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德,市郊,某處民居內。
代表著黑暗傭兵組織中另外一大勢力的斷戮之念,包括首領指揮官和副首領教父在內,除去公爵之外的所有高層都坐在大廳內,令原本就不算寬闊的大廳,幾乎是一瞬間就變得狹隘和擁擠起來;而讓斷戮之念的高層們如此做的原因,則是對面站著的兩個人。
兩人都是標準的黑暗傭兵打扮,外罩鬥篷,內穿皮甲;一人高壯切結實,露在鬥篷外的手臂就好似虯結起來的岩石般令人感覺著其中的力量,而另外一人則身材普通,只不過那遮擋著真實面容的金屬面具,卻多出了一絲神秘感。
斷戮之念高層們的目光,越過了那位高壯的岩塊,將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後的‘惡念’身上——對於斷戮之念的高層們來說,岩塊站在那裡雖然非常的顯眼,但是真正令他們在意的還是身後的那個帶著金屬面具的男子:深淵之手首領‘惡念’。
至於岩塊?
雖然實力不錯,但是在場的人中,有不少非常自信能夠勝過對方一籌;畢竟,對方那種戰鬥方式被了解之後,並不是難以破解。
“‘惡念’,你來找我幹什麽?”
指揮官開口了,一身類似於軍裝的服飾,非常得體的穿在這個中年男子的身上,哪怕是坐在那裡,也沒有任何的依靠,反而是要背挺直,如同一棵在懸崖峭壁中間攀沿而上的松樹;梳理的非常整齊的頭髮,打理的一絲不苟的胡子,甚至連指甲也是在標準之內——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位之後,最大的感覺,一定是這就是位在役或者退伍的軍人。
“我記得我們的交談應該是今天晚上才對!”
他的聲音非常的清晰。而且洪亮,在這狹窄的客廳中都能夠產生嗡嗡的回音;而他的雙目更是銳利無比,此刻,正盯著對面的老對手——做為斷戮之念的第四代首領,和深淵之手最初的仇怨是怎麽發生的。指揮官也並不太清楚;隻記得是因為一次任務,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對於對面的男子和這個男子組織的仇恨。
在他成為首領之後,他的下屬曾經有無數個死在了對方的手上,而這對於指揮官來說自然是無法原諒的,雖然身為黑暗傭兵對於生死早已經了然,但是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去珍惜;不僅僅是他的。還有他的屬下的——沒有人擁護的指揮官,還算是指揮官嗎?
在有著這樣仇怨的情況下,指揮官能夠坐在那裡,只是沒好氣的朝著對方問話,而不是在一開始就大大出手,已經是相當的克制了——這次黑暗傭兵組織的秘密集會。是他們、深淵之手和恐怖之巢三個組織一起發起的,如果在這個時候開戰的話,那麽不用說這次秘密集會也會完蛋,而在沒有達成目的前,指揮官絕對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
因此,即使心中憤怒、殺意四溢,他也需要忍耐。
“只是因為一些事情。令我不得不前來!”
隔著面具的聲音,即使原本是清朗的,在這個時候也會變得模糊不清,帶著甕聲;‘惡念’的面具上並沒有展露出任何五官,但是這並不妨礙別人產生被他盯著的感覺——就在‘惡念’說話的瞬間,在場的斷戮之念高層就有了一種被掃視的感覺,這樣的感覺並不好,因為,在那掃視的視線中,充斥著冰冷、陰險。就好似將一條蝮蛇扔到了你的後背上,然後緩慢的將你的脖子纏住,再慢慢的鎖緊一般,甚至不少人的面前已經聞到了從蛇嘴中吐出的腥臭氣息。
不僅整個的思維變得緩慢了,連身軀也是搖搖欲墜——
總之。那簡直是難受極了!
“既然來了,就要帶著誠意,不要耍這樣的小把戲!”
帶著一聲冷哼,指揮官洪亮的聲音再次的響起,立刻,斷戮之念除去教父之外的其它高層們,當即回過了神;而在回過神的一瞬間,他們的臉色全都是微微的一邊——這些斷戮之念的高層自然是經歷了許多的生死之戰,而正是因為這些生死之戰,令他們能夠明白,剛剛他們已經著道了。
並沒有任何的聲勢或者動靜,就是這樣不知不覺、無聲無息的就著道了——此刻,他們總算是明白自己的首領,為什麽曾經會說遇到了‘惡念’之後,不要聽、不要看,更不要和對方說話,轉身逃就好;原本,他們還有著疑惑、不解,甚至是以為頭領大驚小怪了;但是直到此刻,他們才發現,真正無知的是他們。
如果,沒有首領的出身,他們恐怕此刻已經倒地不起了——被幻術中的毒蛇咬中,和在現實中被毒蛇咬中,基本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甚至前者更加的危險;因為,那將是你自己對於自己的一種‘暗示’,一旦陷入其中,其後果自然是不堪設想;與只需要血清就能夠解決的後者相比,後者自然是更加危險的。
一瞬間,斷戮之念的高層們看向‘惡念’的目光滿是驚懼,然後,就全部的變成了殺意——顯然,他們認為在這種對自己極為有利的時候,將對方乾掉才是最佳的選擇;不過,並沒有任何人衝動的率先出手,在他們的首領指揮官和副首領教父中沒人發言的情況下,他們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這樣的小把戲,自然是無足輕重的;所以,也請你們不要再玩了!”‘惡念’道:“我的人昨天死了四個,一個被俘虜;而我們的人質也被你的人劫走,你不覺得你應該對我解釋一下嗎?”
