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軍氣勢如虹,在樹林中最大限度地避開了人數的劣勢,和蜂擁而至的清兵廝殺在一塊。清兵雖然人數佔據絕對優勢,更多的人擠在山下,一時之間也發揮不出來。
濟爾哈朗不慌不忙調兵遣將,將整個山丘團團圍住。前面的鑲藍旗副都統察哈爾來到濟爾哈朗身邊,興奮地說道:“王爺,前面確實是侯玄演的人馬,而且侯玄演八成就在這座山上。”
鑲藍旗下屬兩個副都統,察哈爾就是其中之一,濟爾哈朗聽了他的話,饒是親王也按捺不住了。他拍了拍額頭,叫道:“好!就怕他不在,這一次鄭芝龍約我們一起伐明,第一戰就能除掉侯玄演,江南平定只是時間問題了,哈哈。多鐸當時一心要回去避暑,不然的話哪有這麽多事。”
濟爾哈朗是皇太極的忠實擁躉,心裡其實是看不起多爾袞的,在他看來豪格才應該繼承皇位。這一次要是能平定江南,對他們這一派在滿清的地位來說,是個巨大的籌碼。
山林中的廝殺還在繼續,殺紅眼的北伐軍,大部分已經忘記了援軍的事。重重的敵人阻礙了視線,反而讓他們看不到山下黑壓壓的敵人,就連侯玄演的身邊,也衝過來不少的清兵,這些人雖然畏懼酷暑脫去了厚厚的皮甲,但是步戰依舊悍勇。尤其是前鋒營左右兩翼,是八旗中的精銳,全都是挑選的最勇猛的滿洲士卒組成,每一旗中都是他們執行攻堅的任務。這樣危險的任務,自然傷亡率極高,所以入關以後這麽多戰役,已經所剩無幾。平日裡都當底牌保留起來,今天得知侯玄演在山上,濟爾哈朗連這副牌都打出來了。
清兵的意思很明顯,不惜任何代價,也要全殲林中的北伐軍,除掉心腹大患侯玄演。
秦禾左支右拙,在他腳下有一個倒地的清兵,秦禾一時不慎大腿上挨了一刀,嚎了一聲聚起全身力氣劈向倒地的清兵。這一刀勢大力沉,卻正好劈到旁邊的大樹上,清兵本來抱定必死的心,一看竟然有機可趁,大喜之下舉刀就刺。侯玄演在裡面看得真切,乾脆將手裡的劍化作暗器,使勁往前一扔,正好砸中清兵的鼻梁,清兵吃痛之下耽擱了行動,秦禾趁此機會拔出刀來,一刀結果了他。
眼看越來越多的北伐軍倒下,秦禾跳到侯玄演身邊,叫道:“督帥,這下不好撤了,我們的援軍怎麽還不到?”
侯玄演暗罵一聲,上前撿起寶劍,說道:“堅持住就有活路,朱大典和閻應元隨後就到,左右軍怎麽樣了?”
秦禾拄著刀把,爭取著片刻的休息時間,說道:“張大人守山後是清兵攻勢最緩的地方,到現在還沒有清兵上來應該是沒有問題。薑大人在咱們左側,我看有一些清兵,已經殺到這邊來了。”
侯玄演轉頭往左側一看,戰況膠著激烈不亞於自己這邊,斷臂殘肢鋪滿了山腰,又一個清兵瞧見這邊的侯玄演,顧不上自己的廝殺對象,一個打滾翻到一旁,熟稔地從腰裡摸出弓箭,挽弓就射。
張一筒在一旁手持盾牌,將箭矢拔開,胡八萬一箭射回去結果了他的性命。
胡八萬一抹額頭的汗水,他手上沾血,這一抹擦了一臉的血,血臉湊近了問道:“大帥,到底有沒有援軍啊,不行標下就護著你,咱們殺出去吧。”
侯玄演罵道:“少他媽廢話,你敢臨陣脫逃,老子第一個殺了你祭旗。”
胡八萬面色一苦,剛想出言辯解幾句,突然從南邊傳來轟隆一聲炮響。
林中北伐軍的炮營,早就拔出鋼刀參與到肉搏中,這一聲驚天的巨響,也不是炮營的紅衣炮能夠打出的聲勢。
這一聲過後,整個山丘仿佛都顫動了一下,山下所有還未參戰清兵都怔在原地。
侯玄演眼中一亮,喜道:“哈哈,這是我們吳淞水師的巨炮,我在松江見過姚一耀給我演示過,只有松江巨炮有這個聲勢,是松江水師來了!”
江浦城靠近長江,江面上此刻駛來了幾十條戰船,巨大的炮口對著城下的清兵狂轟濫炸。一番轟炸過後,戰船靠近江邊,一條條的甲板放下,無數的明軍從戰船上湧出。
原來吳淞水師打不過鄭家的水師,張名振和龔自方商量一下左右都是打不過,乾脆將戰船全部駛入吳淞江所,封鎖了入海口。陸地上架起的火炮,足以震懾鄭家水師不敢登陸,而且他們的兵力登陸之後是自尋死路。張名振關閉了所有商路,松江府嚴陣以待,鄭家水師空有一身本領,施展不出。
敵人的戰船縮在吳淞不出來,他們總不能趁機奪回日本航線,開始做生意吧。要知道後方的鄭芝龍在兩廣和夏完淳火並,雖然極盡猥瑣之能事,利用火炮守著廣州城,但是只要是wài wéi的鄭家軍一露面,就是毀滅性的打擊。彼此士卒戰力、兵源數量、後勤輜重都相差太大,區區一個鄭家和福建省,比拚國力是耗不起的。他們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自己無敵的水師和北方的滿清強援身上了。
鄭家水師失去了對手, 在海上也不敢著陸,松江府、浙江臨海幾個州府,全都防備森嚴,兵力強盛,領兵的鄭鴻逵聽說大哥在廣州接連吃了敗仗,不敢在外久留,匆匆趕回福建。
解放出來的水師,順著江面前來支援,正好遇到侯玄演被困。
南邊本來就沒有多少的清兵,被水師一衝,張煌言直接帶人殺了下來,將濟爾哈朗布下的包圍圈撕開一道口子。
秦禾見狀大喜:“督帥,南邊開了,咱們衝出去吧。”
侯玄演用靴子擦了擦劍上的血跡,搖頭道:“不行,我們一撤就無法牽製住清兵,戰機轉瞬即逝,我們死死咬住他們,等閻應元和朱大典前來,才能取得最大的戰果。”
秦禾整張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大聲道:“胡八萬,你護送督帥下山,我們在此牽製敵人。”
侯玄演厲聲道:“滾蛋吧,你拿什麽牽製?沒有魚餌的鉤子,釣不上魚來,我不能走。”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