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外面下雨,有乘客衣服淋濕後直接坐在了這裡的原因?”小顧伸手摸了摸靠背,不像是雨水,感覺怪怪的,他也說不清楚:“我還是換個位置吧。”
公交車開的很穩,兩邊景色飛速倒退,他卻沒有感到任何顛簸。
站起身,小顧掃視四周,坐末班車的乘客很少,算上他在內一共只有六個。
左邊前三排是空著的,第四排坐著一個老太太,她一直看著車窗外面,似乎有什麽心事。
右邊第四排坐著一個的女人,正低頭玩著手機。
她大概三十歲左右,打扮的很時尚,應該是附近公司的職員,加班到了現在,坐末班車回家。
小顧自己坐在公交車中間,他後面是一個看起來四五十歲的女人,懷裡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小孩。
這女的身材走形嚴重,上下一般粗,臉上還長有麻子,不過她懷裡的小孩卻眉清目秀,跟她一點也不像。
再往後看,在公交車最後排坐著一個學生,他背著書包,外衣被雨水淋濕,像是剛從補習班出來。
“現在學生壓力真大。”小顧正要收回目光,坐在公交車最後排的男學生突然抬頭和他對視了一下,不過那學生又很快移開了視線。
“他的臉怎麽一點血色都沒有,身體還在發抖,生病了嗎?”
這車上的乘客小顧看了一圈,也沒覺得有奇怪的地方。
他換了一個位置,坐到後車門附近。
在鬼屋裡扮演殺人狂也是一項體力活,需要來回奔跑,有時候為了製造驚喜,還要聽從老板指揮,繞遠路,通過密道提前堵在遊客前面。
這樣折騰一天,小顧也很累了。
他靠著椅背,困意襲來,眼皮變得有些沉重。
在小顧快要睡著的時候,他後腦被什麽東西輕輕碰了一下。
扭頭看去,他看到地上有一個小紙團:“是那個學生扔的?”
小顧撿起紙團,他本來以為是惡作劇,但回想那個學生剛才的表情,他心裡又有點不踏實。
拿著紙條,小顧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學生低著頭縮在最後一排,好像剛才那個紙條並不是他扔的一樣。
沒有開口去詢問,小顧將手中的紙條展開,上面用水筆很潦草的寫了一句話——千萬別睡,小心坐過站。
很普通的提示,小顧知道對方是出於好意,他將紙條收起,朝最後一排的男孩笑了笑,輕聲說了一句:“沒事,我是在終點站下車的。”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但是因為車內原本無人開口,非常安靜,所以他說話的聲音要比他想象中大很多。
終點站三個字一出口,公交車突然小幅度的晃動了一下,顧飛宇朝駕駛室看去,他發現司機也正在從後視鏡裡觀察他。
這位司機穿著九江公交公司的製服,外套有些破舊,他喉結滾動,滿臉都是汗水,似乎非常緊張和害怕。
雙手緊緊抓著方向盤,司機和學生一樣,都避開了小顧的視線。
“他在害怕什麽?”小顧有些疑惑,剛才司機看他的目光很奇怪,似乎是想傳遞給小顧什麽信息。
雨越下越大,車內車外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小顧也不敢睡了,他偷偷注視著車上的其他乘客。
公交車在雨夜飛馳,很快到達了下一個站點。
104路公交車進入站台,停穩後,那電子合成的聲音再次響起。
“叮!中央醫院到了,下車的乘客請帶好您的隨身物品,從後門下車。”
前後門同時打開,外面的雨滴落入車內。
不一會兒,有一個手腕上系著紅繩的中年人從前門上車,他穿著白大褂,估計是中央醫院的醫生。
站在司機旁邊,醫生在口袋裡翻找零錢,但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
司機看外面下著雨,也就沒有跟那人計較,示意他先上車,然後慢慢找。
前門關閉,醫生抓著扶手往車裡面走,他在經過小顧時停頓了一下,扭頭看了小顧一眼。
坐在座位上,小顧仰頭和醫生對視,他發現這個醫生長得很恐怖,眉毛很醜,眼珠子看人的時候會往外鼓,就像是要掉出來一樣。
“你好……”小顧實在被醫生看的尷尬,站起身,準備直接下車離開。
醫生見小顧起來,主動後退,不好意思的朝小顧笑了一下,坐在了過道另一邊和小顧並排的位置上。
車內很暗,小顧隱約發現,這位醫生剛才笑的時候,嘴裡好像沒有牙齒。
他摸著口袋裡的那張紙條,沒有在位置上久留,直接朝後車門走去。
“我還是打車回去算了。”抓著扶手,小顧走到車門口時,身體一下僵住了,他滿臉的不可思議。
就在公交車後門外面的站台上,站著一個身穿紅雨衣的女人,那女人低著頭,頭髮粘黏在一起,遮住了臉。
“紅雨衣?她怎麽在這裡?這不是剛才那個站點啊!”
顧飛宇愣在門口,車內那冰冷的合成聲音又一次響起。
“車輛起步,請坐穩扶好,歡迎您乘坐104路無人售票車,上車的乘客請往後門移動,下一站洪氏餐館。”
後車門緩緩閉合, 小顧這時候才反應過來:“那個穿著雨衣的女人為什麽會出現在中央醫院站點外面?她距離後車門的位置好像還近了一點!她一直在跟著我?”
額頭冒汗,小顧此時和司機剛才的表現的差不多,他緊緊抓著扶手,沒有立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你……身體不舒服嗎?”陰冷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出,那個醫生盯著小顧的後心。
“沒事。”小顧的坐回原位,他壓低了聲音:“老哥,你剛才有沒有看到後車門外面站著一個女人,她穿著紅雨衣。”
“紅雨衣?”醫生搖了搖頭:“你是不是看錯了?”
“不可能。”小顧又扭頭衝最後一排的學生說道:“你剛才有沒有看到那個女人?她就站在車站中間!”
那名學生沒有回答小顧的問題,甚至連頭都沒有轉,他專注的看著窗外的雨水,不過手卻一直在書包裡摸索,好像在尋找什麽東西。