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見到毛笠英壽,常凌風發現他的眼圈都是黑的,眼皮也有些浮腫,不用問,這老鬼子一定是激動的一晚上都沒有睡好。相比毛笠英壽而言,常凌風就好多了,起碼在後半夜的時候睡了四五個小時。
在凌晨五點多的時候接到了林鳳發來的電報,洋灰廠設備和機械設備全部已經安全運到了七星鎮之中,為了加快速度,林鳳又調集了數百名民夫,愣是手抬肩挑將這些設備和物資運回了七星鎮。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常凌風心神大定。
常凌風和毛笠英壽寒暄了幾句,忽然一皺眉頭,正在侃侃而談的毛笠英壽便愣了下,問道:“怎麽了,常桑是不是哪裡覺得不舒服啊?”
原本兩人聊天的氣氛非常的好,但是忽然看到這一幕,毛笠英壽感到還是十分的詫異。
常凌風擺了擺手,微笑說:“真抱歉,毛笠君,我幾天早晨來的太急了,連早飯都沒來得及吃,我的腸胃並不是很好,餓不起!”
毛笠英壽釋然,當時看常凌風大口吃烙餅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個人肯定是暴飲暴食,沒想到腸胃真的不好。
“要不要我派人弄點吃的來?”毛笠英壽關切地說,他雖然用了早餐,但是因為火急火燎地往這裡趕,所以就吃了個三分飽而已,如果常凌風願意在這裡吃,他不介意和常凌風一起進餐。
“這怎麽好意思?”常凌風裝作十分為難地說道。
“我們都是一家人了,還說這種見外的話幹嘛?”毛笠英壽道,“我這就派人去取早餐,對了,常桑,你想吃什麽,我讓他們現做!”
“聽說縣城裡北關有一家的油條和豆汁不錯,不知道能否麻煩毛笠君派人去買一些來?”
“好說,好說!”毛笠英壽笑著答應,招手換來了身後的宮本瑜。
常凌風在這時說道:“毛笠君,能不能派個信得過的人去買,我擔心……”
毛笠英壽頓時了然,人家這是怕有人懷恨在心在食物裡下毒,不多,這也好理解,畢竟常凌風的仇人實在是太多了,遠的不說,就說城裡的上野龜甫恨不得立即讓常凌風死,雖然這兩天上野龜甫並沒有找毛笠英壽當面詢問談判進程,但是毛笠英壽知道一直有人在暗中盯梢他們,這些人就是上野龜甫派來的。
毛笠英壽環顧左右,他的身邊也只有宮本瑜和原田一郎了,按理說,他應該讓原田一郎去,畢竟人家才是自己的下屬,而宮本瑜只不過是來協助自己的,嚴格來說並不算自己人,而且宮本瑜與常凌風之間的仇恨似乎並未化解,讓他去有著一定的風險性。
但是,和宮本瑜相比,毛笠英壽更加不希望原田一郎去,昨天剛剛那樣對待原田一郎,人家對自己心裡沒什麽想法那是不可能的,直到現在,毛笠英壽都能想起原田一郎看著常凌風的怨毒眼神,讓他去似乎也不太靠譜。
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讓宮本瑜走一遭。
宮本瑜有些猶豫,他的任務是保護毛笠英壽,在這個時候離開顯現與他的職責不符。
不過,毛笠英壽一再堅持,他只能讓一個手下過來替換自己,並再三交代一定要保護好毛笠英壽。
常凌風望著被支走的宮本瑜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到的笑意。
毛笠英壽讓原田一郎從一個牛皮公文包裡掏出了談判的協議,遞給了常凌風:“常桑,你看看,這是我們連夜趕出來的,你和你的部下的條件我們全部都囊括在其中了,你看看還有什麽疏漏之處。”
常凌風接過來裝作十分認真看了看,才道:“毛笠君真是太有心了,我都看過了,這份協議很好,若是能夠按照上面白紙黑字所寫的全部落實到位,那就更加的完美了。”
“這個你就放心吧!”毛笠英壽說道,“我們絕對是說到做到的!”
“那真是太感謝了!”
毛笠英壽微微一笑,說道:“都是自己人的事情,還這麽客氣幹嘛……”
毛笠英壽正要繼續說時,常凌風卻冷不丁又說道:“毛笠君,你說這份談判協議能夠持續多久的時間?”
“納尼?”毛笠英壽瞠目結舌,“常桑,你剛才說什麽?”
