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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老三自然是不想給孫大娘家乾活的,在他看來,參軍是完全是為了打仗,而不是給老百姓家裡當長工。
所以聽到王寶貴說的話,這小子竟然冷哼了一聲,依舊站著不動。
王寶貴頓時更加火了,當著人家孫大娘的面,竟然讓自己下不來台,這還了得。他兩步就走到了鍾老三的面前,道:“你個新兵蛋子,我說話假裝沒聽見是吧?”
鍾老三一貫地驕橫慣了,一個王寶貴自然是不放在眼裡,挑釁的眼神隨即就迎上了王寶貴幾乎噴火的目光。
孫大娘見兩人因為自己家裡的事情劍拔弩張,心裡十分的過意不去,忙道:“那啥,王班長,我們娘兒倆自己能乾,就不用麻煩你們了。”
“娘!”一聲脆生生的聲音傳來,卻是小芹找了裝紅薯和土豆的口袋回來。
鍾老三還想跟王寶貴嚷嚷幾句,冷不防腿彎處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腳,幾乎直接跪倒在地,他正要發作之間,卻聽背後傳來一個低沉而又威嚴的聲音:“趕緊幫忙乾活!”
說話的正是鍾老大,鍾老三雖然有些桀驁不馴,但是對於自己大哥的話那是言聽計從的,當下狠狠地瞪了王寶貴一眼,轉身接過了小芹手裡的口袋,一聲不吭地去裝地上的紅薯和土豆了。
自始至終,鍾老二就沒有抬眼皮,但是剛才發生的一切他卻又都看在了眼裡。
“給!”小芹將手中剩下的口袋向鍾老大遞了過去,俏臉通紅,聲如蚊呐。
鍾老大臉頰燙的厲害,就在剛才進門的時候他就注意到這個姑娘了,眼下兩人相距如此之前,幾乎能聞到她身上的淡淡體香,不禁心神一蕩,原本可以拿住的口袋掉在了地上,惹得小芹抿嘴偷偷地笑了起來。
鍾老三正在往口袋裡裝土豆,聽到小芹的笑聲,回頭一看,自己的大哥一張臉幾乎成了關公,不禁有些納悶,剛要開口問,胳膊卻被鍾老二輕輕地拉了一下,緊接著看到鍾老二對他使了個眼神,意思是別多事。
不管怎麽說,王寶貴也算是下了台階,他雖然心中有氣,但是在孫大娘家自然不好發脾氣,單等著回到連裡之後好好收拾一下鍾老三這頭倔驢。
王寶貴對孫大娘道:“大娘,
讓他們三個先幫你老乾活,有什麽髒活累活苦活,你盡管吩咐,他們有的是力氣。”
說完又對鍾老大道:“老大,這裡你負責,要是惹孫大娘生氣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這句話說完之後,對著孫大娘笑了笑,無視鍾老三憤怒的眼神直接走了。
“王班長,喝點水再走吧。”孫大娘趕緊追了出去,她是小腳,等到了門口往外看的時候,早就沒了王寶貴的影子,只是在胡同口傳來一聲甕聲甕氣的聲音:“水就不喝了,大娘,我走了……”
“這孩子……”孫大娘無奈地搖搖頭,回到院子中對自己的女兒小芹道:“丫頭,還愣著幹嘛,趕緊給三個戰士倒水去啊!”因為和獨立團的官兵們比較熟悉,所以孫大娘也沒有將鍾家三兄弟當外人,自然想照顧的周到一些,家裡也實在是沒什麽東西能拿出手的,只能讓他們喝點水。
“大娘,別讓小芹姐忙活了,我們不渴!”鍾老三話順著嘴邊就說了出來,他剛才聽到王寶貴叫小芹,看她的年紀比自己打,索性就套近乎直接叫姐了。
“這哪兒行啊?你看這日頭毒著呢,小芹別楞著了,趕緊去啊!”孫大娘見女兒一直愣著,連忙催促。
“唉!”小芹答應一聲,剛要扭頭的時候,恰好鍾老大也是一回頭,兩人目光一觸,均是臉紅心跳。小芹心如鹿撞,連忙轉身走開了。
這一幕恰好被孫大娘看在了眼裡,等小芹走後,便對著鍾家三兄弟問道:“看模樣,你們像是兄弟三個,是不是?”
鍾老三平日裡最是話癆一般,當即接過話茬道:“大娘,你眼神可真好,這也能看出來。”
那孫大娘見他這般說,笑道:“你這孩子,就拿我尋開心是吧,我雖然年紀大了,可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那一步,再說了你們三個長得這麽像,一看就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
鍾老三還未開口,這次鍾老大搶了先,道:“大娘,你別聽老三胡咧咧,這家夥不懂事,說話也沒個分寸。”
孫大娘笑著道:“不妨事,這孩子我挺喜歡!對了,你們三個看著有些面生,你新入伍的吧?”
