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島太君,您可算是來了。”常凌風滿臉堆笑,看到小島就像看到救星一般,他正在發愁怎麽對付這個不讓他上山的鬼子士兵呢。
“發生什麽事情了?”
沒等常凌風回答,鬼子士兵先說話了:“小隊長閣下,他們兩個人非要上山,我懷疑他們想逃跑,所以就阻止了他們。”鬼子士兵一心想給自己的長官留下一個恪盡職守的好印象。
“逃跑?”小島看了看常凌風。
“小島太君,冤枉啊,我們哪敢逃跑啊,我們是要上山救人啊!”常凌風狠狠瞪了鬼子士兵一眼,對著小島繼續說道:“我們是要去救飯田太君和其他幾個太君,可是我磨破嘴皮子了,這位太君也不讓我上去啊。”
“藤田,是這樣嗎?”
“這……”阻止常凌風的鬼子叫藤田陽二,他壓根兒就不相信常凌風他們會主動地去救飯田,在他的眼裡,中國人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家夥。面對小島的責問,他有些支支吾吾,眼中閃過一絲慌張,這一切並沒有逃過小島的眼睛。
“八嘎,你都做了些什麽,要是飯田君因為你而有點什麽事情,你就是帝國的罪人。”小島怒吼道,“常桑,你帶人馬上上山,務必要把飯田君和其他皇軍士兵帶回來。”
“哈依,我這就去!”這個命令正合常凌風的意。
小島一揮手,兩個鬼子士兵將5名勞工帶到了常凌風面前,吩咐他們一起參加救援。
常凌風他們剛離開,藤田就對小島說道:“閣下,請允許我上山去找飯田君。”
“八嘎,你沒看到山上隨時會有坍塌的可能嗎,你們每個士兵都是帝國的寶貴財富,我絕不允許你們去冒險的,讓那些中國人上去好了。”小島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
“哈依,多謝小隊長閣下。”藤田向小島鞠躬道,“可是,這些中國人難道不會逃跑嗎?”
“藤田君,你的擔心也不無道理,但是你看看這些人,在勞工訓練所的這段時間了,他們已經被我們大日本帝國的的勇士馴服了,你看看平時他們看到我們卑躬屈膝的樣子,就像奴隸一樣。”小島頓了頓,指著面前的小山繼續說道:“雖然這時我們的人不在山上,但這座山三面幾乎都是懸崖,隻有這一面可以上下,我們只需在這裡等著他們就行了。如果他們真要逃跑,我相信,隻要我們派人追擊,這幾個只會扛鋤頭的農民將是死路一條。”
“還是小隊長閣下高明。”藤田頓首鞠了個躬,眼睛裡都是敬佩之情。
由於剛剛經過一次猛烈的爆炸和數次垮塌,通往半山腰的路異常難走,有的地方已經被巨石堵住,需要攀爬而上或是繞道而行。一個叫大盛的年輕勞工在最前面帶路,他一直在采石區工作,對這裡的路十分熟悉。常凌風和小吳緊隨其後。一行人沿著小路向上艱難地走著,每前進一步都格外的小心,既要躲著山上冷不丁滾下的碎石,又要防著腳下可能發生的山體滑落,就這樣原本七八分鍾的路程硬生生地走了近半個小時,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常凌風內心十分焦急,晚一分鍾,老徐他們就多一分危險。
“快看,前面好像有人。”走在最前面的大盛指著一堆碎石說道。
他們走進一看,碎石的縫隙中露出一條人腿,血水和粉塵已經把褲子染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但從腳上穿著的翻毛鞋來看應該是昭五式軍鞋。
“是日本人,應該是飯田等人。
”常凌風說。 “怎麽辦?”大盛問道。
常凌風低頭看著鬼子的大腿,沒有說話,他們上來是為了找老徐他們,說救飯田根本就是個幌子。夜幕下,這個碎石堆就像一座大墳,人被壓在下面斷然沒有活著的可能。“趕緊去找老徐他們,這裡一會兒再說。”
“好。”小吳應聲道。
“可是,我們上來是找日本人的啊?”一個隻有十四五歲的勞工疑惑地問道。
“小賀,救日本人?你傻了吧?”拍了一下他的後腦杓。
“大盛哥,你打我幹嘛?”叫作小賀的勞工揉著後腦杓抱怨道。
“大盛,半山腰的石洞你知道在哪裡嗎?”常凌風問。
“知道,大概在前面30多步的地方。”大盛看了看周圍,盡管這裡剛剛發生了很大變化,但多少還保留著一些原來的痕跡。以前大盛他們在這裡乾活時,隻要鬼子和偽軍看得不是太緊了,經常會偷偷地跑進山洞休息,外面留個人放哨,這個洞口十分隱蔽,從上面下面都看不到洞口。看到鬼子和偽軍走過來,放哨的人會通知洞裡的人出來。
走了近十來步,大盛感覺腳下一軟,感覺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他低頭一看,不看還不要緊,一看嚇得跳了起來,媽呀,死人。
只見地上趴著一個人,嘴邊一大灘血跡,後背上壓著一塊臉盆大小的石頭。小吳壯著膽子走過去,在他鼻子前探了探,發現早已經沒有了呼吸。打著火折子對著那人的臉一看,這不是苟把頭手下的德水嗎,也是一個打手。
“一定是看守老徐他們的人。”常凌風道,“大盛,洞口呢?”
