們讓朝廷和皇帝還怎麽相信劉焉?”
劉范連連磕頭道:“司空大人恕罪,下官想此事定然有誤會,一定有誤會,我父斷然不會做出如此之事!”
劉成歎道:“其實本官也是不信的,但是皇帝陛下和其他朝廷大臣官員們卻不是這麽想的!對了,你們家老三是跟在劉焉身邊吧?”
劉范回答道:“回司空大人,老三劉瑁在隨父親去益州的第二年就因病去世了,現在父親是孤身一人在益州!”
劉成搖搖頭道:“哎,本官這就搞不明白了,劉焉連一個兒子都不在身邊,如果說他有不臣之心,暗中策劃反叛,他到底圖什麽?就算他起兵造反了,朝廷把你們三兄弟都處死,他劉焉就算打下了江山要傳給誰呀?他沒有兒子做繼承人他反叛有什麽用啊?”
劉范急忙道:“是極是極,司空大人所言極是,這恰恰說明張魯和趙韙對我父的指證都是誣陷,對,是誣陷!”
劉成冷著臉道:“是不是誣陷還不能下定論,陛下昨日跟本官說了這件事情,本官向陛下建議再給劉焉一次機會,讓他回京述職,以證清白!如果他不來,就說明他確有不臣之心,朝廷絕不姑息,一定要出兵討伐;倘若他來了,則證明那些人對他的指證都是誣陷之詞!陛下聽了本官的建議之後同意了,今日本官把你們三兄弟找來就是想讓你們給劉焉寫信過去,讓他認清形勢,盡早赴京向皇帝述職,不可自誤!皇帝陛下也會下詔命他暫且放下公務來京面聖,若兩個月之內不來,那就坐實了他有不臣之心的罪名!你們三兄弟要明白,一旦劉焉不來,皇帝肯定會大怒而遷怒與你們,屆時你們的下場就可以猜得到了!”
三兄弟渾身冒冷汗, “是是是,我三兄弟回去之後立即向家父寫信,勸他盡早來京述職!”
劉成擺擺手:“去吧!”
“下官等告退!”
三兄弟從司空府出來後上了馬車,馬車向家中而去。
馬車上,劉璋對兩個哥哥說道:“大哥、二哥,咱們怎麽辦?真要給父親寫信勸他老人家來京述職?如此,我們一家豈不是全都要困在京城了?”
劉誕歎道:“老四啊,你以為就算父親不來,朝廷就拿他沒辦法嗎?益州僅有一州之地,而且父親在益州還有諸多掣肘,根本不會是朝廷的對手,一旦朝廷真的動手,咱們三兄弟首先就會被朝廷砍了腦袋祭旗!”
“老二說得不錯,如果父親不來京,我們一家遲早都要全部完蛋,父親來京,我們只是失去權勢,還不至於掉腦袋,苟活總比掉腦袋好啊!”
劉璋點頭道:“二位哥哥所言甚是,那就回去給父親寫信吧,勸他老人家盡早來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