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情況有些出乎意料,但滇吾還沒有亂了分寸,當即揮動手中的長矛,又有千名羌騎奔騰而出,直撲馬應那四百余騎。
蓋勳見此,冷哼一聲,當即下令道:“王靈、李俊聽令,命你二人率領本曲人馬,衝散那支千人部隊!”
“得令!”兩人沒有廢話,當即招呼本曲士卒,向敵方衝去。
這一次,兩邊都動用了千名騎兵!
不過,這兩支騎兵才剛剛脫離本陣,戰場中心,馬應率領的四百余騎已然衝入了那八百羌騎之中。在此之前,他們還齊射了一波箭雨!
那八百羌騎此時的狀況非常糟糕,雖然已經全部調轉了馬頭,但陣形依舊散亂。最糟糕的是,他們已經沒有時間提速衝鋒了!
此時此刻,他們就是一個個立著的靶子!
再加上剛才那波箭雨造成的心理打擊,不少人的臉上都已經沒了血色,戰鬥經驗豐富的他們非常清楚現在的狀況到底有多糟糕。
統領這支羌騎的千夫長不甘失敗,還想做垂死掙扎,當即怒吼道:“兒郎們,迎擊!”
在吼出這句話的同時,他已然朝馬應他們衝了過去。
隻是,他的馬匹才剛剛跨出四五步,就被奔騰而來的四百余騎衝翻。衝在最前面的馬應眼明手快,在他即將跌落下馬的瞬間一槍刺出,直接貫穿了他的心髒。
“隴西馬應在此,汝等還不速降?”
馬應一邊將快要咽氣的千夫長高高挑起,一邊大聲喊話,想要徹底瓦解這八百羌騎的戰鬥意志。
不得不承認,他的方法非常奏效,見自己的千夫長輕松就被他用長槍挑殺,那些羌騎一個個都仿佛見了鬼一般。再加上四百余騎已經衝進了他們之中,將他們徹底衝散,這些羌騎再也承受不住,頓時四散逃竄。
看到這一幕,滇吾的臉色徹底沉了下去。
另一邊,蓋勳卻在激動地拍手叫好。他原本只希望馬應能夠低檔一下這支千人部隊的衝鋒勢頭,可沒想到馬應卻給了他這麽大的一個驚喜,居然直接將這支羌騎給擊潰了!
不僅如此,他還將這支部隊的千夫長給陣斬了。如此一來,這支部隊就算想要重新聚攏都很困難,短時間內不可能再構成威脅!
“可惡的漢狗,納命來!”
滇吾派出的第二支千人騎是多個部落拚湊而成,這支部隊的臨時千夫長是一個中等規模的部落首領,名叫舒當。見第一支千人騎就這麽潰散了,他氣得直咬牙。
可是,正當他準備掩殺上去、想將馬應他們也衝潰的時候,馬應忽然放棄追殺潰兵,領著四百騎徑直向東奔去,似乎想要脫離戰場!
舒當有心追擊,但又怕一旦轉向,會被王靈和李俊統領的千名騎兵從側翼撞上。穩妥起見,終究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反而徑直朝王靈、李俊他們衝去。
千騎對千騎,又是一場硬仗!
“太守,被馬假候擊潰的那支千人騎正在向敵陣後方聚攏,似乎想要休整一下重新出陣!”丙曲軍假候施恬發現了什麽,立即出聲提醒道。
蓋勳冷笑道:“被擊潰了還想重新聚集,哪有那麽容易的事情?施恬、田博聽令,命你二人率領本曲人馬,繞過正面戰場,分別從兩翼衝擊敵方本陣!”
“得令!”
兩人不敢遲疑,立即各率五百騎出擊。
如此一來,蓋勳身邊就只剩下了最後一曲士卒。不過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現在的形勢對他有利。
自從馬應擊潰第一支千人騎後,主導權就一直在他手中,滇吾隻能被動應對。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當看到施恬和田博二人各率五百騎從兩翼衝殺過來的時候,正準備聚攏潰兵的滇吾頓時大驚,趕忙各點五百騎前往攔截。
此時此刻,若不算上逃回來的潰兵,他身邊也只剩下了一千余人。
這時,戰場中心的形勢再次發生了變化!
只見王靈曲和李俊曲已經和舒當統領的千騎碰撞在了一起。兩支騎兵交錯而過,在士卒的慘叫聲和戰馬的嘶鳴聲中,無數殘肢斷臂飛騎。
當兩支騎兵徹底穿透對方之後,雙方都折損了一百多人!
此時就體現出了新兵和老兵的差距。雖然廝殺慘烈,但羌人那邊並沒有受到多少影響,可王靈和李俊這邊,不少士卒都被嚇到了,臉上煞白一片。
可以預料得到,若是再對衝一次,王靈和李俊統領的這千人,很有可能會承受不住心理壓力直接崩潰!
