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將軍,吾與那王朗有舊,可修書一封,作為拖延。”許靖突然起身道。
劉奇笑著看了他一眼,“如此,便有勞文休先生了。”
“此乃分內之事爾。”
“少將軍。”話音剛落,孫邵也是朝著劉奇長輯一禮。
當劉奇的目光看向他,他迎著劉奇的目光說道:“那王朗師從太師楊賜,文武雙全,少將軍請遣一員上將前往,早日擊破王朗所部兵馬,趁勢一舉攻佔會稽全郡。”
“此處戰亂未平,便又分兵攻會稽,長緒先生此言,怕是……”帳中眾將之中,徐盛略微皺眉道。
“既是長緒先生所言,周泰。”
“末將在。”周泰見得幾員袍澤都領命出征,早已是心癢難耐,聽得劉奇喚他,他立即起身出列,走到堂中,朝著劉奇抱拳一禮。
“你率軍三千,取蔣欽一半船隻,順江南下,一同圍攻會稽。”
“喏。”
周泰大步出門,隨後,帳內又恢復安靜。
“主公,子義將軍已往涇縣,幼平將軍也南下解圍,倘若此刻孫策來襲,何人可抵擋此人?”開口說話的文士,是宛陵令。
劉奇雙眉微皺,正待開口之際,蔣欽已經朗聲笑道:“孫策若來,自有我等軍中武將率軍抵擋,再者,連日攻城,孫策所部兵馬本有兩萬之眾,且大部都是濫竽充數之輩,我等嚴守四門,料他孫策也不敢出城迎戰。”
“不錯,明日我軍便繼續攻城,投石車這幾日已經增加到了上千架,上千枚石彈齊發,城牆上根本沒有軍士敢立足,說不準,我們就能趁這個功夫,將秣陵給拿下來呢。”徐盛亦是哈哈大笑,完全沒有因為抽調近半士卒南下而感到煩悶。
這幾日,匯聚在大營中的兵卒已經過五萬,調走近兩萬,剩下三萬人,也足以虛張聲勢,繼續保持圍城之勢。
吳郡、丹陽兩郡空虛,倘若內部不穩,糧道丟失,才會動搖根基。
待到眾將散去,帳中唯獨留下劉奇和孫邵、許靖、顧雍三人。
“少將軍,近兩萬兵馬調動,可以瞞得過孫策,卻瞞不過那周瑜。”這幾日的排兵布陣,每每三人想到攻城之策,都會被城內的周瑜立即破之,幾次三番之後,他們對周瑜也有些忌憚。
“無妨。”劉奇眯著眼,“此事,吾自有應對之策。”
早在十幾日前,會稽太守府。
“爾等且來看看,這是孫伯符的傳書。”上座的王朗隨手將手上的竹簡遞給仆從,讓其給在座眾人傳看。
“孫伯符?此人自號江東猛虎,繼承乃父之勇,但太守大人與其並無過多交際,為何他會傳訊給太守大人。”下座一名文士開口疑惑道。
“仲翔稍安勿躁,一看便知。”王朗示意之下,虞翻耐著性子翻看了竹簡,隨後,他面色一沉,“太守大人該不會是想出兵錢唐吧。”
“當然。”王朗站起身來,在案後來回走動幾步,一手揮舞,“劉繇傷病,在宛陵修養,吳郡、丹陽、豫章之兵,皆在秣陵城外圍攻孫策所部兵馬,今吳郡空虛,正是我等出兵之時。”
虞翻搖頭,“太守大人坐擁會稽郡,本可保境安民,為何非要興不義之師,舉兵北伐,若是戰敗,他日劉奇擊敗孫策,舉兵南下,我等又該如何抵擋?”
“不義之師,為何我等便是不義之師?”王朗面色微變,他好歹也是師承太尉,飽讀詩書之士,哪裡聽得這些話,“他劉繇連續攻伐吳郡、豫章等地,
身為漢室宗親,卻居心不良,方才是亂臣賊子。” 虞翻歎了口氣,他在任會稽功曹數載,豈能不知自家這位太守大人的脾性。
“如此,太守大人準備率多少兵馬北上?”
“舉會稽之兵,當有一萬五千之眾,匯同嚴白虎所部兵馬,當有兩萬之眾。”
“何人領軍?”
“本太守親往,周昕、嚴白虎隨行即可。”
虞翻起身來到堂中,躬身朝著王朗拱手一拜,“翻,願隨軍出征。”
“既然仲翔願去,自然甚好,吾等明日便點齊兵馬,即刻北上,先去富春,再攻錢唐,錢唐一破,大軍可順勢北上,一路勢如破竹,直取曲阿。”
“喏。”堂中眾人紛紛起身拜道。
數日之後,王朗帶著大軍踩在富春的城頭。
“劉奇小兒,不知兵事也,富春乃錢唐犄角,倘若有失,我等可直接取錢唐後的余杭,斷絕錢唐守軍退路。”
“太守大人,那鎮守錢唐之將,乃是劉奇帳下驍將朱桓,此人在征討陳瑀之時,臨陣斬將,那陳瑀麾下都尉萬演,便死在他手上。”
“無妨,吾軍兩萬,莫非還敵不過他城中三四千兵馬?”
當大軍抵達錢唐城下之後,朱桓一邊緊閉城門不出,一邊征召城內民夫,守城的士卒不過三千多人,被他分為兩隊,而城內征召起來的民夫,卻足有三千多人, 這些人,便幫他修補城牆和運送守城軍械。
一連強攻了七日,王朗所部兵馬折損數千人,也未能攻下錢唐。
也就在這時,嚴白虎主動請命,繞道攻打余杭,斷絕城中糧道。
王朗應允後,再次率軍攻城。
而城頭上,一直親自指揮作戰的朱桓麾下部眾,也折損慘重。
“德潤先生,我軍老卒僅剩不足八百,這幾日,倘若不是先生征召民夫換上甲胄,手持兵刃登城作戰,只怕,此城已失。”又是一個黃昏,朱桓看了一眼帶著民夫運來吃食的青年文士,臉上擠出幾分疲憊的笑容。
“朱將軍勞苦功高,不過,倘若城外敵軍繼續這般猛攻,不出三日,此城必破。”闞澤滿臉憂急,這已經是城池被圍第十五日了,為何北邊還沒有消息傳來。
“三日?”朱桓哭笑不得,“倘若王朗當真是知兵之人,他這些日留守中軍的預備隊上來,我軍便支撐不住了,此城能撐到明日黃昏,便已是極限。”
“到時,將軍意欲何為?”
“吾受少將軍之恩重矣,城在人在,城毀人亡爾。”朱桓抹得黝黑的臉上,勉強擠出幾分笑容,他蹲坐在城牆邊上,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穹,“倘若是水軍沿江而下的話,算算時日,也應該快到了,德潤先生,你我說不定,還能活著。”
“活著嗎?”闞澤嘴角留著幾分苦澀,他自然想活著,他在錢唐長任上待了這麽久,從陳瑀帳下到劉奇軍中,他還空有滿腹經綸,尚未施展。
匡扶大漢,追隨漢室,這,也是他的夙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