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扶著牆壁走過短短的甬道，推開半掩的包鐵木門。

門內是一個花房，一個到處長滿紫光植物的花房，看著這些發散微光的植物，乞丐的杏黃色豎瞳一陣收縮。

曾經有過潛藏於幽暗地底世界經歷的四臂蛇魔自然知道這些植物到底是什麽，不同於惡魔直接吞食靈魂進補的那般粗暴，幽暗地底世界中的巢穴文明對於靈魂的提取更顯“精致”。

在幽暗地底世界中，除了躲避那些扎根於幽暗地底的隱秘神靈，就是去吞食這些巢穴怪物汙穢不堪的靈魂，而她的剩余時間便是觀察著這些巢穴怪物獨特的文明來打發時間。

所以她第一眼就辨認出這些植物，夜光菟絲子。

鼠人的靈魂提取法或許不是怪物巢穴中最好的靈魂提取秘法，但是卻是效率最高的。

數量眾多的鼠人發展出最適合它們的靈魂提取法，種花采沙法。

乞丐看著那頭食人魔厚實皮膚上生長出來的植物觸絲，綠色的植物觸絲一圈圈包裹著食人魔，紫色的光點在它肉體中竄動，直至竄到一個花蕊中。

食人魔面孔帶著一種猙獰而又痛苦的表情，這種表情定格在寬大的臉上。它如同一個蟲繭吊在壁頂之上，一個複雜的儀式圈在植物繭的下方散發著鉛灰色的光暈。

“嗡嗡嗡！”幾個蜜蜂震顫這翅膀從紫色小花中飛出了出來，它的頭部一張慘白的人臉對著乞丐詭異的笑著。

“人面蜂！”乞丐看著在各個花蕊間采集著靈魂金沙的蜜蜂驚呼道。

人面蜂是死靈巫師培育的一種輔助性蜂蟲，可以促進一些某些特殊植物的生長，同時它蜂針中的毒素可以放大靈魂的感官。

這種毒素通常也被製作成一種拷問以及酷刑的輔助性藥劑，甚至一些鍾情於折磨和酷刑的神靈，它們的牧師會在獻祭儀式上使用這種毒素。

人面蜂一邊采集著靈魂金沙一邊往這些寄生的宿主中注射著毒素，乞丐不竟感歎:“奇妙的構思！”

“多謝誇獎！”一位披著灰袍的年輕人拿著一管金黃的液體說道。

“人面蜂不僅僅可以做到這些，它可以把采集的靈魂金沙吞入它第二個胃囊中轉化為特殊的蜂蜜，我稱之為金靈蜜。

它有效的去除了種花采沙法高效率帶來的弊端，更有益於人體的吸收，特別是對修複靈魂上的損傷有些奇效。”

乞丐不自覺的打著寒顫，眼睛不自覺的亂瞟著，好像尋找著出路。

“去吧！大人已經等候多時了！”杜瑞讓開身體，露出身後花房盡頭的一扇小門。

“我…”四臂蛇魔附體的乞丐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沒有人面對死亡可以無動於衷，盡管她感覺到那位聖子不一定會讓她去死。但是見識到了他的手段，她已經不在對自己抱有信心。

四臂蛇魔不知道她是怎麽推開小門走進去的，剛進門便看到一個坐在木椅上的白發少年正專心致志的看著書。

波曼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有些狹窄的洞室中點著幾盞牛角燈，旁邊桌子上隨意放置的聖白水因為深淵蛇魔的到來散發著強烈的光芒。

一個石質王座擺放在角落中，當四臂蛇魔的目光觸及到石質王座的時候，瞳孔猛然收縮。

“沒有什麽想說的嗎?蛇魔女士！”波曼合上書籍抬頭看著乞丐。

“您需要我做什麽，我的主人！”乞丐極為果斷的伏地跪拜道。

“不，我不是你的主人，不過我馬上就是了。”波曼用著一段生硬拗口的古深淵語說道。

“怎麽樣，惡魔女士！我的古深淵語掌握的還不錯吧。

”波曼笑著說道。“當然！我的…”乞丐猛得抬起頭來，她驚恐萬分的看著波曼。

“想起來的，你的真名！”波曼說道。

“不，不要念出來。”乞丐慌張的舞著手臂。

波曼輕笑的看著她，白氣翻滾的眼珠中滿是戲謔的神采。

波曼把旁邊桌子上的黑子打開，裡面露出一個紫色根莖狀的種子，上面還有細長的觸須在蠕動。

“想來見識豐富的蛇魔女士應該知道這是什麽。”

“夜光菟絲種子！”乞丐面色灰敗。

“我一向都是給出選擇，那麽蛇魔女士告訴我，你的選擇是什麽?”

“這有區別嗎?”

乞丐依舊跪拜在地面上，並沒有起身。

波曼享受著蛇魔那種隱含仇恨、憤怒的眼神。

“似乎並沒有，但是我要你去選！”波曼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選擇真名！”乞丐屈辱的說道。

說完好似松了一口氣一般，任命的跪拜在地上。

“聽說無底深淵的六臂蛇魔通常以教師、顧問或甚至愛人的身份服侍著惡魔領主，同時在謀略以及戰術指揮上都有著超凡的天賦。”

波曼帶著好奇的語氣詢問道。

“是的，主人！”

“那麽”波曼再次用古深淵語說道。

蛇魔意識到波曼接下來將要念誦她的真名，渾身顫抖不止。

古深淵語的發音好像是一股氣在喉嚨中滾動，波曼雖然跟埃爾古大教堂的語言大師瑟蘭牧師學習的時間不長，但是掌握幾個特定詞匯的發音還是輕而易舉的。

“洛洛卡·蛇藍·莫度薩拉”當蛇魔的真名念誦而出。

洞室的虛空中有微風輕輕吹拂，波曼的那雙渾濁白眼中氣流劇烈翻滾，隱隱看到一個一條漆黑的線自蛇魔魂體上延伸而出，連接至波曼的魂體上。

波曼現在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蛇魔的哀傷以及壓抑不住的恐懼。

“起來吧！來看看我為你準備的禮物。”波曼驅動著機械輪椅來到一側牆壁，按下牆壁上的一塊方形石。

在地面上露出一個洞口，洞口中是一潭淺水。

乞丐走上前去，探著頭望去，只見一頭蛇人擺動著粗壯的蛇尾在淺水中遊動。

或許是察覺到蛇魔的目光，蛇人朝著她吐著蛇信，手中匯聚一根冰錐朝著她射來。

“咚！”波曼合上地面的水牢石壁。

“怎麽樣，這頭一階霜甲蛇人還滿意嗎！”

“多謝主人恩賜！”蛇魔面露喜色，恭敬的說道。

也只有深淵中偏向於智謀的六臂蛇魔才會輕易的屈服於強者，波曼曾在教會的記載中看到有某些組織試圖奴役深淵惡魔，不過其混亂毀滅的特性，讓其如同赤手握著刀刃的刃口，在砍向敵人的時候，自己也在流血受傷。

盡管現在波曼掌握了蛇魔的真名，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攢在手中的那根線，仿佛只要輕輕扯斷，蛇魔便會隨之毀滅。

但是波曼依舊留著一份心眼，時刻觀察著蛇魔的情緒波動，這就是惡魔真名的力量。

幾乎是對其全方位的支配和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