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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策》第69章 4方招賢館
  “元直,還有數日,便是吾大婚,汝當真不留此處?”

  “主公,吾知汝欲以“討伐山越,不在乎此些許數日”勸誡與吾,然山越未定,吾卻寢食難安。”

  “這又是為何?”

  “主公大婚在即,鎮守江東四郡文臣武將俱將回返秣陵恭賀,此乃山越宗賊可趁之機也,吾若率軍,前往丹陽臨山諸縣,或可斬獲奇功。”

  “先生之策,反其道而行之,實為上策,只可惜……”

  “主公,這杯喜酒,待吾建功歸來,再飲不遲。”

  “善。”

  劉奇當即回身看了一眼身後親衛:“命董襲、陳橫二將,任元直先生副將,率吾虎賁營南下繳賊,另,傳訊宛陵城外子義將軍,率騎軍出動,趁此良機,盡量重創山越之賊。”

  “喏。”親衛迅速翻身上馬遠去。

  快到黃昏,劉奇在營門外帶著一眾親衛看著大軍徐徐遠去,這一營兵馬去後,整個秣陵,只剩下樊能、笮融所率的兩營老卒,不過三千余眾兵馬戍守。

  不過劉奇在興建石頭城之時,亦收編附近流民,又招募精壯萬人,由主薄全柔、門下督賀齊、建義將軍於麋三人負責訓練,訓練之法,正是他新編整訓之法。

  回城,不知何時,城內來往的文人雅士多了不少,臨近婚期,來自各地諸侯的使臣也已經抵達了城內驛館。

  “少將軍,四方招賢館,已有來自荊州、淮南、徐州各地士人匯聚,此刻下榻之處已滿,城中客棧、驛站大多已滿,尚有大多士人留於四方招賢館屋外等候,不知該如何是好?”

  “長史高孔文何在?”

  “今日山中開渠引水,已入方山視察。”

  “府內功曹袁正甫何在?”

  “剛已接到傳訊,已乘車趕往四方招賢館。”

  “善,立即駕車,吾亦往之。”

  “喏。”

  很快,馬踏長街,便來到了長街豪富士族所居的四方招賢館附近。

  看著四周密集的士人,劉奇一一看到了站在府門前,戴著儒冠,穿著官服的袁忠。

  “袁功曹,少將軍設此四方招賢館,為何不親自前來接待我等,那廣告天下的招賢令中所言,吾等士族與寒門,同等待遇,此言可實?”

  “袁功曹,吾等不遠跋山涉水而來,莫非,你就將我等如此拒之門外,此地乃是秣陵城中主街,若是我等在此地久候,怕是城中引起騷亂,會給汝這府中小吏帶來不便。”

  “你……”袁忠氣得面色鐵青,可這話,卻還算是說得輕的。

  “袁忠,你為四世三公,汝南袁氏之後,為何自甘墮落,投身江東劉繇老兒之子府內。”

  “那劉奇不過安東將軍,獻媚邀寵而得鄉侯,亦敢私自開府,莫非是有心謀逆,犯上作亂?”

  袁忠氣得面色青一陣紫一陣,不等他開口,便再有人引經據典,朝他痛罵一頓。

  馬車內,劉奇放下簾幕,“傳令城中守軍,將之前肆意造謠之輩立即抓捕入獄,命治獄之吏,嚴加拷問。”

  “喏。”

  言罷,劉奇腰間挎著長劍,猛地掀開簾子,踩著長凳下車,四周隨行的親衛立即上前擠開人群。

  “安東將軍到。”隨著一聲長號,四周駐足觀望的行人紛紛朝此地看來,圍在四方招賢館門外的諸多士人也紛紛回眸,朝著兩側退開,朝著居中這名龍行虎步的少年看來。

  “你便是那小兒劉奇?”一名中年儒士率先邁步出列,

指著劉奇的鼻尖喝問,“便是你,號稱造漢紙,拓印編輯書冊,可為天下飽學之士著書立說?”  “是吾所言不假。”劉奇站到袁忠身側,面對袁忠歉意的一拜,微微頷首示意,便迎上在場數百士族,街上擁擠的上千百姓的面,朗聲應道。

  “吾且問你,那下令興建書院,宣稱讓士族與寒門同窗而讀之人,可是你?”

  “這位先生,發問之前,應當先稟明姓名。”劉奇朝他微微拱手,臉上帶著笑容道。

  這人微微一愣,隨即抬手一輯,“吾乃平原禰衡禰正平是也。”

  “先生有何教之。”劉奇內心泛苦,此番乃是一名有名的嘴上不把門的家夥,曾經擊鼓罵曹,後被曹操送往荊州,又得罪了劉表,後又被送到黃祖麾下,因得罪其主簿,在黃祖下令殺他之際,立即便動手,即便黃祖之子黃射,亦救之不及。

  不過,此刻他出現在此地,倒是讓劉奇有些心驚。

  “無他,計場中諸位友人之見,唯三點矣。”

  “願聽先生到來。”劉奇舉止投足間,皆是禮足,一時間,場中數百士人都為之噤聲,將目光看向為首的禰衡,靜待著他的下文。

  “其一,漢紙乃是文興重器,將軍乃大漢宗室,理當知曉,此物既利於傳道授業,為何不將其拓印之法與造紙之術,公告天下?如此藏私,怕是圖謀不軌,料想劉揚州為官一人清明,不會做此尋私之事。”

  一開始就用老爹劉繇的名聲來壓製劉奇,此人的毒舌之名,光是這三言兩語之中,劉奇便可以見一斑。

  “其二,吾在北地聽聞江東六項,將軍是為江東民生計,為保境安民,實乃大功一件,利於千秋,然為何那壯士之法,饅頭,先示眾而後藏匿,莫非,此號稱能飽北地百姓之物, 不配與吾等享用?”

  第二個發問,更是咄咄逼人,劉奇尚在沉默隱忍,他身後的袁忠已經踏前一步,怒斥禰衡,“豎子不過北地一匹夫,又在何地拜得名師,何處學了經典,竟是以謠傳之論,便敢聚眾於此,佔市質問吾主,你該當何罪?”

  袁忠一開口,劉奇心知要遭,這禰衡雖是毒舌,卻是一時名士,亦善辯,否則,那曹孟德也不會留下他一條小命。

  果然,話音剛落,禰衡便仰天大笑。

  “吾在荊州避難求學,所交之人,並無身份顯貴,家庭顯赫之輩,卻俱讀《詩》、《書》、《禮》、《易》、《春秋》,吾以先賢為師,為年長者為師,吾此來,亦為天下士人,亦為北地百姓,不知,袁功曹有何教我?”

  袁忠面色一白,藏於袖子中的十指早已是捏得緊繃,可是,他哪裡敢當著這麽多士子率先發難,要知道,這些家夥之中,也有不少人攜有仆從,佩戴刀劍。

  而且,他不能讓此地生亂,若是攪了自家主公部署,會犯下大罪。

  也就在他思忖該如何回答之際,一隻大手,安放在他的肩上,他回眸一看,正迎上劉奇那淡定自若的眼神。

  他心中一定,朝著劉奇躬身一拜:“愚下才疏學淺,卻讓主公蒙羞了。”

  “無妨,士人見教,不論長幼、不論尊卑,今日,本侯亦想與諸位辯之。”言罷,劉奇命人送上長案自己坐於案後,背靠府門,內外皆有士人圍著,他神態淡定自若,目光落向禰衡,“若是先生不再繼續發問,便到吾回應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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