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行進第五天,在孫權的面前出現了一條河。雖然河流並不多麽寬,可水流也是足夠湍急。很顯然,大軍要渡河的話,也是沒那麽簡單。
“到了什麽地方了。”騎在馬背上的孫權看了看面前的河,向西遙望了一會問道。
“主公,此處已經進了廬江的地界,此河是江水的一條支脈。再往南點便是江水,過了江水就是丹陽郡的春谷城。河對岸不遠處便是廬江郡的襄安城!”一旁,拿著地圖的黃蓋看了看後繼續說道:“此河水流湍急,大軍要渡河的話,務必要有大船才行。主公,我軍大船就在百裡之外,天黑之前就能趕到!”
“嗯!讓士兵們歇息一會。過了河就要開戰了,沒有充足的體力哪行?”孫權說著話從黃蓋的手中接過了地圖,“幾位將軍且先過來,你們看……”
這一次出征,孫權並沒有將廣陵城裡的人馬全部調出來,隻是帶了一萬而已。而剩下的一萬人被孫權留在了廣陵城,主要是提防徐州的曹軍會突然發難。
時間回到四天前。
李術狼狽的逃回了廬江郡城後,就立刻將整個廬江郡中大大小小的將領聚集了起來。然後,李術就渾身狼狽的對他們說:“兄弟們,咱們沒法過了。”
“怎麽了?太守大人?”
“是啊,為什麽要說的這麽嚴重?”
一時之間,幾乎所有的將軍們都是一頭霧水,您不是去廣陵保護新任主公了麽,怎麽一身黃泥加血的就回來了,而且一回來還說這麽恐怖的話。
“前些日子,我聽說討逆將軍遇刺身亡,便領四千兄弟前去保護孫權,唯恐有小人趁此時機作亂。哪想到,我剛到廣陵,就被孫權派人給圍了起來。”說道這裡,李術忽然跪在了地上,仰天痛呼:“兄弟們啊,是我李術對不起你們啊!”
“到底怎麽回事啊?”本來,李術直呼新任主公的大名就讓有些將領們感到不可思議了,可李術接下來的動作更是讓人摸不著頭腦了。
“究竟發生了何事?”其中一名手握實權的將軍問道。
“諸位都知道,當日討逆將軍命我為廬江太守,並為防止江夏黃祖引兵來犯,這才募的軍隊三萬。想不到,這竟然成了孫權要殺我等的借口!”說著說著,李術居然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說哭的那個撕心裂肺啊,就好像突然沒了爹媽的孩子一樣。
“殺我們?”眾將一聽怎麽還要殺我們啊,頓時就不淡定了。而之前那個將軍更是急得滿頭冒出了大汗。
能不能說的快一些,直白一些,能不能別賣關子了。
“孫權那廝,知道我們是討逆將軍的人。而為了害怕我們支持將軍的公子繼承江東之主,就要將我們趕盡殺絕。”
“啊?怎麽會這樣?”眾人一聽,頓時慌了。
我們是孫策的死忠不假,可我們也是完全按照孫策的遺訓辦事啊。孫策讓誰接權,我們就支持誰啊。要不然,我們也不會讓李術大人帶人去保護你了。你怎麽就因為一點子虛烏有的懷疑,就要殺光我們。
李術看著將軍們交頭接耳一臉氣憤又害怕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準備投放最後一根壓倒他們的稻草。
“不只是我們。在我趕到廣陵城的時候,廣陵城裡屍橫遍野,到處都是抓人、殺人的官軍。孫權根本不給任何人辯解的機會,派人直接衝進府裡,就趕盡殺絕。而那些被殺的,幾乎都是將軍的老人。幸好,吾有廬江三千勇士保護,
要不然我也就沒法告訴你們這條消息了。” 廣陵城的死亡,在李術添油加醋的描繪中,變成了孫權的血腥刻薄,變成了孫權的殘害忠良,變成了孫權的濫殺無辜。
人之心涼,無疑死心最大。這裡一腔熱血的去幫助你,你不識好歹也就罷了,居然還為了莫須有的罪名趕盡殺絕。欺人太甚……
心涼了,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心死。也就是換換條出路了,也就是該為自己真正的考慮考慮的時候了。
“恐怕此時,孫權那廝已經為我等打上了叛賊的名號,並且在廣陵城裡集結大軍,不日就要攻打我廬江郡了。”李術坐在地上,一隻小臂撐在屋子裡的柱子上,另一隻手捂住了眼睛,雖然嘴裡不停地哀嚎,可到底是在哭還是偷看眾人的表情,就無從得知了。
就在此時,李術的親兵隊正忽然離開了人群,獨自走了出去。而其余人等,則是七嘴八舌的開始了紛紛議論……
“孫權這廝,欺人太甚!我等之前為將軍盡心盡力,毫無怨言;如今又擁護他為江東之主,卻不料遭了叛逆之罪!兄弟們,是可忍孰不可忍!”
