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陳坤元開價五千大洋取石子文性命的情況下,他手下的這些人便像是瘋了一般,向著石子文等人發起了猛烈的進攻。
販毒製毒可以說是最賺錢的行當,所以陳坤元和石子文手下的家夥都不差,大多都是盒子炮,偶爾還有幾支衝鋒槍,所以說,現場打得十分的熱鬧,子彈亂飛,不斷地有人呻吟慘叫著倒在地上,再加上倉庫著火候幾乎將整個海河碼頭的上空都映紅了,天津衛半個城都能看到。
陳坤元看著熊熊燃燒的烈火,再看看對面的石子文的人,聲嘶力竭地吼道:“給我狠狠地打,打死一個傷大洋十塊,殺死石子文者,賞大洋五千,給我打……”
對方約莫一百多人,即便全部都橫屍當場也就是一千多塊,再加上石子文和他手下的這些大小頭目,最多也就是萬把塊大洋,相比於倉庫中那些煙土和白面的價值,簡直就是九牛一毛。早年去年的時候,陳坤元便開始囤貨了,他準備用大量的貨去充斥南方市場,徹底地將南方和南洋兩個市場牢牢地控制在手中,所以說,這個倉庫幾乎是他一大半的身家了,眼看著一大半的身家付之一炬,焉能不急?
若是只是被掃了幾個工廠的話,陳坤元倒也不是不能和石子文談,只要石子文道歉,並且付上一筆不菲的賠償金的話,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畢竟陳坤元是生意人,若不是萬般無奈之下根本不會和石子文拚命。但是,今天倉庫這麽一燒,近乎百萬的身價付之一炬,這已經觸及了陳坤元的底線,一場生死搏殺再說難免。
常凌風等人冷冷地看著這兩夥仇殺火拚的毒販,眼中沒有任何的憐憫,這些人為了利益不惜戕害自己的同胞,就是死上十遍八遍的都不足以平民憤。
得益於雙方的精心準備,陳坤元和石子文手下很快都各死傷大半,雙方各剩下了三四十人,即便如此,這些人依舊躲在掩體後面朝著對方拚命地射擊。因為他們都很明白,今天晚上一過,天津衛要麽剩下陳坤元,要麽剩下石子文。
確實是要變天了。原本月朗星稀的天色忽然之間狂風大作,暴雨傾盆而下,似乎也是在嘲笑著這兩夥根本就是被設局火拚的毒販們。
即使下雨,也難以阻止倉庫內的煙土和白面被燒的命運,一切都太晚了。
石子文手臂上的傷口已經包扎了,但是被大雨這麽一衝,傷口的血又滲出來了,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扭頭掃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僅僅剩下不到三十個人了,而且這個數字還在不斷地減少。
陳坤元那方還剩下兩挺衝鋒槍,在這種近戰的情況下完全壓製住了石子文一方,石子文的手下一旦露頭,便會立即遭到對方的瘋狂掃射。
“大哥,對方的火力太猛了。”一個光頭手下對石子文說道。
“少他媽的廢話,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讓兄弟們都給我頂住,凡是活著回去的重重有賞,死了的家小我全包了。”石子文也是被逼到絕路上了,他本來是跟陳坤元談條件的,沒想到的是事情的發展已經不受控制了。
槍戰又持續了五分鍾,雙方各減員了多一半,眼下陳坤元的身邊僅剩下老四等九個手下,而石子文則剩下了六個兄弟。
石子文一看形勢不對,對著對面吼道:“姓陳的,先不要開槍!”