“馬上到了。”
眾人跟著大盛走到他所說的山洞口一看,頓時傻了眼,這裡哪有什麽山洞啊,眼前都是一堆碎石。
“大盛,你確定是這裡?”小吳很是急躁。
“沒錯啊,是這地方啊,可洞口怎麽不見了呢?”大盛撓了撓腦袋。
突然,小賀指著一塊石頭後面說道:“快聽,裡面好像有聲音。”
“大家都安靜!”常凌風大聲道。
眾人都屏住呼吸,隻聽見裡面傳來時斷時續的“當……當……當……”的聲音。由於剛才人們說話的嘈雜聲,再加上風聲,如果不仔細聽,根本聽不到那個聲音。常凌風蹲下身把耳朵貼在石塊上,聲音顯得清晰了很多,這聲音雖然不是很連續,但在他聽來也有節奏,像是人發出來的敲擊聲。
“裡面有人,快,大家趕緊動手救人。”常凌風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眾人七手八腳的就要上前搬開石塊,“大家小心點,看清楚再之後上手,防止自己受傷。”常凌風叮囑大家。
小賀也要和大家一起救人,但被小吳攔住了,遞給他一個火折子道:“你毛手毛腳的就別跟著添亂了,去找點乾柴枯草點著,給我們照亮。”
小賀撅了撅嘴,極不情願的去了。
常凌風帶著眾人開始拆起封住洞口的石塊,先從沒有著力的石頭搬起,不一會兒便拓開了一個巴掌大小小洞,這時洞裡傳來的聲音越發的清晰的了,大家心裡都感到非常高興,說明裡面的人還活著。
小賀很快拿著幾個簡易的火把回來了,雖然不是很亮,但對於在黑暗中摸索了半天的幾個人來說,這點亮光無異於一盞盞的明燈。
小島在山下看到隱隱約約的火光,叫藤田向山上喊話,問常凌風他們是否已經找到飯田等人。常凌風說正在進行救援,並混弄鬼子說他們所在的地方非常危險,隨時會有坍塌的可能。小島等人看不清上面的情況,也不敢上山冒險,隻能相信常凌風的話。
過了約一頓飯的功夫,一個可以容一人爬著出入的洞口已經漸漸地顯露出來。寒風瞬時順著洞口就鑽了進去。一個身體碩壯的漢子正半倚在洞壁上,腦袋耷拉著,右手拿著一塊石頭無力的敲擊著地面,常凌風他們在外面聽到的聲音就來自這裡。冷氣鑽進了那漢子的鼻孔,讓他原本極度缺氧、即將失去知覺的大腦的慢慢清醒了起來。他的旁邊兩三步的地上還躺著兩個人,都是一動不動。
外面的人隱隱約約看到了裡面的人,隨即加快了營救的速度,很快洞口大了起來,可以容一個人彎著腰進去。
裡面的人正是老徐等人。下午,他們被小鬼兒關在了山洞裡,每個人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隻能靠著洞壁坐著。小鬼兒留下了一個叫德水的看守看著他們三個, 起初爆炸發生時並沒有直接對山洞造成很大的破壞,但看守在聽到巨大的爆炸聲之後嚇得連魂兒都丟了,哪裡還管洞裡綁著的三個人,他撒腿就往外跑,出了洞口沿著小路向山下狂奔而去。但是,幸運之神並沒有眷顧他,跑出洞口沒多久就被一塊臉盆大小的石塊砸中後背,頓時口吐鮮血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而洞口被坍塌的亂石封住了。他們掙扎著想逃出去,可洞內的空氣越來越稀薄,他們掙扎的越激烈,腦袋就越來越發沉,身體越沒有力氣。老徐和張仲很快就暈了過去,而守富的身體最強壯,拿著一塊石頭憑著求生的本能敲打著地面。
常凌風從洞口鑽了進去,先是在老徐和張仲的頸部摸了摸,感覺到兩個人的頸動脈還在跳動,兩個人都還活著,再看看守富,已經慢慢睜開了眼睛,正不可思議的看著常凌風,傻呆呆地問:“凌風,我這是死了嗎?”。
三個人應該是被劇烈的爆炸震暈了,洞口封閉後因為缺氧而導致暈厥。雖然很虛弱,但生命並無大礙。常凌風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這時,小吳也爬了進來,“老徐,守富,張仲……”小吳一邊哭著挨個兒喊著他們的名字。
他爬到老徐的身前,用力的搖著老徐的身子:“老徐,你不能死啊!”
“咳……咳……”老徐劇烈的咳嗽起來,“輕點兒,沒被憋死也被你搖死了!
“老徐,你沒死,太好了!”小吳笑了,眼中還帶著淚花!
“放心吧,他們三個都沒事。”常凌風安慰小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