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子和美空夕夏見到沈廣躍、寧尚立等人從外面走進來之後,立即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明顯有些緊張。品書網https://尤其是晴子看到沈廣躍的時候,先後疾推數步,雙手不期然地作出了戒備之勢。
但是,讓晴子和美空夕夏感到更加震驚的是,讓她們認為最凶的沈廣躍嘴角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眼神閃過一絲黯然,完全沒有了初見之時的戾氣。而另一名中國頭領則對著自己微微頷首,面帶微笑,顯得十分的友好。
根據經驗判斷,沈廣躍和寧尚立臉上的笑容是真實的,沒有半點虛偽。
那是發自內心的微笑。
也許這時候的沈廣躍和寧尚立並不沒有感覺到,但是美空夕夏已經切身感受到了從二人身上傳來的善意。
看到王成身上的子彈被成功取出,又從昏迷中醒過來,沈廣躍和寧尚立等人對美空夕夏和晴子態度也在悄然地發生著改變。尤其是沈廣躍,他雖然不懂醫術,但是看到美空夕夏和晴子對王成無微不至的照顧之後,也明白了之前常凌風說的那些話。沒有美空夕夏和晴子,就沒有王成的今天,從這種意義上說,美空夕夏和晴子是他們偵察營的恩人,絕對的大恩人。
“你們怎麽又來了?”背靠著病床的王成說道,顯然他也不想自己這些部下耽誤了正常的訓練。這些天,王成雖然是躺在病床上,但是獨立團的事情都有人專門向他匯報,所以他對當前的形勢非常了解。
“參謀長,兄弟們這是沒事了,想著過來看看你。”寧尚立連忙說道。
“是啊,營長,看到你一天天的好起來,兄弟們別提多高興了。”沈廣躍一邊說著一邊將目光投向了美空夕夏和晴子。
晴子還是從心裡怕面上帶有三分凶相的沈廣躍的,目光急忙錯開。
而美空夕夏則將聽筒插到袋裡,兩手也隨著放在白罩衣的袋裡,對著病床上斜倚著的王成注視了一下,微微搖著頭道:“病人的情況還不是十分的穩定,請你們有話快說,不要打擾他休息。”
她說的是日語,沈廣躍和寧尚立自然是聽不懂的,兩人疑惑地看著王成,等他來翻譯。
王成無奈地搖了搖頭,將美空夕夏剛才的話原封不動地翻譯了一遍。
沈廣躍本來是要挨著王成在床上坐下來的,這會兒也就是屁股剛剛沾到床板上,聽到美空夕夏這麽一說,屁股立即彈了起來,哂笑一聲,模樣十分的滑稽。
寧尚立忙道:“那啥,參謀長,你跟著美……什麽醫生說一下,我們馬上就走,就說幾句話而已,幾句而已……”
王成又將這話翻譯給了美空夕夏,美空夕夏先是秀眉微蹙,然後才輕輕點頭,算是同意了。
這下寧尚立和沈廣躍自然是不用翻譯就能看懂的,兩人向美空夕夏投去感激的眼神。
沈廣躍立即對王成抱怨道:“這次團長帶著三營、四營、騎兵中隊、騎兵一連和特戰二分隊去了察哈爾右旗一帶,沒帶咱們營去。”沈廣躍怔怔地望著常凌風帶著其他人走了,心裡空落落的,虛無的失落。
寧尚立悶哼了一聲,算是附和。
王成道:“團長帶哪個營、哪個連去,自然有他的道理,這不是你們該考慮的事情,眼下你們應該多抓抓自己的部隊,比以為出去打仗風光,在家裡看家的擔子也不輕,萬一小鬼子來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怎麽辦?”
“嗯!”
此時的王成並不知道,晴子正在用一種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在晴子的眼裡,王成的臉龐棱角分明,眼睛漆黑而深邃,
雙眼皮的褶皺很深,鼻梁也挺,仔細看,細密的胡茬根根豎起,好看的唇形微微翹著,怎麽看都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尤其是這個男人在對自己下屬說話的時候,雖然聲音並不大,但是仍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晴子分明看到王成的目光如有萬千威儀向著沈廣躍等人逼迫而來。
美空夕夏輕咳一聲,似乎是在提醒已經犯了花癡的晴子注意自己的儀態。
眾人並不知道,就在今天早晨的時候,晴子進到王成的病房裡來,見到四下無人,竟然鬼使神差的做出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哎呀,真的、真的親到了!