“砰!”話音剛落,一發子彈呼嘯著從石子文的頭皮上飛過,嚇得他後背上冷汗直流。
“哼,姓石的,現在服軟已經晚了,我們死了這麽多的兄弟,你燒了我的貨,就想憑著一句話就這麽過去?別做夢了,
兄弟們,姓石的還活著,給我打……”一通子彈亂飛,石子文知道這樣下去他就死定了,於是一邊還擊,一邊大聲喊話,現在雖然雙方依舊在槍戰,但是人少了很多,所以大聲喊話還是能夠聽到的。
石子文喊道:“姓陳的,我對天發誓,這倉庫的事情不是我乾的。”對於這件事,石子文並不是很確定,因為沒準是個哪個小弟擅自行動惹出來的禍事,但是現在是打死都不能承認的,他知道這是陳坤元的命,“還有,我只是劫了一次貨,最近這次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
現場很混亂,但是石子文的腦子並沒有亂,他隱隱約約地感覺到有些不對了,能夠劫走陳坤元的一次貨已經很不容易了,他是沒有把握再劫一次的。
“姓石的,現在說這個已經晚了。”陳坤元道,“我今天必須要了你的命!”他早就已經殺紅了眼,自然是什麽話也聽不進去的。
三分鍾之後,石子文的手下已經只剩下兩個人了,就連貼身保護他的兩個保鏢也已經命喪當場,陳坤元的手下不僅僅有衝鋒槍,還使用了手雷。
“姓石的,你的死期到了。”陳坤元帶著老四等五個手下向石子文等人藏身的地方包抄了過來。
石子文冷汗直流,他和兩名手下躲在一摞木箱之後,周圍十分的空曠,一旦跑出了木箱的遮擋范圍立即就會被陳坤元的人打成篩子。
好漢不吃眼前虧,石子文道:“陳爺,我們能不能談談,我願意賠償你所有的損失!”稱呼在不知不覺中改變了,相比於自己的性命來說,損失一點錢不算什麽,畢竟他石子文在天津的關系還在,即便付給陳坤元一筆不菲的賠償金,還是有機會東山再起的。
“石子文,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想跟我玩這個心眼,我若是今天放了你,明天死的人就是我!”陳坤元能夠成為毒王並不是隨便說說的,他下手狠辣,在天津鏟除了不少生意上的絆腳石,最是懂得斬草除根的道理。說白了,就算是石子文口吐蓮花,也得取了他的性命。
石子文萬念俱灰,看了看兩個手下,這兩個家夥也都負傷了,石子文道:“兩位兄弟,今天恐怕咱們都要交待在這兒了,一起突圍的話目標太大,我現在喊一二三,我們分頭突圍,若是大家都能僥幸活著,你們以後就是我石子文的親兄弟,我絕對不會虧待了你們!”
兩個手下點點頭,在這裡確實很快就會被包圍,不如搏一把。
下一刻,當石子文喊出“一二三”的時候,兩個手下便分左右逃竄,但是他們的腿腳速度遠不如子彈快,一陣亂槍之後,兩人變成了兩具倒在地上的屍體。
石子文倒也還是猴精,他在喊出三的時候並沒有跑,而是等陳坤元等人射殺他的兩名手下的時候,選定了一個反方向猛逃。
不過,即便如此,陳坤元等人的反應速度也很快,石子文的腿上依舊中了兩槍,身體失去了支撐之後立即倒在了地上,他臉色一片慘白,手腳並用地往前爬,在積水中留下兩道血跡,像是小溪一般蜿蜒向後流去。
陳坤元帶著老四等五個手下緩緩地走了過來,老四一槍就打在了石子文的身前,石子文不敢再繼續往前爬了,趴在地上瑟瑟發抖。
陳坤元等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皮鞋踩在積水上濺起了一朵朵的水花,兩個手下來到了石子文面前,將他翻了過來,石子文躺在泥水中,胸膛劇烈的起伏著,說道:“陳……爺,求你饒過我一命,我願意將天津的生意都給你,退出天津,您看行嗎?”
陳坤元冷哼了一聲,說道:“姓石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石子文道:“我劫走你的那批貨現在就藏在武清的倉庫裡, 我馬上就奉還給你。”
“是兩批!”陳坤元糾正說道,“姓石的,你也是號人物,為何到死還不肯說實話,我有點高看你了。”
“陳爺,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對天發誓,我真的只是劫走了一批貨。”
老四上前一腳踩在了石子文腿上的傷口處,石子文痛得發出殺豬般的慘叫聲,在這雨夜之中顯得格外的淒厲。
“說,我們的第二批貨在哪裡?”老四陰鷙的目光盯著石子文厲聲問道。
“我……我……我真的不知道,不……不是我乾的……一定是有人……有人陷害我……”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這裡耍心眼,老四挑了他的手筋腳筋!”陳坤元吩咐道。
“不要……不要……”石子文苦苦地哀求,若是被挑了手筋腳筋,那下半輩子就是個廢人了。
“一切都太晚了!”陳坤元冷聲說道。
老四從腰間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對石子文道:“姓石的,要怪就怪你太貪心,竟然敢跟陳爺搶生意!”
“不是我,不是我……”
老四抓起石子文的一條傷腿,高高舉起了匕首。
“砰!”
“砰!”
“砰!”
“砰!”
“砰!”
連續五聲槍響,伴隨著每一聲槍響,都有一個人倒下,陳坤元看到自己的五名手下,包括老四在內,幾乎同時倒在了雨水中,每個人都是頭部中彈,斷無生還的可能。
“誰?”陳坤元嚇得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