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英男最近幾天的心情都很好,原因很簡單,因為步兵第4獨立警備隊的參謀長川口清健已經調往駐蒙兵團司令部,參謀長的位置已經空了出來。就在昨天,帝國陸軍部下達了駐蒙兵團編制與任務的命令。川口清健甚至沒能和大家一一道別,就匆匆到司令部赴任去了,因為駐蒙兵團司令部編組尚未完全完成,需要做大量的工作。
其實川口清健調走的消息在很早以前就傳開了,在步兵第4獨立警備隊的6名大隊長中,能夠有資格接替川口清健的人選,除了阿部典史,就是川崎英男的呼聲最高。
在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支軍隊,軍銜的晉升和職務的提升對每一名軍人來說都是莫大的榮譽和渴望。尤其是對日本這種崇尚武士道精神的軍隊中,更是把軍銜和職務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有些日本軍官在前線作戰不力但又夠不著上軍事法庭,或者是年紀超齡,就被調回了預備役部隊坐了冷板凳,不僅以後晉升無望,連各項待遇均下降很多。
因此,川崎英男想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本來他和阿部典史的資歷、軍功甚至學歷等條件都差不多,甚至在軍功上自己還略勝阿部典史一籌,只是自己的出身並不如阿部典史好,而且在軍中也沒有關系。
可是,就在幾天前,川崎英男聽說阿部大隊的兩個小分隊在圍捕幾個逃跑勞工的時候竟然發生了自相殘殺的事情,20多名皇軍士兵全部玉碎了,而皇軍連日本的影子也沒有看見。
幸福來得太快,在與阿部典史的較量中,沒想到自己已經贏掉了第一個回合。
川崎英男對具體事情並不太清楚,直到小島一郎來押運武器彈藥的時候,才悄悄告訴了他內幕。據說阿部典史已經被隊長本吉太郎狠狠訓斥過了,最近很是暴躁。這件事發生在小島一郎駐守的勞動訓練營,可以說是小島一郎送給自己的一份大禮。不,更準確地說,應該是那幾個逃跑的勞工送給他的大禮。當然,這些想法也只能在心裡想想,在小島一郎面前,川崎英男還是表現出一副很同情小島一郎的樣子,甚至在聽說皇軍士兵玉碎的時候還掉了幾滴眼淚。
這幾天,川崎英男經常對著手下的參謀、中隊長擺出一副笑臉,一派如沐春風的樣子。加上這次就要成功收編二妹和劉一刀部,川崎英男勢在必得。這個功勞報上去,與阿部典史一比,此消彼長,嘿嘿,川崎英男在夢裡都想笑。
可是好事總是多磨,那個笨蛋二妹不僅沒有把事情辦成,還葬送了自己的性命。“八嘎。”川崎英男不知道在心裡邊將二妹罵了多少遍。
即便這樣,川崎英男也認為這件事情並沒有太大的影響,已經派出了兩個步兵小隊去清繳,應該問題不大。過程也許有些曲折,但結果總會是好的,川崎英男在心裡暗暗地告訴自己。
剛剛吃完晚飯,川崎英男就微笑著走進了大隊部,路上遇到的鬼子官兵都向他畢恭畢敬地敬禮打招呼。
“大隊長閣下,卑職已經提前預定了得月樓的酒菜,就等著給您慶祝呢。”一個鬼子中尉一臉恭敬地道。
“塚田桑,不要這樣說,一切要等待司令部的任職命令來了再說。”川崎英男表面上板著臉,心裡卻是十分的高興。這個塚田很有眼色,將來也許可以把他調到司令部裡去。
“哈依。”鬼子中尉重重頓首,“以後請大隊長閣下多多關照。”他不忘再送上一記馬屁。
“呵呵。”川崎英男笑了笑,
便不再理會鬼子中尉,徑直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川崎英男的大隊部就設在縣城裡的大戶劉進寶的家裡,劉進寶在日本人來了之後,主動把自己的宅子送給了日本人使用,而他也在日本人的扶持下當上了維持會的會長。
劉進寶的宅子是一個七進的大院子,院牆高大,庭院幽深,房屋有一百多間,中間還有一個小花園,環境十分優美。
川崎英男的辦公室就坐落在花園的北面,足足有五十多平米,推開窗戶就可以看到幾支臘梅吐露芬芳,把冬天點綴得冷豔動人,這讓川崎英男想起了家鄉到處盛開的櫻花。他每天早晚都要站在窗前欣賞這幾支臘梅,今天也不例外。川崎英男盯著那幾支臘梅正在觀看,突然發現原來還含苞待放的幾個花骨朵中竟然有一隻已經悄悄綻放開了。
“喲西。”川崎英男點了點頭,這應該是個好兆頭吧。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下山了,周圍已經有些暗了。這個時候宮本瑾和小島一郎他們應該快回來了吧,川崎英男在嘴裡默默道。
