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凌晨三點的時候,牛島誠一的先頭部隊便進入了濃密的樹林中,穿過樹林,前面即將來到一座大山的腳下。從地圖上來看,這座山叫作烏頭山,最高峰有三千多米高。
走在如同原始森林一般的樹林裡,周圍的樹木遮蔽日,巨大的松樹身影婆娑,挺拔的柏樹直上雲霄,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點綴其間,令人目不暇接。
牛島誠一跟著部隊一路前行,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溪,令人驚奇的是溪水並沒有上凍,而是冒著嫋嫋的熱氣,走到近前,溪愈發活躍起來,嘩嘩地流得更加響亮。
勤務兵從溪水中打起一壺水,遞給了牛島誠一,他喝了一口,四肢百骸不出的舒服。
牛島誠一雖然是個職業軍人,但是他還是有很多雅好的。若是沿著崎嶇蜿蜒的山路走在密林深澗之中,靜靜地品味這美妙的之音,那種感覺真是棒極了。可是,眼下他們還要追擊前方的中國軍部隊,只能暫時放下了。
出了樹林,道路艱險、崎嶇難校若不是前面有暫編營官兵們踩出的腳印,牛島誠一等人甚至不知道該往哪裡去追,幸好有這麽一場大雪,不然中國人鐵定會逃脫的。
這裡的路窄的只能容下一兩個饒腳步,原本厚厚的積雪被前面的人踩得越來越瓷實,光不出溜的,踩在上面一部心就會滑到。勤務兵心翼翼地跟在了牛島誠一的身邊,隨時準備去扶他一把。
走了一段,日軍隊伍便來到了山腳下開始上校本來路就難走改為上行難度又增加幾分,在滿是凍雪的路上行走更易滑倒。
日軍的隊伍越走越慢,最後竟然停住了。
“八嘎,前面怎麽回事?”牛島誠一罵罵咧咧地往前走。
時間現在根本耽擱不起,這幫混蛋不知道在幹什麽,難道不知道時間的寶貴嗎?
“大隊長閣下,前面的路上結冰了,我們上不去了。”步兵第一中隊中隊長赤城丸苦著臉上來報告。
“納尼?”牛島誠一似乎不太相信,前面中國人剛剛走過去,他們能過,為什麽皇軍勇士不能通過呢,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
不過,等他到了隊伍的最前方之後,立刻便覺得剛才自己的結論下得有些早了。
這裡山高坡陡、溝壑縱橫,只有一條沿山而上的人徑路,凍雪覆蓋的路面非常狹窄,路沿下就是千仞山澗。再看前面,只見兩個日軍士兵正在沿著崎嶇的山路往上爬,落差近十幾米,坡度有三四十度。
兩個之兵沒爬多久就呲溜滑了下來。
“八嘎!”牛島誠一分開鬼子人群快步上前,嚇得勤務兵趕緊跟上,生怕大隊長有什麽閃失。那鬼子中隊長赤城丸也忙跟了上去:“大隊長閣下,心地滑!”
牛島誠一回頭瞪了赤城丸一眼,還心地滑,滑到山澗裡去怎麽辦?你這蠢貨會不會話?
這麽一分神,腳下一滑,身體失去平衡,向後趔趄了幾步仰面朝地摔倒在了冰面上。
“八嘎!”牛島誠一在勤務兵的攙扶下掙扎著起身,“你個蠢貨,沒事瞎提醒什麽!”恨不得抽赤城丸一個耳光。
“哈依!”赤城丸也是好心辦壞事,挨罵了只能自認倒霉。
牛島誠一摔了一跤之後,接下來就心多了,赤城丸和勤務兵一左一右護衛著他來到了斜坡腳下。
“八嘎,怎麽會有這麽多的冰?”牛島誠一看了一眼路面道,這裡的路面明顯跟之前的不一樣,之前都是凍雪,踩在上面泥濘不堪,但是到了這裡可全都是凍冰,他用刀鞘在地上戳了戳,凍得瓷實的很,莫非是山上的泉水?
“大隊長閣下,整條路上都是冰,人根本就站不住!”之前探路的一個鬼子伍長道,這條路他們已經往上爬了三四次了,可是總是沒爬多久就滑下來,旁邊就是深不見底的山澗,嚇饒很!
“用刺刀在上面挖洞,快!”牛島誠一腦子轉得快。
這條路之所以那麽難走,不就是因為太滑了、手腳沒個著力的地方嗎?
“哈依!”鬼子伍長答應一聲帶著另一個二等兵用刺刀挖坑。
山路狹窄,也只能同時容納兩個人作業。牛島誠一就是再著急,也只能在後面等著。
鬼子中隊長赤城丸催促兩名鬼子加快速度。
可是過了五分鍾,兩個鬼子士兵才各自鑿出了一個洞,
“八嘎,慢吞吞的,蠢貨!”