她捂著自己的嘴唇,又羞又窘,直覺自己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壞事,慌亂地直起身子,從窗戶的縫隙中四下看了看並無人在窺視,這才然後踮起腳尖,做賊般慌慌張張地飛快跑掉,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甚至險些絆到門檻,那模樣甚是狼狽。
惹得在門口站崗的衛兵大驚,還以為王成發生了什麽事,直到飛奔進屋看王成正在熟睡在放下心來。
此刻,晴子被美空夕夏這麽一提醒,越想越羞,忍不住抬手一捂住雙頰往外走去,生怕被這些支那人看出什麽端倪來。
“這……這怎麽回事?”沈廣躍不解地道。
相比沈廣躍的粗枝大葉,已經是過來人的寧尚立多少看出了點門道,當即拉著沈廣躍趕緊出了病房。
正好遇到了站在門外的晴子,剛才屋子裡的光線不好,此刻沈廣躍才看到晴子兩腮紅紅的,低頭望著自己的腳尖,顯得那麽羞怯。
“這……他……”沈廣躍更加狐疑起來。
“趕緊走吧,沒聽參謀長剛才說讓咱們把部隊抓好啊,趕緊走!”寧尚立不由分說地拉起沈廣躍的胳膊就走,跟著來的幾個士兵也連忙跟上。
直到這些人走了之後,晴子才深吸一口氣,甩甩微微顫抖的小手,竭力平複起伏的胸膛。
……
小笠原五郎正在帶著隊伍繼續前行,二郎神已經回到了隊伍的前端。
賀小辮和候奎湊到了二郎神的跟前,用只有他們三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大哥,這個二張飛到底怎麽辦?上次算他走運,一直在鬼子的眼皮底下,咱也沒機會下手,這次可不能讓他再躲過去了。”
“是不能放過他!”二郎神冷冷的道,“這小子三天兩頭打我的小報告,早就是咱們兄弟的心腹大患了,你們兩個把他盯緊了,等到時機成熟了,立即向我報告,我要親自動手宰了他!”
“是!”
這次二郎神專門把二張飛要過來,本來就沒有想著讓這小子活著回張桓的。
候奎突然想起一件事來,低聲道:“大哥,八連連長孫老賴可是跟二張飛穿一條褲子的,他手下還有不少的兄弟們跟著呢。”
雖然說二郎神是保安三團的團長,但是他的控制力還沒有達到將全團三個營全部抓在手裡,偽軍之中也是山頭林立,經過近段時間的整頓,二郎神發展了不少自己的嫡系,他的手腕還是有的,只是時間太緊,不然完全可以將保安三團打造成鐵桶一般。
一開始他接手的時候,保安三團的軍紀極為渙散,官兵們的土匪習氣便開始發作了,很快出現了打架鬥毆、小偷小摸的、調戲婦女、公開勒索的,甚至還搞綁票,不到倆月,駐地附近就已經被搞得烏煙瘴氣。
就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還有人倒賣糧食和武器。
其實這些糧食和武器大部分都倒賣給了一些沒有被剿滅的土匪,於是二郎神直接個一些不聽招呼的軍官扣上了通匪的罪名,槍斃了十幾個,把大部分的營連主官崗位上都換成了自己的人。但是這八連連長孫老賴滑頭的很,沒留下什麽把柄,所以也不好動他。
這次正好趁亂一不做二不休,將這個孫老賴一起乾掉。
“小辮,讓兄弟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再往前走不遠就是察哈爾右旗了,別讓晉綏軍的子彈打到咱們身上,咱們可不能當替死鬼!”二郎神吩咐道。別看他表面上對小笠原五郎這些鬼子忠心耿耿的,但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是!我馬上就去傳達。”賀小辮答應一聲走了。
二郎神看到賀小辮走了,又對侯奎道:“老侯,今天我聽小笠原的意思,鬼子應該還有一張底牌沒有打出來,我們現在繼續要把這消息送出去,讓家裡的人多加防范才是。”小笠原五郎的口風很緊,始終不肯透露尚有一支部隊和自己的步兵第五大隊一暗一明配合。不過,從小笠原五郎的神態來看,鬼子似乎是志在必得。二郎神生怕獨立團吃虧,所以才急著把情報送出去。
侯奎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但是如何在小鬼子的眼皮底下將情報送出去還真是個問題,就連一向沉穩機智的侯奎也有點無計可施了,他不停地搓著手,腦袋裡飛快地思索著。
正在兩人束手無策的時候,突然聽到有人喊了一聲:“不好,有人開小差了!”
二郎神和侯奎交換了一個眼神,真是瞌睡送枕頭,想什麽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