“報告!”一聲乾淨利落的聲音將川崎英男的思緒拉了回來。
“進來。”川崎英男緩緩轉過身,沉聲道。
門被從外面推開了,中村田寬抬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在離川崎英男還有兩米的地方站定,重重頓首道:”大隊長閣下,小島桑回來了。“
“哦,請他進來。”川崎英男臉上一喜。
“大隊長閣下,恐怕小島桑不能來這裡見你了。”中村田寬表情怪異地說。
“納尼?”川崎英男向前走了兩步,目光死死地盯著中村田寬的眼睛,他的臉幾乎要貼到中村田寬的臉了。
“小島桑受傷昏迷了,目前正在醫務室接受治療。”中村田寬不敢和他對視,隻微微低頭垂下眼皮。
“八嘎,怎麽回事,小島桑為什麽會受傷,宮本呢?”川崎英男接連追問,口水都噴到了中村田寬的臉上。
“這個……卑職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小島桑一進院子就暈倒了,宮本桑並沒有回來。”中村田寬不虧是個職業的軍人,在長官這樣凌厲的逼問之下,竟然是把剛才的三個問題都回答了,連順序都沒差。
“納尼?”川崎英男暴怒了,突然感到一種不祥的預感,一把推開中村田寬,大步向門外走去。
中村田寬趕緊快步跟上,在出門口的時候悄悄擦了擦臉上剛才被噴的口水。
川崎英男穿過花園,沿著青石板鋪成的小路向前院走去,剛到前院,就遇見了剛才那個和他打招呼的鬼子中尉塚田,兩人走了個對面。塚田看川崎英男走得急匆匆的,然而天色越來越暗的緣故,塚田並沒有看清川崎英男一臉憤怒的表情,這家夥不合時宜地來了一句:“大隊長閣下,是您到司令部任職的命令來了嗎?”在他看來,這個時候也只有升任參謀長的事情能夠讓川崎英男這樣激動。
“八嘎,八嘎呀路!”川崎英男抬手狠狠地抽了塚田一個大嘴巴。
塚田被扇得一個趔趄,剛好給川崎英男讓開了路,川崎英男看也不看他就繼續往前走去。後面中村田寬小跑著跟了過來,塚田被剛才的一巴掌打蒙了,捂著腮幫子一臉委屈地看著中村田寬,像是在問他到底怎麽回事,川崎大隊長是搭錯了哪根神經了,剛才還滿面春風、和藹可親的川崎怎麽現在對自己橫眉冷對了。
中村田寬對著鬼子中尉尷尬地笑了一下,便去追川崎英男了,剩下塚田一個人獨自站在那裡發呆。
醫務室就在二進的一個偏房裡,配備了2名醫生和4名醫務兵。中村田寬快步超過川崎英男,邁上台階掀開了醫務室的門簾,川崎大步走了進去。
只見小島一郎正躺在床上人事不省,一個醫務兵正在彎著腰給他包扎傷口,“怎麽回事?”川崎英男指著床上的小島一郎問醫務兵。
醫務兵一見是川崎英男,連忙直起身來,重重頓首道:“少佐閣下,小島桑的胳膊中彈, 彈頭已經取了出來,但是因為失血過多,他現在還在昏迷。”
“納尼?”川崎英男眉頭緊鎖。
這時剛剛給小島一郎取出子彈的醫生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對著川崎英男一頓首:“少佐閣下。”
“嗯,他的傷怎麽樣?”川崎英男問道。
“傷口是貫穿傷,子彈是從後面射入的,所幸並沒有傷到骨頭,小島桑流了很多血,他的昏迷應該是因為失血和長時間奔跑造成的,不過目前他的生命沒有危險。”鬼子醫生答道。
“那他能夠在多長時間醒來?”
鬼子醫生摘掉口罩,道:”目前還不清楚,請少佐閣下放心,我會一直陪著小島桑的,等他醒來立即向您報告。“鬼子醫生很有眼色,能讓川崎英男巴巴地跑過來看的人,一定是對他很重要的人,因此也不敢怠慢,連忙在川崎英男面前表態。
“呦西,如此說來,那就拜托佐佐木桑了。”川崎英男對著鬼子軍醫微微頓首。雖然他現在想讓小島一郎立刻醒來,問清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眼下唯一的辦法只有等待。
“請少佐閣下放心,卑職定當竭盡全力。”鬼子軍醫也連忙頓首還禮。
川崎英男轉身出了醫務室,站在廊前的柱子旁,頭也沒回地道:“中村桑,你立即打電話給南門,讓他們剛才負責站崗的的哨兵馬上來見我。我要問問他小島桑進城的情況。”
“哈依!”中村田寬連忙去打電話叫人了。
看著中村田寬的背影遠去,川崎英男重重一拳打在柱子上,“八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