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父親可否讓我自行征兵?”劉奇目光灼灼地看向劉繇說道。
“前些日你率軍與那孫賁一戰,所部兵馬折損大半,如今所余不過四百,便是征兵,我吳中諸縣,又能讓我兒攬得多少兵馬?而且,征召所部,全是新軍,你如何與那久經戰陣的郡兵、悍匪為敵?”劉繇搖頭,他早年便舉孝廉,在北地素有名望,也不是糊塗之輩。
“自古征戰得勝者,兵不在多少,陳r、嚴白虎不過無能之輩,若是父親能遣一員大將入我軍中,他日必定得勝。”
劉繇微微一愣,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劉奇,似乎第一次認識眼前這個與自己朝夕相處十六年的嫡長子,下意識地開口詢問,“你要何人?”
“父親同鄉,東萊太史慈。”
“子義?”劉繇微微一驚,目光若有若無地看了一眼堂下閉目養神的許邵,“你要那太史子義何用?”
“昔日北海為黃巾賊眾所圍,便是此人單槍匹馬,殺出重圍,求得援軍,如此武藝,父親若是不用,何不交給孩兒。”
劉繇微微皺眉,他有些不喜在眾多部眾面前,被自家長子步步緊逼。
而且,他也在權衡得失,許邵沒有為小有聲名的同鄉太史慈批命,讓他有些惋惜,他十分看重許邵,很在意他的想法,所以,他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沒有接見太史慈,也正是因為怕得罪了眼前這尊大佛。
“太史慈雖勇,麾下將兵與你合並一處,也不過千,不許。”劉繇也害怕自己這名已經有所戰功的長子因魯莽而夭折,當即一咬牙,開口拒絕。
“主公,何不讓少將軍說下去。”也正在此時,堂下坐著的孫邵突然開口道。
劉繇略微驚訝地看了一眼孫邵,他心知孫長緒此人的能力,當即點頭,輕咳一聲,“奇兒,你若為將,率軍征討陳r、嚴白虎,該如何進軍?”
劉奇眼中一喜,“陳r勢弱,卻聯合嚴白虎,倘若我貿然進軍,大張旗鼓,被為其覺察,隻擊陳r,我可取勝,若擊二者,非父親麾下數萬精兵強將不可。”
“少將軍之意,偷襲?”孫邵笑著接過話道。
“是極。”
“奇襲之策,或可賺得一兩城,可那陳r治下,尚有諸縣,縣城所守兵馬不過數百,但吳縣,卻有三五千之眾。”孫邵深深地看了一眼劉奇,“倘若陳r誘你深入,再派一軍截你後路,你該如何是好?”
“我父渡江北來,保境安民,素有仁義善舉,又是天子親封的揚州刺史,他陳r倘若舉兵反抗,便是有違大義,我麾下部眾乃仁義之師,且太史子義,有萬夫不當之勇,區區陳r,安能不勝?”
話音落地有聲,堂內眾多文武,同時陷入沉默。
劉繇的目光在空中和孫邵交匯一處,後者笑著微微頷首,“既然少將軍有此雄心,姑且一試。”
“長緒先生……”劉繇忍不住驚呼出口,讓一個十六歲初入行伍不過大半年的小子,領軍南下破賊,簡直荒謬。
“主公,我等今日之戰,俘虜袁軍五六百人,營中傷兵亦有七百余人,不若,全部歸入少將軍帳下。”孫邵起身走到堂中,雙手一輯,低頭朝著劉繇說道。
“再加太史子義所部和奇兒本部兵馬,竟有兩部兵馬?”劉繇眼前一亮,隨後目光遲疑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劉奇。
劉奇當即不再猶豫,起身走到堂中,站到孫邵身側,“孩兒心意已決,我吳中之地,倘若不圖強求存,
他日袁公路擊敗劉玄德之時,便是我等身死之日。” “甘羅十二歲拜相,大司馬十七歲封侯,孩兒願立下軍令狀,此番不勝不歸。”
劉繇長歎一口氣,年紀後宅的老妻,深深地看了一眼此時已經有成年人之高的劉奇,“奇兒,為父對你寄予厚望,卻不想你這般冒險……”
“父親莫非當真想偏安一隅,受那袁公路日夜威脅不成?”
“放肆”,劉繇猛地一拍身前長案,“噌”的站起身來,伸出一隻手指指著劉奇的鼻尖,“你……如此微末的激將法,當真是……”
“主公息怒”,眼見劉繇動怒,堂下文武齊齊來到場中,紛紛下拜。
“哼”,劉繇猛地一甩袖子,轉身走進內堂,留下一眾文武面面相覷。
“少將軍,起身吧。”孫邵上前,將劉奇扶起身來。
“可惜了,此番,多謝先生出言相助。”劉奇退後半步,朝著孫邵雙手一輯。
“主公,卻是已經答應了。”孫邵笑著看了一眼劉奇,含笑轉身,招呼著同僚,邁步出門。
劉奇愣在原地,目光呆滯地看著內堂的方向,一時間,竟是沒有挪動腳步。
當他反應過來,臉上湧出狂喜之色,“父親,他竟然答應了。”
夜裡,太史慈已經褪下身上戰甲,邁步走向床榻。
“報,將軍,帳外少將軍來訪。”
“少將軍?”太史慈微微皺眉,他雖然之前拒絕了劉奇,但心中不免也高看了一眼這個有拚勁兒少主,但深夜還來糾纏,卻讓他隱隱有些疑惑。
“請。”太史慈隻得是披上一件外衫,邁步走到案前等候。
不多時,劉奇邁步入內,他滿臉帶笑,直接落座到案前。
“少將軍。”太史慈雙手一輯,做足了禮儀。
卻見劉奇自顧自地拎起桌上茶壺,給自己滿上一碗,放到嘴邊,一口飲盡。
太史慈嘴角微微抽搐,卻沒有出聲打擾。
劉奇放下陶碗,拂袖一抹嘴角,抬頭看向太史慈,“子義將軍,今我得刺史大人將令,領將兵數千,南下征討逆臣陳r,平定吳中嚴白虎所部,不知,你可願為我帳下先鋒。”
太史慈微微一愣,隨後,他便看到劉奇嘴角微微勾勒,“對了,忘了告訴將軍,今日堂中議事,刺史大人已經將子義將軍所部兵馬,劃歸我帳下,今後,將軍必須聽我調度。”
“喏。”太史慈下意識地雙手一輯,不疑有他。
劉奇見他臉上沒有息怒,當即起身,拂袖轉身出帳。
“子義將軍,明日大營點卯,請早。”
“喏。”太史慈滿臉複雜地看著離開的這家夥,這般自來熟的姿態,這小子已經是在自己面前擺了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