“據聞,二公子可是知書達理、溫文爾雅,想必其中定是有什麽誤會。相想,我們到廣陵去面見二公子,也就迎刃而解了。”
“閣下未免想的太簡單了吧!太守大人乃是儒家大學,豈會拿這種事欺騙我等……”
……
李術帶來的消息實在是太驚人了,雖然說李術在廬江郡有著非常高的名望,可對於這件事下面的人還是很明顯的分為了兩派。
一派就是李術的堅定擁護者,堅信孫權為了穩固自己的權利,要開始清洗軍中那些孫策的老人。他們的理由非常的充分,其一就是自古權利的交替都會伴隨著腥風血雨,其二他們不認為一代儒學大師會在這樣的大事上欺騙他們。
而另一派,則是保持著一定的懷疑。孫策、孫權兩兄弟一直都是和和睦睦,也從來沒有聽說他們之間鬧過什麽樣的矛盾。而且,孫策臨死之前親自將印信交給孫權的事,也是早經過張昭的嘴傳遍了江東。既然孫權名正言順的接手了,我們也沒有說不擁護孫權,那他還有什麽理由要清理我們。
雖然目前兩派各抒己見,可激進派的動靜還是壓過了保守派。尤其是在一個人大喊著跑進來的時候,那個人就是李術的親兵隊正。
“不好了!不好了!孫權那廝已經率領一萬人馬向我廬江郡進發了。孫權在廣陵城下誓師的時候,揚言說太守大人意圖謀反,我廬江郡上下雞犬不留啊!”
“什麽?這麽快?”這一下子,人群沸騰了。
李術才回來多久,也就幾個時辰吧,廣陵那邊的孫權就已經要出兵了。而這時,之前的那些保守派也有些動搖了。因為這裡面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孫權來的太快了。
如果說李術真的要造反的話,算算路程也就是三天前的事。僅僅三天的時間,孫權能打敗李術帶到廣陵的叛軍,還能再糾結起一萬大軍向廬江攻來。想想這些時間都是不夠用的。所以,孫權那邊肯定是早有預謀的了!
保守派的動靜越來越小了,激進派的呼聲卻是越來越高。而李術也是一臉感激的看著自己的親兵隊正。
這小子,護得我從廣陵城中殺出來,又跟著我回到了廬江城,還在這關鍵時候能跳出來說這句話,實在是了不起。以前,倒是小瞧了他,過幾天,定要賞這小子一個大大的前程!
李術要看眾人的口徑幾乎一致後,從地上爬了起來,沉聲說道:“我等皆受將軍大恩。如今看來,孫權取得江東之主一事上也定有貓膩。既然如此,那我等何不起兵舉事,打到廣陵城下,擁護將軍公子為江東之主,領你我再創江東基業!”
“對!”
“太守大人說的極是啊!”
……
就這樣,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廬江郡城裡便刮起了一陣風。
討逆將軍之死是被孫權所害,我等即為將軍之兵,自然要為將軍復仇。於是乎,天黑之前,整座廬江城裡,素縞白綾一片……煞有其事!
然而,就太守府中的將領們各自去安排的時候,李術將隊正喊了過來,“你小子真機靈,待本大人事成之後,定封你一個將軍做做!”
那隊正迷茫了一會,又一臉純真的說道:“大人!不是啊!小人說的不是假話,孫權真的從廣陵發兵了!”
“啊?”
時間撥回!
江水邊,接到命令的船隊抵達之後,孫權便立刻下令大軍連夜登船。可由於一萬人也實在是有點多,等船隊再開起來的時候,天色基本上就快亮了。
而廬江郡城的城門剛剛打開的時候,就有一匹快馬風塵仆仆的衝進了城裡。
不多時,四處準備起事的將軍們再次集合到了李術的太守府裡。
“眾位兄弟,最新戰報。孫權已經於昨夜進入了我廬江郡之界,停在了z水東岸。諸位說說吧,這一戰,我們該怎麽打?”李術沒有藏私,而是將自己得知的情報全盤和出。
“孫權隻有一萬兵馬,而我們足足有三萬兄弟,難道還怕殺不了一個謀權篡位的賊子?照在下看來,大人應該立即發兵,於襄安城下與孫權決一死戰!”
“對!我等是為討逆將軍復仇,此戰我等佔據天時地利人和。孫權興師動眾前來攻打我廬江,一路上勞師動眾,而我等以逸待勞,必能一戰勝之!”
“大人!z水水流湍急,孫權大軍雖然不多,可也足足一萬人馬,想要趁夜渡河更無可能。所以,請大人立即下令,我軍務必要在孫權抵達襄安城之前,駐軍襄安,以逸待勞!”
……
“好!既然眾位兄弟決意如此,那本大人便開始調兵遣將!”
“謹遵大人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