站在毛笠英壽身後的鬼子骷髏隊對也是目瞪口呆,這話風不對啊?而原田一郎雖然也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但是並不是十分的明顯。
站在常凌風身後的山鷹右手食指微微地動了一下,因為他知道這三天的談判恐怕要告一段落了,現在已經到了圖窮匕現的時刻。
常凌風嘿嘿一笑,又說道:“毛笠君,我是怕你這談判協議的效力持續不了多久,所以我覺得這張協議根本就是一張廢紙”
這下毛笠英壽終於是聽清楚了,他感覺到十分的不可思議,因為他的思維還完全處在預想的情況之中呢,接下來應該是大筆一揮,雙方簽字的環節,他茫然道:“常桑,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們是很有誠意的,不然也不會費這麽多的工夫跟你談判啊!你是不是擔心我說了不算?我跟你講,岡部司令官已經全權授權給我了,我完全可以代表他。”
稍稍停頓了下,毛笠英壽又說:“如果你還有擔心,我認為完全的多余,因為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來保證,我們寫在這協議上的每一個字都是可以實實在在落實的,絕對不會食言。常桑,你跟我說說實話,是不是還有什麽地方我們做的不夠好?”
聽到毛笠英壽這麽說,常凌風便越發放肆的大笑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毛笠英壽也終於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
毛笠英壽臉上的表情冷了下來,沉聲說:“常桑,你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常凌風停住了笑聲:“毛笠君,你說的挺明白的,我也都清楚,你們為了這次的談判真是下了血本啊,可是我怎麽就那麽不想簽子呢?”
毛笠英壽愕然:“常桑,你在說什麽?是不是不打算繼續談下去了?”
常凌風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毛笠君,枉你還是特高課的課長,怎麽就看不明白呢,你怎麽會天真的以為我會投降你們呢?你難道覺得不可笑嗎?”
毛笠英壽瞳孔猛一縮,面孔也隨之扭曲了起來,陰冷的笑容緩緩地綻放在他的臉上,常凌風就這麽靜靜地看著他。
忽然,毛笠英壽的目光中射出兩道陰鷙的精光,說道:“常桑,你們中國人有句話叫作聰明反被聰明誤,難道你真的以為我一點備用的措施都沒有嗎?你說我太天真,我看是你太天真才對!”
常凌風哦一聲,問道:“毛笠君,我就說吧,你肯定是不會百分之百相信我的,肯定還留了一手。”
“當然。”毛笠英壽點頭說,“常桑,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留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一條是你識時務趕緊在這協議上簽字,然後立即通電全國脫離八路,並宣誓效忠我們大日本皇軍,另一條則是,嘿嘿……那就是死!”
“死?”常凌風的瞳孔微微一縮。
“沒想到吧?”毛笠英壽微笑著說,“我的身後起碼有十幾條槍都在對準著你,只要我一聲令下,隨時都能把你打成篩子,還有,獨立混成第二旅團的炮兵已經鎖定了你們,我們皇軍的炮兵戰鬥素質可是不差的。頃刻之間就會炸得你粉身碎骨。”
常凌風道:“動用炮兵,那只會是無差別的炮擊,難道你還想著從容離開這裡嗎?”
毛笠英壽大笑道:“常桑,我看你才是真的傻,我為了勸降你,和你談判,你知道我頂住了多麽大的壓力嗎?”說著說著笑中帶淚,“為了招降你,我得罪了上野龜甫,得罪了石本寅三,甚至還得罪了我一直準備培養重用的原田一郎,付出的時間以及物力成本更是沒法計算,如果要是招降不成功的話,你覺得我還有有臉去見岡部直三郎司令官嗎?”
不說別的, 光是吐沫就能將毛笠英壽淹死。
毛笠英壽接著狂笑道:“所以,你若不肯投降,那就也不介意陪著你一起共赴黃泉,在路上咱們兩個還能辯論辯論,哈哈哈……”
常凌風說道:“這就對了,我就說毛笠君不是一般的人,看來我失算了。”
“索嘎。”毛笠英壽說,“常桑,你還是乖乖的通電全國跟我們大日本皇軍合作,這樣你我都能夠得到應有的好處,何必要把事情搞得那麽難做呢?我們兩個人合作,一定是珠聯璧合,將來我們的成就一定是會讓所有人為之側目,我們將會創造屬於我們的傳奇,常桑,這個想象都覺得激動啊!”
常凌風微笑說:“我若是不願通電呢?”
毛笠英壽聳聳肩:“常桑,說實話,我真不願意聽到這樣的話,如果你執意要這麽固執的話,恐怕我們只能在黃泉路上邊走邊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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