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南門,張飛看著身後正在扎營的軍士,滿臉不爽。方才若非是簡雍拚死阻攔,他只怕已經下令軍士試探著攻打陳留。
“三將軍何必動怒,吾軍初至城外,只需扎營堅守即可,吾軍與關中軍約定,他們奪取陳留,吾軍只需協助圍困此城即可。”
“陳留乃堅城一座,城內尚有兩三萬戶百姓,此乃曹操根基所在,若能奪得,可助大哥匡扶漢室,既然此刻唾手可得,為何要給那黃須小兒?”
“三將軍,吾軍與孫權結盟攻曹,又與東吳約定,由吾軍奪取中部諸郡之地,如今陳留既已吸引兗州魏軍,吾軍又何必枉費軍士性命,與那魏軍死戰?只需等張繡攻城之後,吾軍移師北上,攻取濟陰、山陽等地即可。”
張飛一屁股坐在地上,“倘若負責攻取濟陰、山陽之人是本將軍,俺又何來這般氣惱。”
簡雍苦笑一聲,“三將軍,此戰汝雖奪不下城池,卻可在陳留城破之際,多收攏敗軍和百姓,充入吾豫州境內,到時主公亦會算汝大功一件。”
張飛長歎一聲,“可張繡所部方才一萬余眾,何時方能攻下陳留?”
“還請三將軍稍安勿躁,北地曹操已回師雁門附近,如今當與程普交戰,若能勝,勢必長驅直入,南下上黨,到時魯肅必率軍牽製魏軍,再可命馬騰、韓遂之兵攻打陳留,到時,便是吾軍奪取兗州諸郡之良機爾。”
張飛微微頷首,“如此也罷。”
——
建安七年初,北地仍舊是大雪紛飛,魏軍於雁門大破程普,斬首八千級,曹操命於禁、樂進、夏侯惇三路出兵,陸續攻佔雲中、五原、朔方三郡之地。
二月初,魯肅率軍北上,於西河一戰,以馬超所部西涼鐵騎為先鋒衝陣,大破曹軍,斬首萬級,收復西河。
臨近三月,曹軍主力移師東面,自太原郡以北南下,攻至晉陽處,與魯肅軍鏖戰數日,雙方各有死傷。
於此同時,馬騰、韓遂統帥龐德等西涼精銳三萬,抵達陳留。
四月中旬,吳王劉奇命大都督太史慈攻下魯國、東平郡。
四月尾上,陳留城內留守的上萬魏軍已經傷亡殆盡。
魏王故居議事堂內,陳群、鮑勳、朱靈等人面面相覷。
“禦史中丞,如今城破在即,但吾軍東面尚有張郃將軍於白馬接應,吾軍不妨渡河北上罷,這兗州已然不能再守。”
“魏王逐鹿中原之日以來,以兗州、豫州為根基之地,官渡之戰時,丟關中、涼州之地,淮北之戰丟徐州、淮北;如今河南之地,僅剩兗州數郡,亦要丟棄,那吾軍日後往北還能有何退路?遼東如今以為東吳所據,一二載之後,東吳討平夫餘、鮮卑、三韓,只怕便會論到吾等。”
朱靈長歎一聲,一手按著腰間長劍,“吾去城牆巡視。”
“朱將軍。”鮑勳伸手將其攔下,“汝雖未陳留太守,但魏王此前的諭令便是便宜行事,不可枉費身家性命,保留吾軍精銳,尋求他日再戰。”
“汝麾下如今僅剩二三千兒郎,而城外卻有孫劉六七萬大軍,吾軍此敗,非戰之罪,汝又何必如禦史中丞一般堅守此處。”
“鮑勳,汝若要做那臨陣脫逃之輩,大可自行東去,白馬之上,尚有張郃將軍接應,吾不攔汝。”朱靈冷笑著繼續開口:“吾深受魏王重恩,奉命堅守陳留,焉能棄城而逃?”
“可汝是否知曉,魏王不欲堅守兗州,便是這根基之地之陳留,亦要舍棄。”
“鏘。”朱靈猛地抽出腰間長劍放在鮑勳脖頸之上,他滿臉寒光,“汝休要妄言,亂吾軍心。”
“朱將軍,叔業之言,不無道理。”陳群伸手推開鮑勳脖子上的長劍,一手撫須,“吾軍自東面渡河,於白馬繞至河北,率軍突襲無人駐防之河內,或可斷卻孫權退路。”
朱靈瞪大了雙眼,“以張郃、高覽二位將軍之能,雖能攻下河內,可這陳留城內還有馬騰、韓遂、張繡之兵,吾等焉能奈何他們?”
陳群回過頭來,眼中露出幾分精光,“此前關中諸侯與他孫仲謀聯合,不過是看在涼州、關中唇亡齒寒爾,如今他馬騰、韓遂得了陳留之地,便已有根基之地,此前魏王遣送於此二人之表,或可大用之。”
鮑勳眼中一動,“禦史中丞之意是,加封馬騰、韓遂二人之事?”
“不錯,或可以天子名義,召此二人入許昌覲見,再以埋伏於城內的刺客將此二人殺之。”
鮑勳雙眼一眯,“或許殺一人即可。”
陳群心中一動,“對,殺一人即可。”
——
五月初,陳留陷落,朱靈護送鮑勳、陳群和曹氏、夏侯氏族人渡河遷往鄴城。
孫權加馬騰為兗州刺史,陳留侯,韓遂為涼州刺史,武都侯,馬超、龐德諸將俱連升兩級。
五月末,劉備攻陷山陽、濟陰、東郡。
六月時,天子詔令,命馬騰、韓遂遷往許昌朝見。
馬騰韓遂商議之後,馬騰領馬休、馬鐵等三千鐵騎南下許昌,於朝堂之上朝拜天子劉協。
於宮門處,遇刺客偷襲,以連弩圍攻。
馬騰身中數十矢而亡,馬休、馬鐵身負重創,火速北上返回陳留。
是夜,馬休前往韓遂營中求其派遣兵馬調查此事,韓遂拒之,卻為馬休於韓遂帳內發現一封曹操書信。
書信之上, 每逢緊要語句,皆被墨漬塗抹,馬休見此,面色大變,當即回營與馬鐵商議起兵,先行動手。
是夜,陳留城內火光大作,韓遂以部將閻行等將斬殺馬休,後得張飛率軍入城助戰,一矛捅殺馬鐵,陳留陷落。
當劉備收到陳留戰報之時,已是六月中旬。
他立於黃河邊上,滿臉無奈苦笑,“馬騰與二子慘死,那馬超麾下近兩萬西涼鐵騎焉能善罷甘休。三弟啊,汝何至於此乎……”
“主公,吾等該如何應對?”站在他身後的麋竺踏前一步詢問道。
“軍師之意如何?”
“回稟主公,軍師獻策,上表天子,加封韓遂為兗州刺史、車騎將軍、陳留侯,招攬此人,以拒孫權之兵。”
劉備面色一狠,“既已撕破面皮,吾軍何不趁勢西進,攻下河內、洛陽之地,一舉進攻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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