正當他們二人擔憂之時,戰場上忽然又響起了一陣馬蹄聲!
這突如其來的馬蹄聲不僅將王靈、李俊二人嚇了一跳,也將舒當嚇了一跳。不敢遲疑,眾人趕忙扭頭看去。
這一看,王靈和李俊盡皆狂喜,而舒當卻整個愣在了原地。
此時領兵衝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去而複返的馬應!
不得不承認,馬應對戰機的把握非常精準。他衝殺過來的這個時間點,舒當根本就無法做出有效應對,畢竟他才剛和王靈等人對衝完一陣……
不等他多想,馬應統領的四百騎已經從側翼切進了他的部隊之中,本就散亂的部隊頓時被衝得七零八落。
“兒郎們,撤!”
舒當可不想步先前那位千夫長的後塵,當即下令撤退,打算先脫離戰場休整一番再說。隻要本陣沒有被擊潰,自己就還有機會!
可是,馬應卻不想給他這個機會。見他打算逃跑,馬應當即下令追擊,一副不將這支部隊徹底衝散就誓不罷休的模樣。
王靈和李俊見此,原本也想加入追擊的行列,可就在這時,蓋勳卻領著最後五百騎衝了上來!
“王靈、李俊聽令,你二人率領本曲人馬隨我一起衝擊敵方本陣。誅殺賊首,就在當下!”
聽了蓋勳的話,二人反應過來,不敢遲疑,趕忙與他合兵一處,攏共一千三百余騎一起朝滇吾殺去!
滇吾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不過倒也不露懼色,畢竟他身邊還有一千余騎,雖然落了下風,但也不一定會敗,畢竟這些人的作戰經驗遠比對面的新兵要豐富……
可就是這時,遠處忽然傳來馬應的喊話聲,“舒當已經授首,汝等還不快點下馬投降?”
為了配合他的喊話,他身後的四百騎跟著大喊:“降者不殺!降者不殺!降者不殺……”
“舒當死了?”
聽到馬應的喊話,滇吾身旁的這千余騎中,不少人都露出了驚恐的神情。
舒當可不是什麽阿貓阿狗,在漢陽郡的羌部中,除了句就種外,就屬他的部落最大。可是現在,他居然戰死了!
隻這一下,這千余騎的士氣就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要遭!”
滇吾心中萬分警覺。其實這場戰爭打到現在,自己這邊最多也就折損了五六百人,隻要穩住陣腳,依舊有很大的勝算。可要是沒了士氣,那就沒必要再繼續打了,投降是最好的選擇。
而現在,似乎已經有了這樣的苗頭……
不等他多想,遠處又出現了變故。只見一名小部落的首領忽然下馬,跪倒在地,雙手將長矛舉過頭頂,大聲喊道:“我乃當羊部落酋長當羊,願率眾歸降。”
怕馬應沒有聽到,他將這句話一連喊了三遍,聲音傳遍了大半個戰場。
有他帶頭,嘩啦啦,又有幾個被馬應擊潰的小部落首領跪倒在地,表示願意率眾歸降。
對於投降這樣的事情,他們一點心理障礙都沒有,畢竟這兩三百年來,他們的先祖已經不知投降過多少次了。 打不過漢人就率眾歸降,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他們一投降,頓時引發了連鎖反應,刷的一下就跪倒了一大片,其中甚至還有許多句就部落的羌人。
“完了。”滇吾見此,一股無力感湧上心頭,雖然他身後的一千余騎沒有一個投降的,但士氣早已經跌落到了谷底。
此戰,不可能再勝了,繼續打下去也不過是垂死掙扎……
“當啷”,滇吾松開了手中的武器,然後下馬,沮喪地匍匐在地,“我,願降。”
這三個字,仿佛用盡了他身上所有的力氣……
見滇吾直接領著千余騎下馬受降,別說普通士卒了,就連蓋勳都感覺有些意外。雖然他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這場戰爭已經沒什麽懸念了,但能像滇吾這麽果決的人終究不多。
不過現在可不是驚訝的時候,他當即下令收攏俘虜,並打掃戰場,同時讓各曲軍假候清點本曲的傷亡情況。
很快,傷亡情況就報上來了,聽著這些數據,蓋勳也不知道是該難過還是該慶幸。此戰南營三千士卒,竟折損了五百騎!
傷亡最大乃是最精銳的馬應曲,總共折損了一百二十多騎,其中還包括兩個屯長。不過這也是正常的事情,畢竟馬應曲總共衝鋒了三次,傷亡大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況且,與他們取得的戰果相比,這些傷亡根本算不上什麽。
可以這麽說,若沒有馬應曲的付出,此戰絕不可能贏得這麽輕松,甚至能不能贏都是一個問題。
論戰功,馬應當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