“我們來這裡是為了什麽,你不會忘記了吧?”
指揮官沒有直接的回答,反而是雙眼瞪了起來,本就凌厲的氣勢,此刻宛如一片槍林彈雨向著‘惡念’砸去,站在‘惡念’身旁的岩塊。當即就是臉色一白。
“當然不會,這樣大的事情我又怎麽會忘記呢?”
一邊說著回答,一邊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屬下,拉到了身後;‘惡念’面對著這樣的氣勢仿若無事般。
“那麽,你為什麽要節外生枝!”指揮官的語氣中。帶上了質問:“德薩議員,雖然出身並不是百年家族,但也有著自己的人脈和勢力,一旦被觸及到了底線,對於我們接下來的計劃,根本是一個打擊!”
“節外生枝的並不是我一個。恐怖之巢的家夥們不也一樣嗎?更何況……”‘惡念’冷冷的笑了起來,因為面具的阻擋,這樣的笑聲變得陰慘慘的:“你們不也是一樣嗎?特朗科只不過是階梯,最終的目的,是哪裡?”
“我們這樣做只是為了計劃能夠順利的進行!”
指揮官面對著‘惡念’的反問,沒有任何的猶豫。徑直的回答道。
“為了計劃順利的進行?那麽,我們也是一樣的呢!”
‘惡念’略顯陰慘慘的笑容依舊,他這樣的回答著。
哼!
悶哼聲中,坐著的指揮官猛然的站了起來,雖然身材並不是特別的高大,但是卻帶著一種難以估量的提拔……以及鋒芒四射。
“首領,‘惡念’閣下……”
就在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時候,頭髮花白以及步入老年的教父開口了;這位老人坐在椅子中,輕拍了數下手掌吸引著大廳內所有人的注意力,並且緩和著氣氛,他道:“請不要忘記我們的目的!”
教父,斷戮之念中一個擁有著非常特殊地位的存在——雖然他只是副首領,但是在第三代斷戮之念首領時,他就已經是副首領了;而現在的指揮官則是第四代斷戮之念的首領,因此,在斷戮之念中教父是有著相當話語權的。即使是做為首領的指揮官,也不得不重視。
而且,更加重要的一點,教父每一次的發言,都不會無故放矢。而是有著自己的目的或者是為眾人面對的難題,有著解決之道;而這也是令斷戮之念的眾人,面對教父的發言時,會選擇聆聽的最根本的原因——
“剛剛我收到了一個極為令人驚訝的消息!”
教父說話的速度並不快,就如同一位陷入了遲暮的老人般,語氣中即使包含著驚訝,也宛如是回憶一般;他緩緩的說道:“沃奎林前,中心廣場發生了一起暴力事件……”
說著,這位教父的目光就看向了深淵之手的首領,盯著對方的面具,然後,這才繼續的說道:“深淵之手的副首領在那裡和人發生了衝突;然後,一位熱心的女士出面製止這樣的衝突;很不幸……”
聽到這裡,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斷戮之念的高層們也都認為連帶著那位出面製止的女士一起和那些原本的目標,被‘巨掌’乾掉了——對於深淵之手的副首領,在座的人都並不陌生,甚至是相當的熟悉,畢竟,對於被人戲稱為深淵之手這個組織名號中‘手’的代表的‘巨掌’,實在是令人記憶猶新;不論是那巨大無匹的力道,還是那種堅硬到刀劍難傷的皮膚,都是如此。
“那位女士的男伴出現了,赤手空拳將‘巨掌’,在硬碰硬中乾掉了‘巨掌’!”
