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虎騎營,中軍營帳。
馬應一個人躺在營帳中,並未入睡。他正在思索為何僅僅只是兩個月的時間,耿鄙就對他的態度變化這麽大,甚至玩起了明升暗降的把戲。
不過認真想想他就知道了自己犯下的錯誤。其一,他在武都郡的行事風格太過強硬,直接造成兩萬氐人反叛,不僅違背了最初定下的懷柔策略,而且還將耿鄙嚇了個半死。如果有替代的話,估計誰也不喜歡用這樣的下屬。
其二,經過這段時間的一系列戰鬥,他在虎騎營和武都郡的威望太高了,甚至能夠隨隨便便拉出一萬多氐人戰士去攻打其他部族。耿鄙對於這些事情肯定非常清楚,有這麽一個屬下,能不忌憚嗎?
“果然還是太高調了。”馬應歎了口氣。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耿鄙已經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信任他。
好在,雖然耿鄙現在對他有所提防,但依舊在用他,並沒有因此就將他雪藏。
當然,這也與耿鄙手中沒有多少可用的將才有關。在自己之後,唯一能夠被他看上眼的估計也就只有龐德了。
“算了,不想了,就先在祖厲縣蟄伏一段時間吧。雖然少了兩千虎騎,但祖厲縣卻有三千句就羌戰士,好好操練一下,同樣能夠成為精銳。”
馬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閉目入睡。
他之所以這麽心大,是因為縱使離開了,短時間內他在虎騎營和武都郡的威望也不會消退。而距離羌胡卷土重來已經沒幾個月了。
……
青石鋪就的官道上,一支千人部隊整齊地前行著。領軍的是一名騎著白馬的銀甲小將,不是別人,正是馬應。
“司馬,再有十裡就到狄道縣城了。”馬應身旁,一名風流倜儻的士子提醒道。
聽了他的話,馬應笑著說道:“義山,我從小就在狄道,這裡我可比你熟悉。”
義山乃是那名士子的表字,而此人的全名叫作楊阜,是漢陽郡少有的青年才俊。馬應曾經還受他邀請參加過他舉辦的酒宴。
楊阜本來是漢陽郡北營中的一名屯長,此時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是馬應特意向耿鄙討要過來的。其實不只是他,他的外兄薑敘此時也在隨行的隊伍中。
對於這兩人,耿鄙並沒有多少印象,再加上他們是北營的軍官,並不怎麽受他待見,因此想也沒想就同意了馬應的請求,將他們調到了馬應的麾下。
而這兩人對馬應的感觀一直不錯,再加上馬應如今的威望,因此也沒有拒絕。
如此,未來曹魏的兩位重臣就輕易被馬應收歸到了麾下。
得到這兩人後,馬應並不滿足,又和他們一起去征召漢陽郡其他相熟的士子,雖然被不少人拒絕了,但一番努力下來,還是說動十多名青年才俊,包括未來曹魏的另外一名重臣尹奉!
在這十多名青年才俊之中,除了楊阜、薑敘和尹奉三人擁有不錯的軍事天賦外,其他人都偏向於治政。
不過,馬應要的就是他們的政治才能,畢竟此次去祖厲,他除了是別部司馬外,還是祖厲縣的代理縣長。手下若是沒有一些能夠處理政務的人,哪能大展拳腳?
招募到了這些士子,馬應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而且也沒有再停留,直接就領著他們和一千西涼虎騎出了冀城。
不過離開冀城後,他並沒有直接向祖厲縣進發,而是打算繞道隴西郡治所狄道縣。他離開狄道已有半年多,
也該回去看看家中的阿翁和阿母了。 當然,除了阿翁和阿母外,他還想要去見見叔父馬騰。
大軍又前行了一陣子,終於來到了狄道城外。因為沒有耿鄙的調令,部隊無法進城,馬應隻好讓士卒在城外安營扎寨,自己則帶著一什騎兵返回家中。
得知他歸來,不論是親弟馬岱和馬抗還是從弟馬超,都非常高興,圍著他詢問個不停。尤其是馬超,一直都很想征戰沙場,得知馬應立下了赫赫戰功,並成為了別部司馬後,他心中十分羨慕。
當然,在羨慕之余,更多的還是敬仰,畢竟這半年來馬應幾乎已經成了涼州的傳奇,不論是功績還是升遷速度,都已經超過了他以前最崇拜的父親馬騰。
而馬岱和馬抗,年紀還小,並不清楚這些。他們只知道自己的兄長很厲害,而且此次回來還給自己帶了許多好吃的糕點和稀奇的小玩意兒。現在他們隻盼望兄長以後能夠多回來幾次。
因為被這些小屁孩耽擱一陣, 馬翼卻是有些著急,不等馬應前往拜見,就迫不及待地尋了出來,並將馬超、馬岱等人全部驅散,隻單獨和馬應聊了起來。
雖然他依舊想維持自己嚴父的人設,但面對功成名就的兒子,還是壓製不住心中的喜悅和自豪,幾乎每三句話中就有一句誇讚,眼角也露出了藏不住的笑意。
也不怪他會如此,他這輩子一直都活在弟弟馬騰的光環中,原本以為自己的人生也就這樣了,不想卻生出了一個這麽爭氣的兒子,總算有了一種鹹魚翻身的感覺。
他拉著馬應聊了許久,直到馬騰趕來這才停止。
見馬應和馬騰似乎有事要談,馬翼便沒有再嘮叨,開始去準備家宴。而大堂之中,也就只剩下了馬騰和馬應叔侄二人。
“聽聞使君將你遷為了別部司馬,而非南營軍司馬?”馬騰開門見山地問道,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不高興。
在自家叔父面前倒也沒有什麽好掩飾的,馬應直接回答道:“確實如此,估計是對我有所忌憚吧。”
馬騰哼了一聲,“豈止是對你有所忌憚。我為隴西軍司馬,統禦兩千隴西郡兵,可半月前他卻將門下一名佐吏任命為軍假司馬,似要分權。怕是對我也有所忌憚了。”
聽到這,馬應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羌胡叛亂尚未平定,使君為何如此,就不怕寒了將士的心?”
馬騰沉思了片刻,鄭重道:“不管他為何如此,我們都要早做打算。他自以為這樣做能夠加強對郡兵的掌控,卻不知已是離心離德,若羌胡叛亂再起,難有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