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阿姨，我大概什麽時候能夠出院?”

　“再住個一兩天觀察一下吧，反正你回學校也沒什麽事，臉上的傷也要先等到結痂之後再說，省得出院之後感染發炎。”蘇素雲看著她，想到莊立軍當年惹是生非之後，總是不肯好好住院休息，頂著那張傷痕累累的臉隨意包扎之後就揚長而去，心裡又忍不住酸了起來，也不知道兒子現在在前線怎麽樣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照顧好自己……

　“你要不要喝水?”滿心愧疚的莊立紅特別殷勤，倒了一杯水送到劉好好的嘴邊。

　“哪裡能這麽喂水，一看就知道你沒照顧過人。”蘇素雲皺著眉頭，將劉好好扶起來，往她身後塞了幾個枕頭，這才將水送到她的嘴邊，嘴裡還在批評著莊立紅，“人躺著你怎麽喂水，要是嗆到氣管怎麽辦?”

　“我本來就沒照顧過人。”莊立紅別扭地說。

　“等我老了以後，都指望不上你們這幾個孩子，沒一個會照顧人的……”蘇素雲瞪了她一眼，猶自嘮叨著。

　“姥爺姥姥一把年紀了，也沒見你去照顧他們啊，沒把他們氣出好歹來就不錯了。”莊立紅立刻懟了回去，自從方新國的事情之後，母女倆之間一直都是這麽劍拔弩張的，哪怕因為劉好好的事情，她們暫時處於團結一致的狀態，但很快又互嗆了起來。

　蘇素雲正要發火，劉好好打斷了她，“立紅，我隻記得自己被砸了一下，之後發生了什麽，全都不記得了。”

　“你被砸完之後應該就暈過去了吧，我帶著人趕過去的時候，你倒在地上滿頭是血，叫你也沒有反應，就眼皮動了動，還好幾個居委會的大媽幫忙找了一輛三輪車，我們才把你運到了醫院。”

　“莊爺爺知道這件事嗎?”

　莊立紅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和他說。”

　她和莊見明的感情淡薄，莊見明從來不會過問她的事，她也不會主動和他說什麽，剛才劉好好出了事，她也慌了手腳，隻記得把劉好好送到蘇素雲在的軍區醫院，哪裡還記得要把這事兒告訴莊見明啊。

　“我已經打電話給鄭滄浪了。”蘇素雲沒好氣地說，“我先打電話回去和宋曉悅說這事兒，結果她倒好，表面上假仁假義地關心你們幾句，實際上卻說是你們自己不檢點在外頭招惹了亂七八糟的人，那話難聽得……我真想衝過去撕了她，一氣之下就掛了電話，打給鄭滄浪了。”

　莊立紅氣得不行，劉好好之前已經暗示過她了，所以她們一出事，她就立刻想到了莊小妍，“肯定是莊小妍，她成天跟在莊小理後面，肯定認識那些小混混，明明就是宋曉悅指使莊小妍找那些人來打我們的，現在反而倒打一耙，全成了我們的錯了！我倒要看看那幾個被抓進公安局的人怎麽說！”

　“什麽?是莊小妍找人打你們的?”蘇素雲的音量拔高了，一副隨時要找宋曉悅拚命的模樣，她本來以為這倆孩子是受了無妄之災，現在才知道是宋曉悅和莊小妍搞的鬼，“她們為什麽要打你們?”

　“還能是為什麽?給莊小理報仇唄，”莊立紅沒好氣地說，“都是你那時候非要把事兒捅給我爸知道，這事知道的人那麽多，就我們去當出頭鳥。現在好了，咱們一家是徹底得罪宋曉悅了，她是恨不得讓我們死呢，之前我爸我哥在的時候還算好，現在他們不在，她們就開始張狂了，今天鬧這一出明擺著是要我們的命啊……”

　莊立紅越想越委屈，說到後來，情不自禁地落下淚來，宋曉悅太欺負人了，什麽讓劉好好來做家教，根本就是她設的圈套，一想到剛才那驚險的場面，她還覺得腿軟，如果不是劉好好突然跳車讓她逃了出去，躺在那裡半死不活的就是她了。

　蘇素雲的臉上堆滿了怒意，要是早知道是宋曉悅乾的，她可不會那麽客氣地和她打電話，她越想越不能忍，“不行，這口氣不能就這麽吞下去，不能白挨這麽一頓打。”

　莊立紅一臉莫名地看著母親猶如一隻噴火怪龍一般衝出了病房，“她去做什麽?”

　“應該是去打電話給莊爺爺理論。”劉好好眼神漠然，換作過去的她，或許還要權衡利弊一番，掂量掂量自己應該在這種時候扮演什麽樣的角色，究竟是去興師問罪劃算，還是委屈裝可憐劃算。

　但是現在她也是滿腔怒火，兩輩子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這個公道她一定要討回來，莊見明心甘情願也好，憤怒生氣也罷，她一定要宋曉悅付出代價，她懶得再去等這條蛇的破綻了，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徹底將她打垮打殘。

　蘇素雲願意為她出頭，她求之不得，哪怕沒有任何作用，也好歹能借她的口出心頭的惡氣。

　“她去告狀有什麽用，爺爺又不待見她，”莊立紅不以為然，“爺爺只會覺得她在煽風點火，添油加醋，每回和宋曉悅有衝突，爺爺都是站在宋曉悅那邊的，還記得陳可飛機失事的那個晚上嗎?我媽也向爺爺告狀了，明明是她有道理，爺爺還是把她罵了一頓，這心已經偏到沒邊了。這回咱們沒憑沒據的，只是自己猜測的，爺爺更不會相信了。”

　劉好好神色平靜，“公安局那裡的情況，有沒有辦法幫我問到?”

　莊立紅有些尷尬，“他們說等你醒了，會來找你做筆錄，我和公安局裡的人不認識，也不知道能不能問到……”

　“那你認識楊小勇嗎?”

　“他不是你們學生會的嗎?我知道他，他是我哥的跟班嘛。”見劉好好並沒有流露出失望的表情，莊立紅微微松了一口氣。

　“你能不能去學校幫我把他找來?我想請他幫忙問問。”

　“沒問題，不過你這裡能離得開人嗎?”莊立紅猶豫地看了她一眼。

　“這裡是醫院，有護士有醫生，有什麽事情，我喊一聲就是了。”劉好好看了莊立紅一眼，就算她杵在她面前也無濟於事啊，這姑娘壓根就不會照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