“沒錯,我們昨天才剛入伍。”鍾老大答道。
接著,將在亂石谷怎麽碰上關孟濤,又怎麽和獨立團並肩戰鬥的事情講述了一遍,那鍾老三不停地在旁邊插話,大概是說自己如何英勇,殺了幾個鬼子雲雲。
“這麽說來,你們還是殺鬼子的大英雄?”孫大娘自然沒有想到眼前這三個小夥子竟然在昨天的戰鬥之中殺了10個鬼子。鍾家三兄弟本來都是獵人出身,槍法那是絕對沒得說的,而且昨天鬼子都是拚死發起衝鋒,一些鬼子本就抱定了玉碎的想法,開槍打他們就跟你打活靶子差不了多少。
鍾老大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先說你就是個話癆,哪裡都有你!他拚命的朝鍾老三使眼色,奈何鍾老三正說到興奮之處,對大哥的暗示絲毫沒有察覺,依舊唾沫橫飛的在那說到自己如何在戰場上殺敵的情景。
這個時候,小芹拎著水壺,端著茶碗走了過來,剛才鍾老三在前面說話的時候,她多多少少的偷聽到了一點,盡管知道鍾老三的話裡多少有一些水分,但也絕對不是無中生有,這時候看三個人的眼神兒也不對了,沒想到這三個剛剛入伍的家夥竟然還是戰鬥英雄。
上次獨立團在七星鎮召開表彰大會的時候,小芹和孫大娘都參加了,至今那種熱烈的場面都記憶猶新,尤其是當一個個的戰鬥英雄登上他們接受表彰的時候,胸前帶了一朵朵的大紅花,看著別提多神氣了。記得當時在一旁光看到王嬸就和她開玩笑說,要從這些戰鬥英雄小夥子們之中給她挑上一個成親。
當時雖然知道王嬸說的是一句玩笑話,但小芹依然是怦然心動,自古美女愛英雄,她也不能例外。自己雖然不能成為一等一的美女,但是在十裡八鄉也算得上出挑的了,前來保媒拉線的人快把家裡的門檻擠破了,但小芹自己的主意很正,自始至終就是抱著寧缺毋濫的想法,就這麽挑來挑去,年紀就大了。和她差不多年齡的姑娘基本上都嫁了出去,有些甚至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
一開始的時候孫大娘還用家長的身份來壓她,逼著她差不多找一個合適的就趕緊成親。後來獨立團來到七星鎮之後,又是號召男女平等,又是倡導什麽婚姻自由,小芹深受其影響,更是堅定了非得自己找一個如意郎君才肯嫁的信念,而且變得越來越獨立,性格也越來越潑辣。常常是她娘說上一句,就有十句頂回來。這一來二去的,孫大娘索性也就不再催她了。
小芹手腳麻利的倒上了三碗熱水,先端起了一碗雙手捧了起來,直接遞到了鍾老大的面前,紅著臉說道:“喝點水吧!”
鍾老大看著小芹,隻覺得她面若桃花,眼波流轉,嬌俏萬分,說不出的好看,不知不覺竟然看呆了,反倒忘了去接茶碗,直到鍾老三提醒他這才恍然大悟,雙手連忙去接茶碗,結果毛手毛腳的,還把水給灑了。
看到水珠濺到了鍾老大的手被上,小芹連忙關切的問道:“沒燙著吧?”
孫大娘笑意盈盈能看著自己的女兒,知女莫若母,看來自己的女兒對這個鍾老大頗有好感。她自己倒是對鍾老大感覺不錯,這孩子一看就十分的實誠,人看上去也比較穩重,小夥子身體很好,而且在獨立團當兵,將來肯定很有前途。特別是剛才他三兄弟說了,常團長是把他們當做特戰隊的苗子來培養的。
孫大娘雖然是一個婦道人家,但是野小子特戰隊的厲害還是十分清楚的,這是一支讓鬼子吃盡了苦頭的部隊,能夠入選這支部隊的小夥子們,個頂個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是頂尖的。只是鍾家的具體情況還沒有了解,孫大娘現在也不好說什麽。不過她已經暗暗下定決心,將來去找王寶貴把鍾家的事情好好的打聽一下。
鍾家三兄弟乾活兒確實十分的麻利,孫大娘家的這點活兒自然不在話下,三個人都是窮苦出身,他們剛才不服的是王寶貴,對孫大娘家這樣的貧苦人家,還是頗有感情的。
孫大娘看著這三個小夥子是越看越喜歡,都有些笑得合不攏嘴了。將近過了一個小時,家裡的活都乾完了。三個家夥還把家裡裡裡外外的衛生給打掃了一遍。這時鍾老大提出要歸隊。孫大娘執意要留他們吃完了午飯再走,鍾老三自然是滿口答應。沒想到被鍾老大一口給回絕了,馬上就要打大仗了,部隊還有任務,不方便在外面多停留。
孫大娘和女兒隻好戀戀不舍的將三人送走。
知道三人消失在胡同口,小芹依然在向那個方向張望。
“人早就走了,還看個什麽勁兒!”孫大娘打趣兒的說道。
小芹盡管十分的潑辣,但畢竟是未出閣的大姑娘,讓她娘這麽一說,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