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一行人告別涼茂,啟程返回安平口。管寧、王烈也一起同行。
要說這管寧和王烈,在遼東的名氣還真夠大,沿途的各縣,只要一報上兩人的大名,就熱情迎接,不僅縣令等官老爺主動出迎,連吃住都全免。連孫尚香、劉封一行人多人,都跟著借光。
到達安平口時,虞重和張卓也剛剛回來,兩人帶回來了公孫康的消息。
公孫康答應考慮結盟之事,歡迎江東的使者前往襄平。
孫尚香和魯肅等研究了一下,就決定前往。第二天就出發,回到州胡,接上在那裡等候的人馬,三千多人浩浩蕩蕩地乘船開往襄平。
一路上航行順利,很快到了遼水的入海口。
遼水是內陸的淡水河,冬天已經結冰,不能行船,就舍舟登岸,留下一百人看守船隻,其余人從陸路前往襄平。
兩天之後,終於抵達襄平城。
公孫康已經帶著一幫文武,在城外迎接。見到王烈和管寧在一起,態度更加熱情。
寒暄引薦之後,王烈和管寧回家,跟徐舞蝶等相約到他們那裡做客,就先告別。
公孫康已經安排了營寨供江東的兵馬駐扎,主要人物則被引入公廨之內。
江東方面,孫尚香、徐夫人、魯肅、甘寧、劉封、虞重、張卓一起參加會見。
公孫康方面,另有他的弟弟公孫恭、族人公孫模和得力手下張敞一同會見。自然也少不了他的長史,王烈之子王倫。
此時的茶葉在南方已經比較普遍,但是在遼東還屬於奢侈品,只有少數的有錢人和官員才能享用。
張卓獻上了茶葉等禮物,於是就開始閑聊。
公孫康於五年前從其父親公孫度手裡繼承了遼東太守的位子,被封為襄平侯。
太守一般都是郡守,領一郡之事,就像涼茂在樂浪郡一樣。
但是,公孫度雖然只是遼東郡太守,另外的幾個郡,比如玄莬、樂浪,其實也在他的控制之下。
於是他就自己設立了平州,跟幽州、青州、兗州、荊州等平起平坐,自己封自己為平州牧。
封了平州牧,公孫度還不滿足,平常的穿戴、出行儀仗和禮儀,都跟天子一樣。
這種明顯的僭越行為,也足以顯示這個家夥割據一方,自立為王的做派。
公孫康前年殺了逃到這裡投奔他的袁氏兄弟,目前表面上臣服於曹操,但暗地裡也有稱王的野心。
閑聊了一會兒,已經到了申時正,於是就開宴,歡迎江東使者的到來。
公孫康舉起了酒杯,掃了眾人一圈兒,開始說話。
“各位遠道而來,康不勝榮幸。特置薄酒素菜,略表歡迎之意,各位千萬不要客氣,盡情飲酒作樂,就是給我面子”。
魯肅出面說話,也不過是些客氣話,客套之後,就開始飲酒。
表面上看,公孫康幾人都很熱情,但是一直沒有談到雙方結盟這些實質性的話題上。
魯肅性子比較急,自然沉不住氣。
“此前已經派人前來跟明公接洽,剛才又奉上了我家主公的書信,對於結盟之事,明公作何打算”?
“子敬勿急,此事事關重大,還要從長計議,不如暫且飲酒,容後再議”。
王倫舉起酒,打斷了魯肅的話。
“對,幾位遠道而來,一路風塵,且先飲酒,此時不急於求成”。
公孫恭也出來打圓場。
公孫恭一臉病態,
身體瘦弱,當初袁氏兄弟前來投奔之時,就是他出主意,殺了袁氏兄弟。 後來也是他,接替了公孫康的位子。
見對方就是不往正題上說,魯肅也無計可施,自好虛與委蛇,悶著頭喝酒。
孫尚香和徐氏,一時之間也不好開口,隻跟公孫康派來陪同的兩個女眷,說些閑話。
劉封自然不會參與這些事情,他挨著張敞坐,兩人就說些關於遼東的風土人情的話。
在劉封看來,江東派出的這個外交團隊,其實很失敗。
首先在人員的組成上就不合理。
孫尚香和徐氏作為孫家人,地位是夠了,也足以顯示孫權的誠意。
但是作為職業外交官的,選擇魯肅就是個錯誤。
魯肅固然有地位,有名望,在內政甚至軍事上,都頗有才乾。但是他的外交才能和機變才能都不行。
此前在跟諸葛亮打交道的時候,在東吳佔盡了優勢的情況下,在諸葛亮手裡還屢屢吃虧。
至於甘寧,只是個武將,不僅不懂外交,級別也不夠。
虞重和張卓,級別低,又只是比較專業性的人員,更是沒有什麽話語權。
就在沉悶之際,王倫突然放下酒杯,變得一本正經。
“江東雖說想與我遼東結盟,我看並無誠意”。
表情嚴肅,語氣莊重。
“此話從何說起?”
魯肅吃驚道。
“只是貿易交通,結盟何益?沒有你們江東,我遼東一樣屹立不倒。 江東雖然新近打敗了曹丞相,但曹丞相人多將廣,假以時日,必將卷土重來,終究會一統天下。江東不過苟延殘喘而已”。
“既然遼東無意結盟,為何還要叫我等前來”?
魯肅這一句話,就大大失分。自己失了分寸,在氣勢上就先輸了。
“有客自遠方來,不過是走個禮數而已。一年來遼東者,成千上萬,若是來一個便結盟,遼東如今豈不是有成千上萬的盟友”?。
王倫又繞了回來。
“那如何才能結盟”?
完了,徹底叫人家給繞進圈套了。
僅從這一回合看,江東這次外交活動,準備的就很不充分。
首先對於對方的底細,了解的就不多。
王倫是王烈的兒子,王烈原來是公孫度的長史,不僅在民間有巨大的聲望,對於公孫度也有巨大的影響力。
作為王烈之子,目前又是公孫康的長史,不僅是公孫康的幕僚長,還是他最為重要的智囊。
這樣一個重要人物,原來竟然一無所知,直到見了面,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人物。
不僅僅是人員方面,對於整個遼東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情況,了解的也不多。知道的也很膚淺。
在這種情況下,很難摸清對方的底牌,談判之中很容易就陷入被動。
江東方面,似乎也沒有一個周詳的談判方案,似乎只要來上幾個人,隨便說說,就能把事情談成。
這樣的談判,很難成功,即使談成了,也是對方獅子大開口,自己只有乖乖地吃虧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