故意的頓了頓,教父這才說道;而等到教父的話音剛一落下,瞬間,整個大廳中就陷入到了寂靜中;身為深淵之手高層的岩塊,原本在聽到副首領‘巨掌’出手時,整個人都是面帶微笑的;無疑,在岩塊的心中自己的副首領又會拿下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就如同平日之中的一般。
因此,他在聽到了截然相反的消息後,那種不可置信,簡直是難以遮掩的;不僅僅是深淵之手,身為對手的斷戮之念,聽到了這樣的消息也同樣是不可置信的,指揮官本人甚至滿含詫異的看向了教父,以眼神詢問著自己的副首領,直到教父再次的點頭後,他才陷入了驚訝之中,然後,則是一抹欣喜——雖然還不知道是誰乾掉了‘巨掌’,但是這對於斷戮之念來說,卻無疑是一個好消息。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
這次的秘密集會,雖然斷戮之念也是做為組織者參與到其中的,但是任何知道不久前最高政府和斷戮之念戰鬥的人,都明白在這次組織者中,斷戮之念無疑是最弱的一方。甚至連能否保持原本的地位都不一定;而對此斷戮之念的高層盡管滿心的不忿,但是面對事實,他們也是無可奈何的,只能是盡量的收縮力量,將一些不必要的據點放棄。
不過,黑暗世界從來都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能夠保證一切的,就只有是自己的實力;除此之外,都是虛假的;不論是同盟的建立,還是仇恨的結束,都是在實力的基礎上——就像是在那次暗戰結束後,一些原本依附於斷戮之念的外圍組織很多都選擇了脫離。投入到了原本敵人的懷抱,然後,調轉了槍頭。
尤其是原本就與他們有著仇怨的深淵之手,更是變本加厲起來;哪怕是暗戰已經結束了,但是雙方因為仇怨的戰鬥卻是遠遠不會結束,並且只會是因為一方的處於弱勢,而令另外一方更加的趁勝追擊——如果是深淵之手遇到這樣的情況。斷戮之念也是不會有任何的手下留情的。
所以,盡管數次的交鋒都是以失敗告終,但是斷戮之念卻並不會怨天尤人;畢竟,這就是黑暗世界的規則;不過,斷戮之念也不會坐以待斃,這次與仇人一同發起的秘密集會,斷戮之念的這位首領本身就有著想要喘口氣,重新調集力量的打算——只有當你真正展露實力的時候,別人才會懂得敬重。
但是,指揮官顯然想不到竟然在這個時候會發生這樣大的喜事——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指揮官代表著在場所有人的疑惑。向著教父問道。
“那位女士的男伴是夏克之龍!”
教父說出答案;只不過,這樣的答案卻令在場的人面色越發的古怪起來;指揮官更是皺了一下眉頭,問道:“你說的那個女士,該不會是貝爾納黛.泰勒吧?”
“就是這位女士!”
點了點頭,教父回答道。
“果然是她……”
在指揮官低聲的呢喃中。斷戮之念的高層不由面面相覷起來——他們可不會忘記他們的困境究竟是怎麽出現的;不就是因為‘刺殺’這個女人而後惹出了一系列的麻煩嗎?雖然歸根結底,‘錯誤’並不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但是由她而起,卻是錯不了的。
“夏克之龍,出手乾掉了‘巨掌’嗎?”
就在斷戮之念的高層們陷入莫名感慨的糾結時,保持了片刻沉默,消化著這突如其來消息的‘惡念’再次開口了,他面對著教父,道:“能夠詳細的說明一下嗎?”
“‘巨掌’在中心廣場看到你們的那位在都德的聯絡官,帶著人就上去了;不過,半途被貝爾納黛.泰勒女士認為是不懷好意的人,當面阻止著;很顯然,‘巨掌’並不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當即,就要對這位女士出手,然後,被夏克之龍阻攔了!接著……”
聽到這,大廳之內的人,全都變得聚精會神起來,深怕遺漏任何一點。
“夏克之龍同樣赤手空拳的和‘巨掌’戰鬥,在阻擋了‘巨掌’的攻勢後,一拳打在了‘巨掌’的手上,不僅將‘巨掌’的手掌打斷,整個人的五髒六腑更是參與的力道被震碎,‘巨掌’當場死亡!”
這、這……
竟然連一招都沒有擋下?!
聽到了教父詳細的說明後,在場的人不由紛紛都抽了一口涼氣——‘巨掌’的厲害,他們是心知肚明的,那對巨大的手掌連戰車都能夠碾壓,但是在面對夏克之龍時,卻連一拳都擋不住;那麽,夏克之龍的強大究竟到了什麽地步?!
“夏克之龍和貝爾納黛.泰勒為什麽會出現在中心廣場?”
‘惡念’的話語,問的有些不客氣了,但是,教父卻絲毫沒有的動怒,依舊是緩緩的說道:“這次沃奎林董事會議,貝爾納黛.泰勒女士受到了邀請,應該是關於一些商業活動的事情!看來,那些帶走多奇的人,顯然是知道這個消息的!”
“感謝你的消息,那麽,我們晚上的集會見!”
衝著教父點了點頭後,‘惡念’轉身帶著岩塊就離開了大廳;如同他來的時候一樣,都是那麽的突然, 只不過,來的時候是勝券在握,走的時候卻是略顯狼狽——做為組織內僅次於‘惡念’的站立,‘巨掌’的死,必然會帶來一些列的變化;最起碼,‘惡念’非常的明白,他們對於斷戮之念的優勢被無限的縮小了;而這令他不得不改變一下原本的計劃。
“我覺得我們的優勢,正在回來呢!”
疾風這位斷戮之念的高層,看著深淵之手的人離去,頓時,眯著眼笑了起來,宛如一隻狐狸,而周圍的人也同時跟著笑了起來——這是在暗戰結束後,斷戮之念高層們難得的同時流露出笑容。
“而且,我們可以再次的擴大一下優勢!”
在笑聲中,教父的一句話,再次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教父,我們該怎麽做?”
指揮官沒有顧忌所謂首領的尊嚴,徑直的請教道——教父的身份和能力足以值得他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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