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鄉，在滂沱大雨過後，馬超已經下令再次進攻。

乾涸的泥土並沒有擋住馬超麾下鐵騎進攻的步伐，不過兩日，曹操麾下的三千虎賁便隻陣亡近半。

曹操帶著他們困守著村內，僅剩的十幾座房屋，此刻曹操披著披風，坐在一處火堆前，看著頭頂漫天星辰，“朕縱橫天下數十載，今日便要亡於此處爾。”

“主公，馬超包圍良鄉已有六日，此刻還未曾有東吳援軍趕至，想來已是被滿伯寧牽製在幽州爾。”

“可朕還當真想讓他陸遜之兵趕來馳援。”

程昱瞪目結舌，“這是為何?”

“汝可曾記得朕北之時，下達的一道聖旨。”

“命各部棄守縣城，隻守堅城重鎮，堅壁清野，固守待援?”

曹操微微頷首，“今夜便是天賜良機，算算腳程，白日裡吾兩軍陣前交鋒，聲勢大作，若非吾軍箭矢還未用完，只怕白日裡朕這項人頭便被他馬孟起給奪取矣。此刻鏖戰數日，他馬超麾下的軍士人馬皆疲，若是此刻有一路鐵騎突襲他村外營寨，便可大獲全勝。”

“可陛下如何將這天賜良機告知援軍?”此刻程昱已然是醒悟過來。

“傳令，命軍士於最高的屋頂擺下三堆火焰，呈品字形。”

“喏。”

不多時，曹操便瞧見斜對面的屋頂已經升起三堆火焰。

“陛下，不知這三堆火有何蘊意?”

“品字，源於吳劉子興著作《江東新規》，品字方為尖銳之矛，矛尖對準馬超大營，是為進攻，品字三堆火，則是子時三刻。”

“原來如此。”程昱眼神略微波動，“陛下，此刻前來馳援的乃是張郃將軍罷。”

“正是。”

“不知當有多少兵馬?”

“一萬鐵騎，由高覽統帥，三千步卒，由張郃統帥。”

“算傷卒，村外馬超大營應當還有四千多名西涼老卒，這一萬三千馬步軍，可能破之?”

“若是兩陣之前，沙場交鋒，他張郃留不下馬超，可若是夜襲，他馬超必為張郃所破。”

夜裡，曹操和程昱都沒有熟睡，當守在村口的幾名斥候被箭矢放倒之後，底下的校尉匯報，馬超夜襲矣。

“好一個馬孟起，竟然甘願命他麾下的西涼鐵騎下馬步戰，他當真是不懂得憐惜手底下的兒郎，其西涼騎兵驍勇如斯，恨不能為朕所有。”

程昱哭笑不得，若非是當年汝哄騙馬騰，殺了他兩個兒子，又如何會讓馬騰懷恨在心。不過曹魏和西涼馬氏的間隙，還是因為此前鍾繇之死。

昔日曹操接引孫權渡淮河北，屯駐南陽抵禦劉備、劉表，後來周瑜夜襲武關，殺入關，聯合馬騰韓遂兵圍長安，逼死鍾繇，此一飲一啄，皆乃天定。

“報……稟報陛下，前村的軍士已經頂不住了，馬超以連夜趕製的牛皮盾頂在陣前，西涼老卒下馬步戰亦悍勇非常，吾軍傷亡慘重，諸葛將軍命吾等護佑陛下從後村突圍。”

“不撤。”曹操擺了擺手，“朕在此處，告訴他諸葛虔，倘若守不住村子，那他便隨朕一起殉國。”

“喏。”

又過去半個時辰，曹操站在一處斜坡之，已經瞧見距離此處不過數十步的火光，火光，一名穿著銀甲持槍的武將放聲大喝，“曹賊，汝已無路可走，還不速速引頸受戳。”

曹操長笑連連，“馬孟起，汝若能殺進來，朕這項人頭汝拿去便是。”

“篡漢逆賊，人人得而誅之，某西涼馬氏世代公侯，今日便要為大漢誅殺汝這逆臣。”

“兒郎們，隨吾殺進去。”

“殺啊。

”也正在此時，村外突然火光四起，馬超留於村外的傷兵營被不知從哪裡殺來的無數鐵騎衝破了大營，營留守的傷兵和數百軍士手持兵刃抵禦，卻被馬踏連營，一個照面便殺得人仰馬翻。“報……稟報將軍，村外大營受襲，還請將軍速速回援。”

馬超面色微變，“來了多少兵馬?”

“夜色太深，不過大營火起，當有萬之眾。”

“撤，快，所有軍士翻身馬，準備迎敵。”萬兵馬，馬超並沒有心慌，他並非一人，身後還有著數千西涼鐵騎。

“陛下，馬超大營受襲，援軍到來矣。”站在土牆方的軍士驚喜道。

“傳令諸葛虔，追出去，以箭矢拋射，莫要讓他馬超走得太輕松。”

“喏。”

馬超咬牙切齒地看著那斜坡之的曹操，明明他要再一次將曹操擒殺，可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村外的傷兵營卻被偷襲了，他不得不回救，那營的一千多軍士， 可都是追隨他父子多年的舊部，若是舍棄了這些忠心耿耿的老卒，日後他又如何在猛將如雲的東吳軍立足。

“馬超，可還認得張郃否?”當馬超率軍趕至村口，數百名翻身馬的西涼鐵騎已經和數千穿著鐵甲的軍士交戰在一起，這些軍士每人身都披著仿製的複合甲，雙手拿著一杆大戟，與此刻手持長戟的張郃站在一起，如同一道銅牆鐵壁一般立於村口。

混亂的馬群在咫尺之間，馬超翻身馬的刹那，遠處的軍陣已經朝著近前浩浩蕩蕩地殺來。

短暫交鋒，堪稱天下精銳的西涼鐵騎便折損了三四百人，馬超痛得心在滴血，他和張郃交戰數合便將其擊退，長槍一揚，“突圍，朝著北面突圍。”

他率軍殺穿大戟士，還未走脫，便迎面遇高覽統帥的鐵騎，兩支精銳廝殺了一番，當馬超向北逃至定水之際，天色已經蒙蒙亮，他命親衛清點身後的鐵騎，僅剩三百四十九騎。

他淚流滿面，“昔日西涼之勇，一遭盡喪張郃之手，此仇不報，某馬超誓不為人。”

“將軍，吾等該如何行事?”

“北，去廣陽。”

“喏。”

也在馬超軍前十余裡處，一名手拿著長弓，帶著數千軍士埋伏在道路一側的武將目不轉睛地看著狼狽從北面逃來的一路敗軍，他那如鼠一般聚光的小眼緊盯著軍穿著特殊甲胄的武將，尋覓著身份最為遵從之人，張弓搭箭，幾乎一氣呵成。

“嗖”，天亮時，一根箭矢帶著尖嘯落入了渡河南逃的魏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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