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五,秣陵別宮之內。
劉奇安坐於龍椅下方,與入內的七十名貢士一同坐在大殿之內。看著四周金碧輝煌,那雕刻的金龍玉鳳,幾乎栩栩如生,奢華的門窗都是用上好的木料,一磚一瓦,俱是按照洛陽、許昌皇宮的規格而建。
“吾江東春闈大考,乃為天下各州選拔人才,本侯得天子詔令,代管此事,今日這殿試,便在這別宮大殿之內舉行。”
“喏。”七十人轟然應下,他們大多入內之際,不過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劉奇一眼,便不得不低下頭去。
此刻,劉奇和昔日初出茅廬,帶上出征的少年郎已有不同,臉上的白皙還在,但已蓄須近兩個指關節長,臉上也多了幾分養尊處優,久居上位的威嚴。
更何況,圍坐在四周的,都是江東赫赫有名的文吏,三位山長亦在此間。
門邊高大的侍衛,幾乎被那凶悍的眼神瞧上一眼,這些文弱的士子便會瑟瑟抖。
“今日殿試,由吳侯主考,今日考題,只有一道策論。”
殿內無人出聲,卻紛紛認真地聽著起身的孫邵開口。
“今交州之地,百廢待興,吳侯征召民夫十余萬,連南海與豫章、會稽二郡,若有欲為吾等先驅者,可書之。”
“今荊南四郡,內定匪患,外征山越,屯田、刑獄、稽查等俱有空缺,若欲往之,當可書之。”
聞言,原本有些意動的貢士們互相望了一眼,盡皆皺眉。
這怎會是一道題,分明便是此前武舉筆試之時所做的選擇題。
選擇之後再策論,便是兩道題。
“今荊州司馬府,招募曹掾、刀筆吏,若有意者,亦可自薦。”
“此外,還有揚州司馬府……”
一口氣給出四個選擇,孫邵便命人將一個極大的沙漏抱進屋子。
“沙漏耗完,便是兩個時辰,半個時辰之後,可提前交卷,兩個時辰之後,便會收取爾等試卷。”
“現在放筆墨。”
很快,便有文吏來到各自的案前放下三張白紙,一個硯台,至於筆架,都是自帶的。
堂下,直接動筆的倒也有十余人,劉奇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現最前排自己看中的那些士族二代們,紛紛都在沉思。
隨即,他看到了坐在位的6議提筆,他頓時眼神一亮。
一炷香後,劉奇案前送來了江東各地的奏折,他需要一一審閱,用毛筆在上面勾畫。
半個時辰之後,已經有人信心滿滿地答好了試題,但卻不敢出聲,亦不敢提前交卷。
他們耐著性子,時不時打量著正在審閱奏折的劉奇,他們可不想,在自家這位主君做事的時候提前交卷,引來他的不快。
直到快一個時辰,劉奇長舒了一口氣,放下奏折,看了一眼身側的戴良,後者立即躬身上前,將奏折疊好,招來文吏送走。
也就在此刻,殿內瞬間站起數人。
劉奇眼中帶著疑惑望去,卻見他們紛紛朝著孫邵方向長輯一禮。
“這是……提前交卷,還得選我批閱完奏折的點兒?”劉奇一手撫須,“這些小子,倒也挺會審時度勢的。”
一個半時辰,幾乎所有人都上交了試卷。
劉奇身前也多上幾份。
所有的目光都期待地看著劉奇手中的試卷,隔著二十余步,他們分明就看不清,但他們能看到劉奇臉上的喜怒。
可惜,這位年輕的吳侯,面色淡定如常,時而思索,時而頷。
“這是……中意否?”率先交卷的吾粲渾身顫抖,這上呈的幾份奏折之中,他敢確信,必有一份是自個兒的。
“吾粲。”也正在此時,劉奇突然出聲。
“學生吾粲,拜見吳侯。”吾粲立即恭敬地起身,滿臉激動地朝著劉奇俯身下拜。
殿內所有貢士都將羨慕的目光看向了他,若是他們能換一個位置,他們寧願代替吾粲趴在冰涼的大殿石板之上,聆聽著劉奇的訓話。
“汝為烏程刀筆小吏,治獄尚有功勞,月俸幾何?”
吾粲直起身子抬手一輯,仍舊低著頭:“回稟吳侯,按例,學生應得月俸八斛。”
“交州山民蠻橫,時有不從王法而收監者,淮南亦有南來之士偷返家宅,為禍鄉裡,荊州境內,貪官汙吏不乏,亦需刑獄之治,汝欲選何地?”
吾粲陷入了沉默,他額頭上出現了鬥大的汗珠,這是考驗,他亦算久經磨練的小吏,哪能不知,此三處都不好去。
吾粲苦思了十余息,方才抬手一輯開口:“學生願聽吳侯調配。”
堂下有文吏暗道了一聲:“聰明。”
卻也有同殿的士子腹論,“諂媚之徒。”
“如此,汝便去淮南罷,任合肥縣丞,主管刑獄之事。”
“多謝主公。”吾粲心中狂喜,合肥,此乃九江大縣,亦是淮南重鎮,徐州之戰,北遷合肥之民便有五萬之多,他這縣丞,勝過交州一地郡丞爾。
“主公。”立於劉奇身側的戴良出聲提醒了一句。
劉奇頓時醒悟,“吾粲可入二甲十名,賜進士出身。”
“喏。”戴良笑著應下。
吾粲自是千恩萬謝,隨後便被一名軍士給帶了下去。
堂下,一眾貢士眼中有些躍躍欲試,他們隻知今日殿試是吳侯親自主考,卻未曾想,這位主君,竟是在殿內考了策論之後,便當場封官。
一縣縣丞,若是吳中諸縣,亦是肥缺,那合肥大縣的縣丞,可就足以然他們捶足頓胸了。
為何不是吾?
治獄,方才吾等究竟所書為何?
莫非吳侯喜治獄之才?
一時間,不少貢士心中亦是悔之莫及。
緊隨其後, 劉奇6續抽了幾人殿內問答。
“卜靜,自願前往交州,監督馳道修建之事,擢其為太末監察史,可入二甲十一名,賜進士出身。”
“毛機,欲往荊南治理士族豪富,擢其為零陵始安長,可入二甲九名,賜進士出身。”
“多謝主公。”毛機恭敬下拜,帶著幾分不入一甲的落寞跟著軍士走出大殿。
但他穿梭同窗案旁時,自然能看到他們眼中的豔羨之色,他毛機,可是同殿七十人中,第一個授縣長之職的貢士。
自他走出這道門起,他便可為一縣之父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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