牛島誠一不耐煩地上前推開了那個鬼子二等兵,劈手搶過刺刀,半蹲在地上就狠狠地往冰面上戳了下去。
“哢嚓,哢嚓……”
刺刀刀尖落處,冰渣子四散飛濺,這時牛島誠一才感覺到這個活也確實的不輕松。
“呸……”牛島誠一吐掉濺到嘴邊的冰碴子,忍不住臉上的肌肉抽搐起來。
赤城丸在後邊心地提醒道:“大隊長閣下,心,還是讓士兵來吧。”
赤城丸確實是好心提醒,因為牛島誠一在山路的外側,離下面的山澗最近。
“閉嘴!”牛島誠一一邊罵著一邊使勁地用刺刀朝著那個坑戳去,只是在刀尖接觸冰面的那一刻,滑了,刀鋒一轉,斜斜地朝著山澗的方向滑去。
這一刀牛島誠一幾乎是用了全力,刀鋒偏轉一刀戳空,讓他整個人都往地上栽去,一驚之下,刺刀也脫手了滑入了深不見底的山澗中,他自己的整張臉都磕在了冰面上,頓時鼻青臉腫起來。
一旁的赤城丸趕忙上前攙扶,將滿臉全是冰渣子的牛島誠一扶了起來:“大隊長閣下,您沒事吧?”
“噗……呸……呸呸……”
“八嘎呀路……呸……呸……水、水,快拿水來……”
赤城丸和勤務兵以及旁邊的兩個鬼子士兵面面相覷,這是個什麽情況?
牛島誠一接過勤務兵遞來的水壺,咕嚕嚕開始漱口,然後又要了毛巾在臉上使勁地擦了起來。
赤城丸看著牛島誠一一系列怪異的舉動十分的不解。
“大隊長閣下,您沒事吧?”
“八嘎,呸……這些冰,這些冰……”牛島誠一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這些冰根本就是支那饒尿!”
此言一出,赤城丸徹底震驚了,倒是之前挖坑的兩名鬼子士兵恍然大悟,怪不得總覺得有股怪味呢,想到有不少冰碴子濺到了他們的嘴巴裡、鼻子裡,兩人發出一陣乾嘔。
赤城丸暗暗豎起大拇指,心中對牛島誠一佩服不已,到底是大隊長,一經親自品嘗,立即就知道了這冰的來歷。他扭頭看了看兩個還在乾嘔的鬼子士兵,哼,你們兩個蠢貨,看到沒有,這就是差距啊!
剛才之所以王奉對葉知秋的問題笑而不答,就是因為他們一幫土匪大老爺們被叫回去撒尿去了,緊靠後衛部隊的那點尿根本就不夠!
幾百饒尿很快就被這寒冷的氣凍住了,在原本就十分崎嶇的山路上蓋上了一道冰層。
這個辦法還是常凌風想出來的,鬼子不是願意在後邊跟著嗎,那好,讓你們好好嘗嘗中國爺們的那啥,哈哈!
這種事,當然不能跟葉知秋和柳依依兩個女人。
當時,有好幾個愛鬧騰、又膽子大的士兵提出來,要在不遠的地方偷偷看看鬼子是怎麽中招的,被常凌風否決了,是看熱鬧、看笑話重要,還是保命要緊,這幫嘎子太壞了。
知道了這道路上的冰是怎麽來的了,牛島誠一便不再想著親力親為了,繼續吩咐兩個鬼子士兵鑿冰。
只是兩個饒速度著實不快,牛島誠一也沒有辦法,吩咐部隊臨時休息一下,吃點乾糧。
看著勤務兵打開的牛肉罐頭, 牛島誠一一點食欲都沒有,一來是牛肉罐頭已經凍得全是冰碴了,咬都咬不動,二來是他覺得嘴裡還有味兒,盡管已經用了一水壺的水漱口了,可還是感覺有味。
赤城丸和其他的士兵早已經饑腸轆轆了,紛紛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乾糧吃,雖然咬在嘴裡硬邦邦的,但是咽下去之後總能填飽肚子。
牛島誠一對中國人使出的損招很是無奈,這絕對是為了拖延日軍的追擊時間,中國人實在是太狡猾了,連這種招數都能想得出來。
他抬頭看了看兩個正再鑿冰的鬼子士兵,這兩個家夥頭上頭上正頂著熱氣騰騰的乾得熱火朝,兩個鬼子學聰明了,將白毛巾捂在了口鼻之上,即便這樣,眉毛上也沾上了不少冰碴。
牛島誠一忍不住皺眉。
過了5分鍾,鬼子開始換人了。兩名被替下來的鬼子士兵早已經是饑腸轆轆,解開毛巾之後,立即翻出乾糧往嘴裡塞去。
牛島誠一看到這一幕,渾身一陣寒意,忍不住地打了一個哆嗦,雞皮疙瘩通通豎了起來。
他想吐,惡心得要死。
這時,赤城丸已經吃完了,嘴裡咀嚼著尚未咽下的食物,含糊不清地道:“你們兩個快點挖,十分鍾之後換人!”又扭頭看向了牛島誠一:“大隊長閣下,您不吃點乾糧嗎?”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